第30章 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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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含的飞机在下午,她带着墨镜扶着楚辞盈的手下了车,看着小姑娘为她忙前忙后。yywenxuan
看到“嫂子”的目光看过来,楚辞盈微微弯了弯眼睛。
行李是她一个人拿的,全程只需要苏含坐在贵宾休息室,小姑娘跟一个旋转的陀螺一般在旁边转来转去。扎伊尔的首都国际机场很小,但是也够楚辞盈跑了三四回帮忙托运、办理行李牌。
明明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清澈的黑眼睛就像是一头小鹿,窜来窜去留下来的汗打湿了额发,显得有点狼狈的驯顺。不过苏含也知道这宝宝其实倔的要死,否则楚瑜也不会那么头疼。
苏含看了一会觉出不对:
“你的行李呢?”
她手里还吃着楚辞盈给她买的桃子,搞得苏含真有点想当她嫂子。这妹妹太贴心了,又可爱,她要不是为了人设都不忍心搓磨这个乖宝宝。
楚辞盈这个时候已经拉着她走到安检了,医生姑娘难得有些愧疚,说——
她这几天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不应该介入哥嫂的矛盾纷争,她也没有任何恋爱的经验,只能给两个人徒增烦恼。她已经给苏含请了最好的律师,如果她和楚瑜真的不能和好如初,楚辞盈也支持她依靠法律途径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这一番慷慨激昂大义灭亲的直接给苏含的大脑整死机了。
她愣了一会发出尖锐的爆鸣:
“什么!?”
等等等,她演了这么大一出戏,兜了这么大一出圈子不就是把这个乖宝宝拐回美国吗?什么叫我帮不上忙,但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
“谁教你的?”
“我认识的一位博士。”
楚辞盈看着嫂子扭曲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苏含现在的心真的是想杀人了,什么叫“反思自己不应该添乱,楚瑜见到你也不一定会冷静”。宝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哥是个什么样的疯子。空着手回去你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吗?你不回去才是真的害了你便宜嫂子我啊。
苏含十几岁就出来闯荡,啃下来的硬骨头也不算少,偏偏在楚瑜这里翻了车——还被抓来这个鬼地方诱拐纯情少女。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良心反复和自己心心念念的把柄权衡了一会,最终
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行,你得跟我走,楚瑜需要你。”
楚辞盈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摇头否定:“宋博士说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与其过去添乱,不如在这里做好我自己的事。”
“不!”
苏含这一嗓子为她们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她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好在多年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脸皮还撑了一会,她哀哀戚戚地又落泪:
“小楚,我和你哥的感情很特殊……我们之间是三个人的关系啊!”
“!”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哥和我都需要你。这个恋爱没有你我们谈不下去,你哥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你。懂吗!”
楚辞盈的瞳孔地震,已经彻彻底底听不懂了。
苏含心想:听不懂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见她还是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苏含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这一瞬间她就看到刚才还浑浑噩噩的小医生一下子机敏起来,快速地查看她的心跳血压。两个人就这么一闹,苏含的飞机也错过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
我这孩子这么娇气,怎么的都得你陪我回去。
女人坐在副驾驶玩着手机,余光看见楚辞盈静静地开车没有查看这边,她直接点开一个备注是空白、过往消息也是空白的聊天框。
—今天回不去了
对面秒回:?
—你宝宝不知道听了哪个二百五的话,非要请律师。我说肚子疼硬留下来的,这可不是我违约哈
对面隔了许久才说:再给你三天
苏含翻了个白眼把记录清空,抱着胳膊坐在病床上,看着楚辞盈因为刚才她那几声粗劣的惨叫翻箱倒柜地找仪器,想挥挥手说算了,别白费功夫。
楚辞盈蹲在地上在地窖里伸手摸索:“没有啦,战争打了太久很多设备如果不是用作急救都收起来了。现在停战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病人,肯定会有孕妇,提前找出来也好。”
就是不知道过了十年这些比较特殊的仪器还是否能工作。
她拿出来一个颇为像电机的东西,连着的两个探头还覆着一层塑料膜。
楚辞盈:“还是新的!”
她满怀期待地将它插电,过了一会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也许是内部电路老化了也说不准,她拿起第二个看起来也是新的的机器,同样没有反应。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她扬声叫卢卡斯:“咱们有人会维修吗!”
苏含坐在旁边翘着腿,看着卢卡斯闻声走进来,这个高大的法国男人神情一顿,楚辞盈的角度看不见,她可看的清晰,这人发现是这两台设备之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啧啧啧,不对劲呀。
楚辞盈还在鼓捣手里的电线,换了几个插座都没用。
卢卡斯:“你放那吧,估计设备太老了不能用了。你的钱买来的设备到了,用新的。”
小姑娘啊了一声有些失望,但很快被新的仪器吸引了视线。她来到布鲁克林的救援组织后第三天就做出了这个决定,把从乌干达陆闲给她的支票直接兑现。现在雪白的钱币变成了物资,她踮起脚尖摸着几箱防护服笑的心满意足。
她从新到的仪器里找到了想要的那个型号,让苏含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她把帘子拉起来然后挤了一坨造影剂在嫂子的肚子上。
结果就是这一下,楚辞盈皱起了眉——这份耦合剂的密度好像不太对,比她从前用的要稀薄,而且显影效果也并没有很好。就像是变质了一样。
小姑娘秉承着严谨的心,先给苏含擦干净穿好衣服,然后一个人又蹲在地上研究这些东西的型号、版本——
牌子和专利号都是一样的呀,为什么会变稀呢?
难道是最新出的?
她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被地窖的门绊倒,往下一看,地下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箱共给老弱病残的营养液。看了下生产日期已经过期了十年,她有点可惜,这种东西在十年前的战争中正是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喝过,虽然味道很奇怪,但是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东西。
卢卡斯出现在她身后:“你在干什么?”
“下面脏,不要乱动了,灰尘对肺不好。”
苏含在一旁眨眨眼睛,心里好像有了什么猜测。她看着卢卡斯僵硬的动作,有些好事地说:“这不是有口罩嘛,打开看看呗。”
楚辞盈倒是不在意脏乱的地窖环境,她心里惋惜浪费,想着是不是当时的工作人员忘记了这批物资的存在或者当时的布鲁克林也在战区,它们被滞留在这。她抱着这样的想法随手用钥匙划开一箱冲泡的营养液。
卢卡斯来不及阻止,楚辞盈撕开的包装里撒出一地碎末粉尘——
赫然是粗糙的沙土。
苏含哦呦一声,也顾不上演肚子疼了,连忙探过头去。她眼见着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白,拆开了封存的每一箱营养液,随便从一管中倒出来的都是沙子。
沙子
沙子
沙子
医生的手有点抖,她翻出地窖在新到的物资里翻找,这批里面的营养液粉末是橙色的——因为是橘子味的。另一箱葡萄味的是紫色的。不是沙子,只有十年前的这些箱子里是沙子。在战火最危急的时候,在所有人道主义援助工作人员生死一线的时候。
幸好现在的是正常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另一个压下去——那刚刚的耦合剂是什么情况?
卢卡斯想过来拉她,却被苏含挺着肚子给拦下来,男人只能焦急地看着楚辞盈打开了最新到的医用口罩,用力撕开——两层。
医用外科口罩的标准是三层。
她抽出几个手套,很轻易地将它们撕裂,这种韧性的定睛手套在临床上根本撑不了几分钟。一般只有最不常用手套的bl1级实验室会贪图便宜买这种劣质的东西。她根本无法想象如何用这种可能会掉渣的东西给病人做外科手术。
“为什么……”
她回过头来,卢卡斯的眼眶是红的。
他也不着急阻止了,反而关上门拉上窗帘,摘掉了笼住头发的手术帽坐在地上。他的白大褂上还有早上急诊病人溅上的呕吐物和血渍,他是一位这样敬业的医生,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将近十五年。
楚辞盈:“为什么?”
卢卡斯的表情好像很平静:“你是华裔,肯定听过中国有一个官员叫和珅……”
“不可能!”她干脆地打断。
苏含挑眉,从小孩这个坚定果断的表情上看到几分楚瑜的影子。美人不笑的时候才看出那双幼态的眸子其实只因为一直含着笑才显得可爱,如今严肃地眯起来,却叫旁人丝毫不敢轻视她的年纪资历。
她想: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
卢卡斯说的故事在场的人都知道。
清朝官员和珅在朝廷赈济灾民的白粥里掺杂沙子,这样就防止了并不需要这种救助的人浑水摸鱼,也防止精粮被人拿去倒卖。确保只有真的食不果腹的人会强忍着咽下去,虽然痛苦,但能够让更多有需要的人得到帮助。
现代很多援助方式参考了这种思想——比如将廉价的公租房设计成没有独立卫浴。
“营养液的口感已经很差了,十年前甚至没有口味的分别。”
楚辞盈反驳了第一点。
然后:“医疗设备不是粮食,动辄就是几万美金的价格,民间不会有大量的买卖需求。更何况所有的物资捐赠都有批号公示,怎么可能是为了防止交易而故意做差。”
她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刚刚的那些仪器恐怕也并非“年久失修”,而是从一开始的十年前就已经被发现无法正常使用。
“卢卡斯,是谁?”
她看着这个高大善良的男人红了眼睛,不断的摇头。楚辞盈可以想象到他也曾抗争,或者求助。但是显然徒劳,但凡有人愿意收敛,就不会在十年后还能够左右物资的情况,用这样劣质的东西充当医疗用品。
他不肯说。
“你别管了。”
“那你要带这种没有任何效果的口罩去见烈性传染病人吗?”
楚辞盈的声调平稳,仿佛越到这种时刻她的头脑越清醒。苏含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忍不住插嘴,这可是我小姑子花的钱,你们带上这种东西出事,不还是我小姑子心里难受。
“要不是我孩子踢我,她拿仪器要检查,你们还想瞒一辈子?”
这话就像是一把刀剜在卢卡斯的心上,他的泪水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这次不会再发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染的灰尘:“我不能告诉你,而且就算说了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没用的……而且,没有意义,没什么办法。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不要去查了,对你、对我们而言,都好。”
“他的名字,就当作是一个秘密吧。不会有人知道了。”
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刻,楚辞盈笑了,歪头:
“李为、约翰逊,还是霍斯?”
卢卡斯的表情瞬间不一样了。
楚辞盈走过去,把他拉回来,明明是娇小的身材却仿佛能支配这个脆弱的、高大的男人。
“你说没有人相信,应该风评很好。”
“没有意义,说明已经退休或者趋势。”
“没有办法,很有可能是说对方的国籍所在地和法国没有引渡条约。要么势力太强。或者两者都是。”
而且卢卡斯提到——
「我以为这次不会发生。」
说明对方的退休时间很接近,至少不会超过三年。所以卢卡斯认为不会再有问题了。
楚辞盈翻着手机,在庞大的线索中抽丝剥茧。
她的眼睛是那么亮,总会让人忽视她□□的脆弱,而被发光的灵魂所吸引。在那些好脾气的相处中,大多数人忘了她是mcat和gre的双满分。能考上纽约大学这个不用自费的医学院的人,又怎么是一个呆呆笨笨的小姑娘。她是一个聪明的、倔强的医生。
“是李为。”
这三个字仿佛宣判了卢卡斯十年的隐藏变成泡影,终究有人背负起他被折磨后丢掉的勇气,替他在寻找真相的路上前行。
李为。
美国籍华裔,在三个月前退休,前国际医疗援助基金会的主席。现在受聘于国内的福宁实验室,为陆氏集团提供信息咨询。
照片上,那是个和蔼善良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