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橘子干
脑回路神奇地打了个转。fangzexs
面前的两个女生已经移开视线。
温初棠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想法有多荒谬。
先不说粉丝偶像那些事，顾青川问她在做什么本来也就是随口寒暄，又不是情侣查岗，有什么可扭捏的。
大概是长久没听到她的回答，顾青川在那边又问了一声：“嗯？”
温初棠清了清嗓：“我刚看完电影。”
顾青川很轻地哦了一声。
电话两头又陷入沉默。
闾丘岚已经走到台阶最下面，温初棠举着电话追上去，转进边上通向外面的走道。
进入其余人的视线盲区后，温初棠大着胆子朝四周张望一圈，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小声补充：“就是你演的那部电影，很好看，你演得也很好。”
她的坦率像一抔溪水，倏然撞在顾青川的心脏。
溪水透彻清凉，迸溅出晶莹四溢的水花，落成一地柔软花瓣，心尖止不住颤动起来。
他其实知道她刚看完这部电影。
一小时前，顾青川在化妆间里看到了闾丘岚的朋友圈，算准了时间给她打的电话。
但这样直白地听到温初棠的夸赞，还是忍不住想要雀跃欢呼。
实岁二十五的男人站在广告拍摄现场，身边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世界却安静得如同静止，心跳声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顾青川抬手摁在热意蒸腾的耳尖，好像这样就可以排空那里的热量。
举手机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他终于想起正题：“谢谢。我是想问你十二月有没有空？”
“十二月？”
温初棠点开日历确认一遍，“月底有档美食综艺找我去当飞行嘉宾，其他的暂时没有安排。”
顾青川松一口气，将话题转回到正事：“有档音乐综艺找我去当嘉宾，你想要来现场看看吗，暂定在十二月上旬？”
音乐综艺？
温初棠愣住，顾青川录综艺为什么要喊她。
心里的疑惑无限放大，不自觉就问出声：“为什么？”
随后就听到顾青川像被留堂背诵课文的小学生一样，声线绷紧，念起明显是提前背过的台词：“是一档以乐队为主的音乐综艺，虽然是比赛晋级制，但现场氛围很好，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就像在音乐节现场，声光效果还要更好，就当听几场免费的live演出，不听……白不听。”
他回忆着隗才那天散乱的话语，将他们组织成串，随后不自觉捏掌为拳，等待判决。
温初棠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便应了下来：“那你记得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给我。”
顾青川点完头才想起来她看不见，补了声嗯，便匆匆挂断电话，抬手摁在躁动的胸腔。
闾丘岚见温初棠终于结束通话，好奇地凑到她身侧：“诶诶，刚刚是顾青川给你打电话呀？”
温初棠夸他演得好的时候，她就站在边上，想听不到都难，听都听到了，要忍着不八卦也实在做不到。
本就同学一场，温初棠没有隐瞒，爽利应下。
闾丘岚仍然好奇两人之间说了什么，但见温初棠没有要继续深入聊的意思，还是换了话题。
说来也怪，无论谁和温初棠相处，感受无外乎舒服妥帖又总是笑盈盈的，好像永远都不会与人置气，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也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做什么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以前闾丘岚想过，大概是因为温初棠甜甜软软地站在那里，谁都忍不住爱心泛滥，正常人呵护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去打破这层美好。
但现在，经历过社会历练，她忽然发觉，或许是因为温初棠的内核足够坚韧，即便外表娇弱如菟丝花，无形间却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让人不敢亵渎。
或许这就是原生家的影响吧。
不过她本身也没那么八卦。
闾丘岚打开地图app，准备查看去剧本杀的路线。
见状，温初棠跟着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那附近有什么值得一去的餐厅。
屏幕亮起的瞬间，又闪出一条微博推送。
依旧是顾青川的花边新闻。
温初棠只扫了一眼，就左滑删除了这条消息。
全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车轱辘话，这两天已经颠来倒去上了好几轮热搜，就连吃瓜群众都有些疲倦了。
但舆论对顾青川的评价确实也跟着滑坡。
前段时间还是下一位影帝，三百六十度分析他的演技，就连几部好几年前毫无逻辑的小制作剧集也被拉出来评价，随后惊讶地发现，虽然剧本身很垃圾，但顾青川其实演得还不赖，也难怪能够成功转型。
直到这些谣言传得四处都是，三人成虎，有模有样。
温初棠也担心过顾青川的状态，又怕影响他的情绪，就没有联系他，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来电话。
听他说话的状态，似乎还不错，应该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
她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带她去录节目呢。
三天后，温初棠在热搜上隐约明白过来，顾青川明明有自己的助理和团队，却偏偏要找她陪他去录节目。
在热搜上驻扎了五天之后，顾青川的大名又一次登顶热搜，名字后面缀着一个紫色的爆。
跟曾和泰的名字挨在一块。
温初棠刚剪完视频，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橘子干，看世界都是一片橙黄。
三天没出门，整个人都蔫蔫的，她只简单洗漱就躺进被窝，准备例行公事完成每晚的头脑放松就闭眼睡觉。
结果刚点开微博，这双眼算是彻底闭不上了。
哪怕前一刻它们还因为长期盯着电子屏幕而酸涩得飙泪。
热搜里一片混乱，粉丝申讨路人震惊，就连黑子也不好意思昧着良心开工。
所有这些的源头，是一则明显偷拍视角的视频。
发布者是个很有名的大v，与其他营销号不同，这个账号平时很少更新内容，粉丝量却一骑绝尘，因为他只发真料，而且主角都是叫得上名字的。
视频的配文很简单：世上只有舅舅好？
因为顾青川跟曾和泰的亲属关系，爱屋及乌的粉丝常常会用这句话来夸赞曾和泰对顾青川的种种细心照料。
而此刻缀在尾部的问号就显得更加意味深长。
手机连着wifi，视频已经自动播放起来。
因为没有点进去，像素又低，像在看很早以前的默片。
光是画面就足矣让人窒息。/p>
视频里的顾青川大约十来岁，脸上稚气未脱，棱角还不像现在那么分明，眼睛圆圆的，黑色垂顺的落在眉上，像幼年金毛，乖巧而忠诚，仰脸看向自己的亲舅舅。
而他的亲舅舅，曾和泰看起来却表情生硬，手指直戳着他的额头，破口大骂，表情阴鸷似压顶黑云，光是看画面就让人喘不过气。
温初棠光是看着都想把手机丢出去，看着进度条将要见底，干脆不再点进去，谁知最后一段变本加厉，彻底无法忍受——
曾和泰从腰间抽出皮带，重重地抽在少年嶙峋锁骨上。
红痕没有随画质被模糊，反而更加清晰，刺得人眼生疼。
举着手机的双手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手指慌乱地摁下锁屏，熄灭的屏幕映出女人惊急愤怒的脸。
怎么会这样？！
顾青川的童年怎么会是这样的？！！
噩梦也不过如此。
是她太久没出门所以做噩梦了吧，是这样的吧。
像是急于求证，温初棠又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胡乱地滑动着，入目的评论却不断推翻她的妄论。
【卧槽我疯了，曾和泰怎么敢动手的啊？这是家暴吧！】
【看前半段视频的时候，我以为曾和泰只是pua控制顾青川给自己当赚钱工具，看到最后的时候我只想请问他是不是疯了，谁会动手殴打自己的金主啊我请问？？？】
【………………我艹曾和泰怎么不去亖！！！】
【顾青川工作室在？解释一下？】
……
评论像是永远拉不到底，一条又一条谩骂划过，如同怒火寸寸掠过，带着不留余地的自毁，汹涌扑向前方，无论东南西北。
一直到嗓子干痒难耐，温初棠才摸索到厨房，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冰水。
劲爽快感划破周身屏障，她像是回过神，又像是彻底魔怔。
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时间，温初棠毫不犹豫地拨通顾青川的电话。
却只听到一阵忙音。
一遍又一遍，只有忙音，和机器人永远有条不紊的道歉。
温初棠没有回房间，干坐在沙发上，不同于上一次带着醉意的倔强，这次她清醒而理智。
她听到了，心底那道坚定的声音，要她立刻找到顾青川。
无论如何，在这样的节点上，她不希望他独自一个人。
天边渐渐泛起灰蒙白光。
早就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遍摁下绿色的通话键。
温初棠麻木地扭头看向窗外，偌大落地窗外视野极广，灰白天幕上却找不到一点日出的影子。
心脏如坠无人区沼泽，不敢挣扎，也没有希望。
就在这时，听筒里的声音却与早已听到麻木的忙音不同，静悄悄的，依稀能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温初棠置气脊背，着急开口，带着哭腔：“我找你一晚上了，顾青川。”
顾青川嗓音沙哑，带着一夜未睡的疲倦：“……对不起。”
两边同时陷入沉寂。
半晌，听筒里传来一声更加喑哑的请求：“能不能，来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心虚探头，这两天调整作息，还是会努力更新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