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菠萝油
回到家后，温初棠看着桌上那袋伴手礼陷入沉默。chunmeiwx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被催促着往前推进，没有细想的时间。
而现在，独自处在空荡又熟悉的房间里，时间轴忽然被无限拉长，好像有无尽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
男人短暂靠近的画面像印刻在眼睛上的壁画。
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会在视线失焦的瞬间卷土重来。
因为背光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瞳孔，随着睫毛煽动若隐若现，薄唇开阖的时候，有淡淡的巧克力香气试探她鼻息。
沉醉又上瘾。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
眼前那袋小巧的伴手礼忽然变得烫手。
温初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道没有选项的大题。
就连写“解”字的过程都显得格外煎熬。
手机的滋滋声将她从无措空茫中解救出来。
温初棠拿起手机，解锁点进信息页面，顿时觉得手机也变得烫手。
顾青川：到家了吗？
界限暧昧的四个字。
亲友可以发，同事可以发，恋人同样可以发。
那么顾青川此刻是以什么心情打下这四个字的呢。
温初棠想不明白，还是如实回答：到了。
或许是她的回答太冷淡，像是宣告对话结束的判决，顾青川久久没有再回复。
温初棠忍不住又点开输入法：刚才没来得及说，谢谢你的伴手礼。
刚点击发送，就看到对面咻的弹出一个新气泡：晚上不是要催你的意思，
简短的句子仅到逗号为止。
温初棠愣了愣，他是没打完手滑，还是点错了标点？
新的回复很快将这个半句顶上去：不用客气，是品牌给的伴手礼。
言外之意是，不算我给你的礼物，所以没必要道谢。
而那个以逗号结尾的半句就像是从未发送过一样，再没有后文。
但到底拿人手软，温初棠没有让话题就此终结：马卡龙吃了吗，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口味，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做点？
顾青川几乎秒回：那个里面有一大颗榛子的好吃，巧克力酱很香。
温初棠顿时了然。
那颗马卡龙有参考费列罗的配料，是近两年比较流行的汉堡状马卡龙，她用72的黑巧烤了上下两层胚，中间的巧克力酱则用了偏甜的牛奶巧克力混合榛子酱，正中还夹了一颗完整的榛子仁，甜苦巧克力交杂馥郁坚果香气，精准捕获每个巧克力爱好者。
她顺手翻了翻日程，忽然想起顾青川的生日就在下周。
温初棠：你生日会那天方便吗，我再做一些给你带过去？
顾青川：嗯。
嗯，应该就是方便的意思吧。
生日的话……
温初棠：你有什么喜欢的蛋糕吗，再加一个生日蛋糕？
其实布朗尼也可以升级成生日蛋糕的模样，但她莫名的，不太想每次都给他做一模一样的东西。
顾青川似乎认真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回复：黑森林，可以吗？
温初棠：当然可以，那就生日会那天见啦。
顾青川：嗯。
放下手机后，温初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像从远处忽然刮来一阵微风，不偏不倚，刚好吹散她心尖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乱麻。
她毫不犹豫地拆开晚宴伴手礼，捻起一块看起来不太妙的黑米糕送进嘴里。
软糯清甜的米香顿时缠上唇舌，鼻腔间都充盈着黑米独特的味道。
夜也显得香甜。
-
因为新助理上手非常快，温初棠跟着冉静又跑了两天通告后，便彻底功成身退。
当晚回家前，冉静眼泪汪汪地看着温初棠，颇有种生离死别的模样。
温初棠笑着摸摸她的头：“又不是以后不见了，我还是可以去看你呀。”
冉静点点头，重重地抱了她一下，仍旧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回。
芮文临时给她接了个客串的戏，月底进组，杀青之后又要立刻转进定好的组。
为了保证进组期间曝光足够，这个月的行程激增，几乎没有喘气的时间，这种强度下温初棠根本没有时间更新账号，何况她也不舍得让温初棠跟着她赶这样高强度的通告。
只是难得在工作后还可以与闺蜜朝夕相处，四个月说长不短的，难免不舍分离。
安抚完冉静，温初棠最后一次搭乘保姆车回家。
在小区门口和老陈道别，目送保姆车完全驶离视野，她才转身朝里回去。
十一月的南城属于黄橙橙的秋。
银杏与梧桐高调登场，在路灯的暖光中随风飘荡。
踩上第十八片银杏叶时，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
来电显示小五。
温初棠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眼露疑惑地接起电话。
小五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听起来大事不妙：“啊啊啊棠棠！！！”
温初棠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怎么了？”
小五：“我没抽中顾青川生日会的门票啊呜呜呜！”
温初棠：“…………”
眼前忽然浮现顾青川之前问她有没有票时的模样，膝盖一痛。
但事已至此。
她也没法凭空变出票来。
温初棠软声问道：“没有票的话，那是不是……就去不成啦？”
小五毫不犹豫地回答：“去肯定还是要去的，哪怕在门口祝他生日快乐也好。”
温初棠怔愣一瞬，还是温声应下。
她虽然没有追过星，但这段时间跟着冉静四处跑，亲眼见过那份热烈而纯粹的爱意，即便无法切身体会，仍然能够理解。
对小五而言，能够面对面亲口对偶像说出生日快乐，本身就意义足够。
不过说起门票……
上次顾青川那么问她的意思，是他那里还有额外的票吗？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但听小五说的，门票应该已经彻底分发完毕，这种提前定好场地座位的活动，即便是生日会主人应该也拿不出多余的票吧。
挂断电话后，温初棠迟迟没有放下手机，看着短信页面。
两人的对话依旧停留在生日会见。
她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说有票，现在再去问他，是不是也不太好？
顾青川会困扰吗，还是用那张臭屁拽脸鄙夷地嗤笑，然后劝她放弃幻想面对现实。
在昏暗的小区里盯着荧亮屏幕走了一路，温初棠眼前忽然闪过一片花白。
她闭了闭眼，站在原地缓了半分钟，才收起手机继续往楼里走。
算了。
莫强求。
话虽这么说，温初棠回到家后还是忍不住反复想起这件事，只有打开相机开始工作后才短暂逃离。
但晚上躺下，早上睁眼，尤其当顾青川生日没剩下几天时，那种复杂的情绪总会反复翻涌，像秋天时不时飘落的雨，萧条冰寒，不留情面的无差别攻击。
她明明有顾青川的联系方式。
也知道顾青川在朋友心中多么重要。
却连问也不肯问一声。
好像她的这点面子价值千金一样。
这种情绪像钝锈刀子一点点折磨心脏。
温初棠终于在距离生日会仅剩两天的这天早上宣告投降。
她再也不想做梦梦到小五用他那具标准体育生的健硕身材扭动成麻花精，边哭边追问她为什么不帮他去要一张票。
梦中惊醒后，凭借这股强烈冲动，温初棠打开短信向顾青川说明情况，问他手上还有没有多余的两张票。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张也行。
发完之后，心情只坦然了两秒。
随后就被兜头而来更加张狂的不确定感击中。
心脏跳得每一秒都像最后一下。
这样肯定不行。
别说工作了，她连呼吸都困难。
温初棠忽然想起什么，翻出聊天记录，找到叶芸之前发给她的猫咖名字，输入地图。
她失序颠倒祸乱横生的世界亟需毛茸茸的拯救。
查过之后，温初棠才发现叶芸的猫咖离她家只有十分钟车程。
她当即拍板，换了身衣服就晃着车钥匙出门，包也没背一个。
猫咖开在商场里面。
温初棠将车停进地下车库，才想起来跟叶芸说一声。/p>
消息才发过去，对面就回了电话过来。
叶芸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哇你怎么还搞突然袭击的，万一我今天一时兴起给自己放假了怎么办？”
温初棠笑开：“那我只好练练车呗。”
两人笑闹两句，很快便有种回到大学时光的感觉。
叶芸看了眼身旁的挂钟，提议道：“诶，你吃饭了吗，要不先去吃个中饭再回来撸猫？”
温初棠没有异议。
市中心的商场里餐厅几乎常年排队，好在今天工作日，又才刚过十一点，除了那家新开的网红餐厅，其余店里都还有空座。
叶芸看着网红餐厅门前的队列咋舌，放弃了尝鲜的念头，转而带温初棠往另一家港式茶餐厅走去。
“这家的菠萝油真的一绝，你一定得试试。”叶芸边走边手舞足蹈地介绍。
温初棠被她兴奋的情绪影响，紊乱的心脏稍微得到平复。
茶餐厅的菠萝包果然一绝。
面包是新鲜烤出来的，酥脆的外壳随着牙齿入侵会发出清脆的咔哧声，而内里的黄油却仍带着微微硬度的冻感，与热乎的面包在口腔内形成鲜明对比，清甜与微咸口味对冲又交融，恰到好处地避免腻口。
温初棠乱糟糟的情绪又退了一格。
世上公认的治愈神器——同频的陪伴、可口的美食、柔软的毛茸茸。
她已经拥有其二，就剩最后一件大杀器了。
吃饱喝足后，温初棠在叶芸带领下来到她的猫咖。
入场前，叶芸在温初棠手心挤了一大坨酒精：“这位客人麻烦先消杀喔~”
见她乖巧地揉搓完毕，叶芸又递了双鞋套给她：“好啦，换上鞋套去尽情享受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吧！”
温初棠欢呼一声，高举双臂，乐颠颠地穿过围挡，来到她一早便看上的那只乳白英长前，伸出手一把将猫搂进怀里反复来回地蹭。
猫猫傲娇地喵了一声，一掌拍在温初棠的下巴。
她有些挫败地放它自由，起身巡视着起猫咖内部的环境。
整间猫咖大约百平米左右，空间内零散地放着各式各样的猫爬架、猫抓板、矮几和懒人沙发。
除了进口处和连通一间供客人自由拿取水饮的小房间，剩下的两面墙，一面小的正在投屏播放蜡笔小新，另一面则是连贯完整的偌大落地窗，大片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内，亮堂得完全不需要任何灯光，就连地上的矮几都渲染上一层淡金光晕。
大约是工作日的关系，店里没什么客人。
除了温初棠，就只有一位盘腿坐在角落里撸猫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温初棠只能看到猫猫的白色毛绒尾巴正惬意地晃悠着。
妒火中烧。
怒不可遏。
嫉妒使她变得丑陋。
温初棠忍住朝那边走的脚步，扭头打量起身边哪只猫猫比较亲人。
叶芸笑着抱起一只布偶放进她怀里：“这只可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呢，温小棠。”
温初棠伸手摸了把怀里摊平像毛绒煎饼似的雪白肚皮，脸上浮现满足的笑意。
奇怪的情绪被彻底治愈。
她又可以了。
就算顾青川站在她面前说抱歉门票真的一张不剩了，她也可以笑着说没关系。
正这么想着，温初棠忽然看到角落里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口罩之上的眼睛……
怎么看怎么像顾青川。
不是吧阿sir，这样也是可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顶锅盖滑轨。jpg不知道还有没有追更的宝贝了，不管怎样先跟大家道个歉，对不起!!!开文之后的焦虑原本还在可控范围，但可能因为作息颠倒的关系，这几天焦虑的尤其厉害，一度没有办法在计划好的时间里完成本应该完成的更新，然后就进入恶性循环：写不完不睡→睡得越来越晚→早上起不来→脑子动不了→写不出来拖到半夜→睡得更晚……今天（或者说昨晚更合适）更是完全错过更新时间了。所以痛定思痛，还是决定拯救一下我这无可救药的作息，调整一下状态。然后就是今晚暂时不更啦，明天开始每晚九点更新，感谢理解，再次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