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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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带姜宝去了副食商店，那边进去稍微有些困难。mwangzaishuwu但是进门后，有些柜台前没什么人，可以喘口气。
那些没什么人光顾的柜台要么是货架上已经被采买一空，要么就是物品比较昂贵，没什么人买。
江成跟姜宝两个人逛了一圈，收获了一些巧克力跟奶糖，还有一小袋用油纸包装好的奶油面包，据售货员说是从国际列车上运下来的，是稀罕物。
买完这些，江成又领着姜宝往百货大楼走，期间一直拉着她的手。
因为街上人多，很容易就被冲撞走散了，姜宝并没有在意。
握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江成掌心发热，隐隐冒汗。
姜宝在一楼的劳动工具柜台买了三个竹编的圆簸箕。
江成好奇她为什么买这个，姜宝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给我家小狗买的窝。”
“你拿……拿晒粮食的圆簸箕当狗窝？”
姜宝不以为然：“大部分人用它来晒粮食，但是又没有规定它只能用来晒粮食。你看这个圆簸箕的大小，装我家的小狗刚刚好！”
“……好吧，那为什么买三个？”
“不是还有一只猫吗？”
“猫？”
“你不是说要给我抱一只吗？”姜宝听他口气，以为他不记得自己早上说过的话了，立马就有点急了，“你该不会跟我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你准备东西也太早了。”
平常看她懒懒散散，做事说话都慢吞吞的，眼下这连根猫毛都没见着呢，就急着给准备窝了，一点都像她的作风。
“这叫晴天买伞，有备无患！”
江成无奈，不明白这小猫小狗怎么就这么招她喜欢。
姜宝买完圆簸箕，去二楼的毛线柜台买了两斤毛晴混纺毛线。
她买的东西都是大家平时生活里就会用到的，没有人会特地在过年之前买这些，因此柜台之前并不拥挤。
江成看着她那花花绿绿的毛线，略感疑惑：“你要织衣服吗？”
江成还在想，这么花的颜色，这得织个啥出来？就听姜宝说：“给小狗织衣服的。这天太冷了，我都受不了，它们还那么小，肯定更加受不了。我得让它们多穿点，保暖。”
江成沉默了。
他想起姜宝之前给他织过一条围巾，是作为他帮她起房子的感谢，他一直舍不得戴。没想到一转头，她家小狗居然可以毫不费力地穿上她织的毛衣。
姜宝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我给你织的围巾用的是顶好的全毛线，给小狗买的线是混纺的，才15块一斤。”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江成。
后面姜宝又买了一小块植绒地毯和灯芯绒布料。
江成面露怀疑：“该不会这些也是给小狗买的吧？”
姜宝用力点头，“是啊！”
江成郁闷：“这快过年了，你就不给自己买点什么吗？”
“我没什么要买的。”
姜宝以前是很盼望过年的，因为过年能见到好多因为学业和工作分开的老朋友。她会穿上漂亮的晚礼服，跟父母参加不同的宴会。能收到长辈亲戚的红包和礼物，从除夕到元宵节，每天晚上还能看到精彩的烟花秀。
那个时候是真的开心。但是在这里，过年唯一的变化就饭桌上多了一盘肥猪肉片，她看着其他三个人其乐融融，自己就像是个别人家跑来蹭饭的。压岁钱、新衣服、新鞋子这些都没有，她连吃块糖都要被说。
从那之后，姜宝就把这种节日看得比较淡了，毕竟跟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你不买件新衣服吗？”江成问。
新年穿新衣，表示去旧迎新。以前一入冬，他舅妈就忙着给一大家子扯布做新年衣裳。后来他工作了，会直接买成衣带回去，省的他舅妈在缝纫机前慢慢砸，费眼又费力。
姜宝摇头道：“外面卖的没有我自己做的好看。”
“那你今年给自己做了吗？”
“没有，不高兴，没那个精力。”
“既然没做，那今天就买一套吧。虽然不好看，但好歹是新衣服，喻意不一样。”江成劝她。
“我刚把自己好看的衣服卖出去，你让我转头买一件丑的？这我不是冤大头吗？”姜宝坚持道：“不买！打死不买！”
“我给你买。”江成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要你钱。”
有人白送衣服，姜宝没觉得高兴。她皱着眉一脸探究地打量起江成。
江成被她看得一阵心虚，但面子上还要故作镇定地问一句：“为什么这么看我？”
姜宝悠悠开口：“我发现……”
江成紧张道：“发现什么？”
“发现你这个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对普通朋友随手就能送出一件冬衣。你这样，怎么存得住钱呢？”
“所以……你是担心我没钱？”
“我不担心，我怕林婶担心，她总害怕你娶不上媳妇。”
“她跟你说这些？”
“嗯，她说你名声不好，找媒人帮忙说亲，媒人十个有九个都会拒绝，剩下那一个介绍的不是二婚带娃就是疯癫跛脚。”
江成心情复杂，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愈加沉郁。
姜宝以为是说到他伤心事了，连忙说：“人言可畏，大家从坏人的嘴巴里了解到你，自然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但我认为，你跟林婶不用这么悲观。你看你模样长得好，工作也好，能担事。只要见到你本人，那些好人家的姑娘肯定都会喜欢你的。”
江成抬脸，双眸由暗转亮，忽而想到什么，又渐渐暗淡下去。
他低低道：“怎么没见你喜欢……”
“嗯？你说什么？”
江成嘴巴只张开了一点，声音被压在嗓子里，姜宝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江成摇了摇头，故意扯开话题道：“去买衣服吧。”
“不要，我饿了，先吃饭。”
姜宝这么一说，江成果然先带她去吃饭。
今天国营食堂里的人特别多，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张空桌。
吃饭的时候，姜宝慢条斯理的，江成因为有心事，难得的也吃得很慢。
江成犹豫许久，终于对姜宝问出了折磨他一晚的问题。
“小宝……”他试探性地开了口。
姜宝听到这个称呼，扬起脸来，很自然道：“怎么了？”
她眉眼含着笑意，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江成惴惴不安的心绪。
“你年后要跟孟修远离开这里吗？你决定好了？”
姜宝有些意外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坦诚道：“暂时是这么打算的。”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孟修远问完，突然想起来姜宝后来遇到的那些污糟事，“是觉得他可以保护你吗？”/p>
“嗯，是这样。而且孟修远有权有势有地位，跟他在一起，好处只多不少。”
“权势很重要？”
“重要啊。你看这段时间，就算孟修远不在，大家也都对我和和气气的。出门就能看到笑脸，周围全是好人。这样的好日子，不比以前动不动就被人挤兑来得好吗？”
姜宝说完许久都没听到江成回话，抬头一看，见他表情凝重，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功利？”
江成摇摇头，“我没……”
“你放心，在我答应跟他在一起之前，我一定会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肯定不会坑他，该尽的义务我也会……”
江成听到这里，猝然打断她：“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在县革委会当干部的亲戚，你觉得我适合你吗？”
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江成，却在下一刻看到到姜宝不假思索地点了个头，并理所当然道：“适合啊，就算你没有当干部的亲戚，你也适合。”
姜宝举起自己的拳头，晃了两下，“不管在哪里，拳头和力气都是硬道理。你能打服别人，叫别人听话，我跟着你自然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食堂里人声鼎沸，姜宝的声音却像是单独劈了条介质，径直传入江成的耳中，让他耳膜鼓动，心脏快要跃出胸腔。
他拼命压制发颤的嗓音，追问道：“那为什么，你只考虑孟修远，没有考虑过我？”
姜宝放下夹菜的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又没有跟孟修远一样提出要跟我结婚的想法，我为什么要考虑你？”
江成一下子噤了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没有对她表过态。
但他不表明态度，是害怕她会拒绝。他怎么也想不到，姜宝会这么认可他。
“那我现在跟你提出来，来得及吗？”
“什么？”姜宝听得稀里糊涂。
“我是说，希望你跟我结婚，不要嫁给孟修远。”江成一口气说出来，然后就像等待判刑一样，惶恐不安地看着姜宝。
姜宝愣住了，好半天才将他这句话消化掉。她将胳膊撑在桌面上，手支着下巴，似是苦恼一般。
“不行吗？”江成问。
“不是不行，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姜宝像是提前预知到一般，打断道：“你可别喜欢我，我这个人看重利益，不是什么良配。如果你是图感情的话，我不行。”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说，那江成肯定立马起身就走。可是由姜宝说出来，江成只后悔这几年没好好钻研事业，不然他可以更有底气地坐在这里，也不惧怕她拿自己跟孟修远比较。
因为姜宝已经把他第一个回答堵死了，江成只好拿出昨晚临时想出来的一个理由。
“我们公司最近新盖了一栋家属楼，结婚的员工可以分配一套。我想……”
“你想找个人结婚？行啊！这我行！”姜宝一口应下。
“你同意了？”江成有些始料不及。
他没想到姜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全没用得上。
“同意了呀！”
姜宝看起来很高兴，一双眼睛像撒了把碎钻，水亮莹润。
江成看着这样的姜宝，只觉得好似做梦一般，整个人像踩在云朵上，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幸福和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