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升不降
顾铮没在milky way旧基地的大门外等太久，安颜就给他开了门，两人没多余的寒暄就进了基地。
这个点已经过了战队的就寝时间，一楼空无一人，顾铮匆匆扫视了四周，这里的布置跟他离开的时候没差太多，休息区的沙发套装还是当年他拿下世冠fmvp之后自掏腰包换的，这般触景生情之下，被封存在记忆里的那些热血好像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铮哥，生日快乐。”
安颜倒不是因为看到顾铮手里提着蛋糕才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而是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在提醒事项上特殊标记，在直播的时候特意挑一些要求录生日祝福的弹幕来完成，即使顾铮不吭一声就消失了，安颜还是会隔空说一句「生日快乐」，现在面对面说出这话，他觉得特别不真实。
听到这话，顾铮也有了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愣了几秒，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谢谢。”
“你的衣服……要换吗？”
“不用，陪我吃个蛋糕吧。”
“好，我去拿个碟子，顺便泡壶茶。”
趁着安颜在餐厨区忙碌的时候，顾铮扫了一眼微信，为了让林芷沐早点休息，他下了高速就做了报备，那时候，林芷沐没有回消息，顾铮以为她睡着了，谁知道大半个小时过去后，她竟回了消息。
林芷沐：刚在跟辛怡打电话，没看到消息。
顾铮：睡不着？
林芷沐：嗯，以前有类似的新闻曝光的时候，我总是挤在吃瓜的第一线，恨不得魂穿当事人，把来龙去脉弄得明明白白；现在自己住到了热搜上，才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顾铮：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委屈太久。
林芷沐：我一个素人都被扒皮成这样，周鑫那边，是不是处理起来更麻烦？
如此兵荒马乱的关头，林芷沐还能分出些心思担心始作俑者，这让顾铮有些绷不住，醋意不知从哪儿就冒了出来，安颜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此时让他心烦意乱的原因是什么：“在安抚小嫂子？”
“嗯。”顾铮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手指依旧在屏幕上飞速敲击着。
顾铮：战队有专业的公关团队帮忙，周鑫作为流量选手，常年待在舆论的中心，粉丝和黑子都多，每次状态有起伏都免不了被骂，不用担心他一蹶不振。
林芷沐：那就好。
顾铮：很晚了，别再因为键盘侠和其他人伤神，先休息，好不好？
林芷沐：好，你也是。
顾铮：晚安。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林芷沐的id位置，那一句「正在输入中……」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回复的话却迟迟没出现在屏幕上，顾铮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分手之后，林芷沐就没有回过一句诸如此类的暧昧，他盯着屏幕，想凭这简单的两个字，确认两人的关系恢复到了哪一步。
等了许久，顾铮的试探有了回应，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安颜看到顾铮绷紧了的脸得到了解放，才敢继续两人的谈话。
“她还好吧？”
“受了些惊吓，平白被卷进莫须有的绯闻里，委屈又难过。”
顾铮说这话的语气尚算平淡，但在milky way的基地，安颜的面前提了「平白被卷入」，多少带了点告状的意思。
“端哥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公关组的同事，配合烟姐和烨哥的指示，逐步在压热搜了，但害怕撤得太快引发逆反心理，完整公关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今晚就是王者跨年夜，讨论度只会升不会降。”
“刚上热搜的时候，端哥就召集大家开了会，我们考虑过缺席的方案，但周鑫出现或者不出现，都会引起热议。”
“在发布澄清声明后还回避问题，阴谋论会越来越多。”
“所以……”安颜挖了一大口蛋糕送进嘴里，低下头避开顾铮的直视，“我打算在明天，宣布正式退役。”
安颜尽量平淡地陈述着自己放弃执念的事实，却让对此毫无准备的顾铮呛了口水，这么多年来喝惯了的金骏眉，此时竟在喉咙泛出些苦味，引得他一直咳嗽，
一旁的安颜立刻放下手里的蛋糕，把一旁的纸巾盒递了过去，等着他稍稍平息下去才重新开了口：“我这不是自暴自弃，也不是心血来潮，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
“其他人知道了？”
“没呢，晚上大家都在忙着处理热搜的事，就不给他们添乱了，等白天，我会跟端哥他们打声招呼。”
“你这是匆忙救场，不是熟思审处。”
“按照网络世界的信息传播法则，只有一个新的舆论爆点出现时，人们才会放弃对之前那一个的追逐，我退居二线很久了，距离退役也就只差个宣布，不如趁这个时候，帮忙吸引火力。”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milky way的传统是巅峰谢幕，而不是背锅离场。”
“也没那么严重，以前我惹是生非的时候，你和烨哥都会想办法捞我，这一次，祸是我徒弟闯的，我得给你，还有小嫂子一个交代。”
“有我们在，担责任的事，永远落不到你头上，这件事不是无解，但我需要见周鑫一面。”这才是今天顾铮来到milky way的目的。
“现在吗？”安颜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3点一刻。
“因为负面舆论住在热搜榜一的人，这个点应该睡不着吧？”
然而，顾铮对周鑫的判断并不准确，这个当事人不仅没失眠，甚至睡得死沉，要不是安颜进房间把人揪起来，他恐怕能一觉直接到大中午。
从新基地到旧地基，吹了一路的冷风，周鑫都没完全醒，直到看见会议室里的顾铮，惺忪的睡眼才睁开了些。
他的这般悠然自若并不是对热搜不在意，而是从孤影那确认了战队的公关路线其中一条指引是保证林芷沐不受到二次伤害。
爆料发酵之初，周鑫首先考虑的并不是自己会不会被各路粉丝和媒体围追堵截，而是迫切地想知道林芷沐面对如此大的流量曝光，能不能承受得了舆论压力；
他本想打个电话给林芷沐，告诉她保持沉默，他会揽下所有罪责，直至风波平息。可是，周鑫都没来得及打开自己的微信聊天界面，手机就被诸葛端收走了，且是拒绝协商的那一种。
不过，就在他打算去找安颜帮忙时，偶然间听到了萧霆烨与孤影的电话，聊得就是林芷沐相关话题；孤影没明知把电话内容转述给周鑫，只是旁敲侧击地提了提无需担心林芷沐，她会安然无恙。
在会议室坐定后，安颜给周鑫冲了杯咖啡，试图让他清醒些，但周鑫却盯上了桌上的半个蛋糕，拿着咖啡勺子去够，顾铮见状，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将蛋糕往自己边上挪了挪。
“小气！”周鑫小声嘟囔了一声。
“这是芷沐给我买的生日蛋糕。”
顾铮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了极大的信息量，听得周鑫睡意全无：“芷沐，现在还好吗？”
“她没事，”顾铮不太愿意透露太多林芷沐的情况，反倒是冷着脸提醒着周鑫的越界，“我记得平安夜那天晚上跟你说过，离芷沐远一点。”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兴师问罪？”
“今晚的活动现场，竞圈名记秦筱烟会给你做一个直播专访，亲口否认与芷沐的暧昧关系，是最快能把她从风波中抽离的方法，”顾铮绕过了安颜的问题，直接提出了他的解决措施，“芷沐不应该因为你的自作多情成为众矢之的。”
“我会好好地向大家解释我与芷沐的关系，这点不用你提醒。”
“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地就跑去学校找她，普通朋友，不需要经常见面，尤其是在这些容易被人误会的节日。”
“我跟芷沐的联系频率，你管不着！”
“如果你见过她委屈到哭的样子，就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无端被骂一次就够了，难道你还想有第二次吗？”
顾铮的手指用力地敲在桌面上，语气近乎控诉，表情是安颜从没见过的生气。
周鑫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得有些发白：“不会有第二次的。”
从周鑫这得到承诺，顾铮没想着继续纠缠，利索地把没吃完的蛋糕放回了盒子里，拎起来打算离开，安颜连忙起身去送，可会议室的门还没打开，就被周鑫喊了停。
“等等！”
安颜回过头去看周鑫，发现他的表情有些视死如归。
“这次的事，我会找机会当面跟芷沐道歉，想办法尽量弥补她受到的伤害，今年，我会拿下所有fmvp，包括世冠，向所有人证明我可以保护芷沐！”
周鑫这一句表决心的话在顾铮这像是在痴人说梦：“芷沐那边，我会护她周全，用不着你操心。milky way的规则是，赢的人有提要求的权利，但你现在没资格，放弃你那个去找她的想法，也别再找借口逼她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