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心软
在这通电话的后半段，顾铮几乎接手了原本应该由林芷沐回应的问题，语气也没了之前的隐忍退让。
“简润航这么关注你的情况，是【幻夜】要有什么大变动了？”
“他们在寻求独立上市的机会。”
“你是说，【幻夜】要ipo？”
“这个风声从上周起就已经在小圈子里传着，刚刚听辛怡说饭局参与者的背景，算是确认了。”
“可这么重要的饭局，他偏要带一个在【零墟】实习的女伴，会不会有些招摇？”
“他是生怕我们还对【幻夜】的新举措不知情，想透过辛怡来敲打【零墟】。”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于一家企业来说，ipo的流程既繁琐又漫长，严格的审查会把企业原有的隐患全部暴露出来，若是未能成功上市，无论是估值还是未来发展都会受到很大影响；从某种程度上说，如果【幻夜】继续走被并购的路线，简润航能从中获利更多，而在可选择的公司里，他最希望由【零墟】接手。”
“他这么着急你的情况，是担心你没有精力去盯【幻夜】的并购案？还是，另有所图？”
“不太确定，但我如果不给简润航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找上你，”顾铮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刚刚的事反馈给了萧霆烨和林云炎，“要跟霆烨和云炎开个会，商讨下对策。”
“那，我等护士来扎好留置针就走。”林芷沐知道接下来这会或许就要涉及到商业机密了，她识相地给了离开时间。
“我让ray过来先送你回学校吧，你晕针，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没办法照顾你。”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麻烦赵总了。”
“刚刚，我拿分手当挡箭牌，是考虑到，比起我进医院的消息，失恋带来的影响要小很多，在简润航那边情况不太明朗的情况下，这个回答比较保险，你不要介意。”
“我没放在心上，”林芷沐尽量保持着轻松的样子，“况且，我们，是结束了呀。”
听着林芷沐的回应，顾铮眼睛里的那股理智，逐渐消沉下去：“芷沐，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顾铮，你别逼我，你说过，不会让我立刻给答案。”林芷沐终究还是心软了。
顾铮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林芷沐话里的重点，表情立刻柔和了起来：“好，等我好一点，去学校找你。”
“遵医嘱，别乱跑；万一又受寒或者感染，会有危险。”
“在担心我？”顾铮试探道。
林芷沐确实是担心的，被戳中了想法，脸颊开始微微泛红，她移开了视线，不去看顾铮：“只是普通朋友的关心，现下还有简润航和【幻夜】的事等着你去处理，如果一直病着，炎哥他们会着急。”
“普通朋友，”顾铮呢喃着重复了一次林芷沐的话，刚被挑起的兴致又落了回去，“关于【幻夜】，我们一直都有预案，在公开场合，【零墟】的主事人一直都是云炎，所以，我是否安然无恙地待在公司，并不重要。”
“我这两周要交论文，比较忙，没太多时间，考虑其他事。”
“好吧，”话聊到这个份上，顾铮也不好得寸进尺，“那再陪我多待一会儿，等ray过来再走，好不好？”
最后，林芷沐拗不过顾铮的假妥协与真倔强，一直待到夜色降临，才等到赵睿的到来，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她还收到了贴心的被放在保温箱里温着的【曾公子】外卖。
“谢谢赵总。”在赵睿面前，林芷沐一向拘谨。
“铮哥吩咐的，我只是负责搬运。”
“今天麻烦你了。”
“如果真的想谢我，就把这份心思分配到关心铮哥那去，他很喜欢你。”
“喜欢，不代表适合。”
赵睿对这回应感到难解，正像他之前猜的那样，林芷沐要离开，并不是对顾铮没感情：“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有一点我必须替铮哥说句话，他不是有意要跟你打太极，也不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只是有一些事，需要时间处理，横在你们两个之间的，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差距，他已经在努力了，再给他一点时间。”
“赵总，这么巧？是来替顾总当和事佬的？”
这边，赵睿和林芷沐的天还没聊完，那头，简润航恰好送辛怡回到学校门口，在这冤家路窄的时刻，简润航没躲着也没避着，反倒是硬抓了辛怡的手牵着，想要上前炫耀一番。
“简润航，你放开我！”辛怡一边被拖着往前走一边挣扎着要松手。
赵睿扫视了一眼，回想着辛怡上一次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事，立刻明白了情况：“铮哥的事，他自己会操心，我是来给辛怡送外卖的。”
“送外卖？”见到情敌出现，简润航的脸色本就不太好看，没想到赵睿居然毫不掩饰撩人的目的，愤怒直冲上头，“赵睿，爱献殷勤也得分清谁是正主。”
赵睿没说话，绕到辛怡的身边，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挂在她的敞着大衣领口露出来受风的脖子上：“不冷么？”
辛怡完全没想到赵睿会有这样一个举动，这股突然包裹而来的温暖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睿，半句话回不出来。
“辛怡，我们，先回寝室吧，一会儿东西要凉了。”林芷沐及时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好，回吧，”辛怡顺手接过林芷沐手上的几个袋子，“多谢赵总投喂，我们先进去了。”
赵睿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而一旁站着的简润航在短短几秒里差不多把彩虹的七种颜色都过了一遍。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的？”简润航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谢谢简总，今天带我出去见世面，如有类似的商务局，我很愿意再次同往。”辛怡虽然烦简润航，但情商在线，不愿意把场面闹僵，懂得打一下给一颗糖，哄了一下，“我们先进去了，两位安全驾驶，小心开车。”
这差一点就擦枪着火的场面总算被安抚下来，辛怡没去管后续会不会还有大爆发，转头就离开了现场，赵睿本就跟简润航无冤无仇的，顾铮交代的任务办完，他也没有多逗留的理由，林芷沐和辛怡才刚转身，他就上了车要走，可简润航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走到驾驶室的那一侧敲着车窗。
“简总有何指教？”赵睿降下半个车窗，表情波澜不惊。
“找个地方聊聊？”
“抱歉，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不方便与【幻夜】的高层见面。”
“不讨论公事，只聊辛怡。”
“我跟她的关系，应该也不需要向你交代。”
“你认真的？”
“听简总的意思，你对辛怡，从来没认真过？”
赵睿的这一句怼得简润航哑口无言，眼前的这个人出现之前，辛怡从来不会跟他讨论「认真」这个东西：“对她，我不会放手的！”
“你的想法，与我无关，也不影响我的举动；抱歉，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赵睿不再与失了理智的简润航理论下去，迅速升起车窗，一脚油门就自顾自地消失了，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简润航，在原地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
等着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才叼着烟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掏出手机给辛怡发了消息：「我今天带你出去见人，不是把你当花瓶，是真心要给你介绍资源，【幻夜】启动了ipo的流程，这个消息就是我的诚意，你可以拿它向【零墟】表忠心。在赵睿出现之前，我意识不到自己对你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以后，我会好好表现。」
辛怡收到这话的时候，已经跟林芷沐在寝室开吃，名义上是给她实际上是给她闺蜜的这份晚餐。
「你也说这是占有欲了，还硬要我把它当成爱，我不是傻子。」
辛怡快速地在屏幕上敲下这一行字回了过去，然后熄掉了手机：“简润航承认了，【幻夜】在走ipo，我们是不是该通知【零墟】那边一声？”
“他们已经知道了，顾铮说，简润航是故意把消息放给你的，因为他不想促成上市。”
“是有这个意思，饭局上，他对投行的那位vp并没有释出太多的积极信号，反倒是另一位老板更上心。这些事我倒是不太关心，我想知道的是顾铮怎么突然生病住院了，急症？还是什么慢性病大爆发了？而且，他的车怎么停在我们学校门口？是你送他去医院的？”
“感恩节之后，他就肺炎住院了一周，昨天刚出院，看到你朋友圈的照片，一时兴起，跑来学校看雪人，又受寒感染了，是炎哥来学校门口把人接走送医的。”
“懂了，顾铮这是相思病发作，拿命搏同情呢。”
“他没打算告诉我，是炎哥照顾了顾铮整夜，有些吃不消，让赵总来接我过去换个班，替他一会儿。”
“芷沐啊，你也太单纯了，这么劣质的理由，你都信？”
“虽然分手了，但作为普通朋友，他生病了，我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在医院里，顾铮说什么了吗？挽留了？”
“他同意结束，但希望我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你答应了？”
“还没……”
“你说还没，就证明他有机会，病娇果然惹人爱。”
“我的意思是，他还生着病，总不好在这个时候捅刀子。”
“可你刚刚的回答是「还没同意」而不是「晚点拒绝」，芷沐，犹豫是潜意识最真实的答案。其实你很喜欢他，至少，对他的眷恋比你想的要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