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
从答应吃这顿饭开始，林芷沐就在思考应该如何整理两人现下的关系，在她的角度，最合适的做法就是平心静气地问一问应该如何脱钩，所以来的路上，想了很久措辞，可刚刚，她听到了曾经自己最想确认的答案，一时间做不出反应，就这样略显震惊地盯着顾铮。
“那晚的处理不得当，让你受了委屈，生了闷气。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我能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就一定能对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详，但实际情况是，面对感情问题，我，毫无经验。”
“其实，你不用费心哄我……”林芷沐的语气软了一些，她听得出顾铮话里的真挚。
“我确实想哄你，也想了很久，应该怎么哄你，才能让你相信，我这些话都不只是哄你而已。”
顾铮这话说得像是绕口令，林芷沐听得不太真切，回想起之前很多次两人的谈话，对方总是在关键的话题上浅尝辄止，她觉得这大概又是一次要含糊总结的发言，刚刚被那一句「当真」的发言勾起的期待渐渐消沉下去。
林芷沐移开视线，小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我周围没有太多可以商量出主意的智囊团；霆烨跟苏菀，从始至终都是两情相悦，眼里只有彼此；云炎恋爱的时候，我在美国读书，除了婚礼，几乎没关注过他们的相处日常。他们给的唯一指南，就是要当面把话说开，所以，我才跑来找你了。”
“那天，你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是我闹脾气，没听进去；现在，我认真听了，也听进去了。今天是感恩节，始于斯，终于此。不提，也别折腾了，好不好？”
顾铮分辨不出林芷沐此刻说这番话是把芥蒂放下了，还是自己反反复复聊这个话题把人再次惹烦了，但他知道这句总结大体上意味着，自己前面那一段真情流露是被当成了缓兵之计。
他叹了口气，顺着林芷沐的意把想说的其他话押后再表：“好，先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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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妹出门，这厢气氛沉稳中带着波澜，那厢自然也是暗涌中前行。
从坐上简润航的车开始，辛怡就支着个脑袋假寐，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直到车稳当的停在餐厅门口，才揉着发紧的太阳穴皱着眉解开安全带，手还没来得及落在把手上，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简润航绅士地站在那迎她下车。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辛怡忍不住阴阳怪气了起来。
“怕你说我不够诚意。”简润航挂着笑，伸出手想把人牵出来。
辛怡没理会简润航的殷勤，顾自下了车，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抬头发现这餐厅竟就是林芷沐说的那一家。
“这地方是你定的？”
“没错。也是我让林芷沐把你约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瞒的必要，“我跟她说，要给你准备惊喜。”
“简润航，你挺能耐的，把主意打到我闺蜜头上了。”
这话若在放在平时，简润航早就被激得要怼回去，但今天他却是只卷起拳头，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泄了要反驳的情绪：“先进去吧，外面冷。”
气撒到了棉花上，辛怡也不好继续发作，再加上这天气确实是冷，站着吹了几下风，就有些受不住，于是点了点头，利索地迈开步子往餐厅走。
进了门，服务生带着两人穿过坐满了人的大厅，进了餐厅景观很到位的包厢；从这营业状态和名气来看，辛怡估摸着简润航这次是真下了功夫的。
“说吧，简总这么大费周章，是有何事相求？”
“我是来求和的。”
“求和？”辛怡哼笑了一声，“简润航，你是把我那天说的话当成是欲情故纵了吗？”
“上次的事，我负全责；以前，我总觉得保持炮友关系，能让两个人都自在，可现实是我越陷越深了，所以说了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做了那些不择手段的事……”
“停！”辛怡举起手，示意简润航别再说下去，“已经说过好聚好散这话，我不想一直卡在结尾时候，反复跳帧。”
“我明白，追究过去毫无意义，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结束这段炮友关系。”
“那你这是……”辛怡抬起眉，指了指这桌上满目的餐品，然后环顾了一圈这四周高雅的环境，“断联仪式？”
“我希望能跟你再试一次，认真地谈一场恋爱。”
“简润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辛怡对简润航这灼热的表白实在感动不起来，他们不是没体验过热恋的情侣模式，验证下来是各种鸡飞狗跳，她不明白怎么这不愿被约束的人又玩起了倒带，
“我们之所以会发展成为炮友，就是因为我们根本没办法以普通恋人的身份好好相处。”
“辛怡，不管你信不信，在我们两个纠缠的这些时间里，我没有跟其他任何人睡过。”
“但这不代表你就非我不可。”
“我不会要求你现在立刻给我答案，但至少，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又要拿资源来换长情？”
辛怡感觉胸口闷得慌，从包里拿了电子烟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
“简润航，我承认，我贪图过你的人，你的资源；你活不错，做人也大方，还恰好能给我递一些业务和人脉，想着做不成情侣，只是睡一睡，我不吃亏，也挺开心的；但你一次次地要试探我的底线，我忍不了，也不想忍，所以才要走。”
“你要我规矩地做个绅士，像顾铮对待林芷沐那样，满心满眼只有你，给足尊重和宠爱，我都能做到，只看你肯不肯点头让我发挥一次。”
“简润航，别勉强自己。”
“如果你默认我们的关系已经再无可能，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堵上所有后路。”
“你非要逼着我跟你绝交？拉黑删除？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能就这样安静地退回到平淡的朋友关系吗？我不想把关系搞得那么难堪，以后，或许还会见面，甚至合作。”
“就连闺蜜也瞒着？林芷沐她好像，并不知道我们吵架的事？”
简润航的这一个反问，让辛怡没了底气，她确实没跟林芷沐坦白自己的事，她吸了口烟，沉默了一小会儿：“芷沐一直都知道我们是只睡而已的关系，炮友之间本就不稳定，没必要强调结束。”
“辛怡，你心虚了。”
简润航是个精明的商人，解读情绪的能力本就不低，再加上他跟辛怡相处的时间不算短，看到她不住地抽烟，暗暗觉得她也不是像嘴上说得那么决绝。
“什么心虚，我这，是在，谈事实。况且，我又不是没有人追，干嘛非要在你一棵树上吊死。”
“你是指，赵睿？那天晚上是他来酒店接的你，我看见了。”
其实那晚，简润航听着辛怡说好聚好散的时候，确实懵了那么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拦住人，等他缓过神跑出来，在停车场绕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辛怡，正准备开了车奔【零墟】去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辛怡在酒店外上了一辆车，那车他见过，是赵睿的兰博基尼。
那一瞬，简润航觉得自己确实输的惨烈，用了最不体面的方式，硬生生把辛怡推到了别人跟前。
“是又怎么样？”辛怡捕捉到了简润航神色里的一丝自卑，从他的话里给自己抢下了一块挡箭牌。
“我愿意跟他公平竞争。”
简润航的这些话，若是放在初次见面的场合，辛怡或许真的会信，但两人来回纠缠过这么多次，她只把这些说辞当成是放屁，听听就算。
“行吧，我尝试着，考虑一下。”
“事情都聊明白了，现在可以安心吃饭？”
“吃！”辛怡把手里的烟换成了刀叉，她是真的没打算客气，“难得订到这么好的餐厅，怎么能辜负简总一片心意？”
“喝什么？”
“挑酒，你比较在行。”
“我以为，你今天不想喝酒。”
“适量即可。”
“古海马贡皮埃尔克洛春霞园干白？配火鸡刚好，而且用先后三次采收的葡萄酿成，适合我们的复杂剧情。”
“简润航，别凹文艺人设了，知道你备过课了。”
简润航笑了笑，吩咐服务生把早已准备好的酒送了进来：“感受到我的诚意了？”
辛怡举起刚添好酒的红酒杯，轻晃了几下，凑近了鼻子闻了闻，然后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挑着眉看着简润航：“这样，满意了？”
“你尽兴就好。”
这顿饭吃了快2个小时，两人喝得意犹未尽，这要是放在平时，简润航肯定是要带着人转场继续，可今天，他居然主动踩下了刹车。
“快11点了，我们差不多得走了。”
“今晚多谢简总款待，就不劳烦你送我回去了。”
“怕我另有所图？”
“我们两个都喝了酒，你开不了车，何必折腾代驾？”
“答应了林小姐，要在零点前送你回去，总不能吃完饭让你自己一个人打车走。”
原本处在微醺中的辛怡被这话惊得酒醒了大半：“看来简总，是真的准备把这好好先生的戏码演到底了？”
“我说了，我是认真的。”
“我没打算一个人打车。”
“那是？”
简润航没明白辛怡这话的意思，正打算开口问，只见辛怡已经举起手机给别人打电话，语气妩媚：“吃完了，你过来吧。”
“你在给谁打电话？”
“你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