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复杂？
今天是万圣节，顾子莹和李帆约了三三两两的朋友一起过节，恰好挑在了这家景观无敌，档次也衬得上大家身份背景的西餐厅；
因为太过尽兴，一帮人喝到了将近11点才结束，买过单从包厢里出来，顾子莹一晃眼就看到了身型优越的自家堂哥，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妹子，心想着顾铮大概也是约了几个朋友聚餐，可她左等右等都没看见第三个人出现，走近了几步，顾子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顾铮与那个妹子是手牵手的，她今晚喝进去的酒，在这一刻就立刻醒了。
“堂哥？”顾子莹试探性地喊了顾铮一嘴，没指名道姓，但她觉得顾铮是认得她的声音的。
顾铮的确听出了说话的人是顾子莹，他转过身，看清来的人是顾子莹和李帆，下意识地要把林芷沐往阴影里藏：“子莹，李帆，这么巧。”
“确实太巧了！我这深入浅出的堂哥居然在万圣节这天到这家众人慕名的餐厅凑热闹了，而且，还带了个妹子！”
顾铮给了顾子莹一个训诫的眼神，提醒她小心说话：“来庆祝【零墟】的第一次线下联动活动旗开得胜。”
“我们刚刚在热搜上看到了，说是【零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了一个线上做任务线下领福利的万圣节推理活动，把悬念留到了最后一刻，
原以为今天的最大赢家会是【幻夜】和林瀛资本的那场迪士尼狂欢，谁知道【零墟】更胜一筹，抢走了所有风头。”顾子莹借着酒劲兴奋地跟顾铮分享着饭局上的讨论。
“这一波操作，估值至少上涨30。如果前期的铺垫再多一点的话，引起的轰动效应应该比现在更大。”李帆毫不避讳地把最后的总结分享给了顾铮。
“音乐焰火晚会开始前，我们也不确定活动是否会成功，只简单地把这次策划作为自娱自乐的实验，没想着要大力宣传，毕竟我们是一家数娱公司，主要的精力都摆在线上平台发展。”
即便是在这样的闲聊场合，顾铮也很注意自己的用词，他不太愿意让李帆知道关于【零墟】的任何规划。
“李帆，你又不知道我堂哥不喜欢聊公司的事，而且，现在的重点哪是【零墟】的估值啊，”顾子莹朝林芷沐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这位是？堂哥，不介绍一下？”
“她叫林芷沐，云炎的妹妹。”顾铮有些不情愿地把人从身后捞到身侧，“芷沐，这是我堂妹顾子莹和她的未婚夫李帆。”
“你们好！我是林芷沐，复旦大学市场营销在读研究生。”
今天有过太多次的意外安排，此刻再遇见什么状况，林芷沐都已见怪不怪，她想妥帖地向顾铮的两位家人打个招呼，但着实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他们，最后只能简单的问一声「你们好」。
“市场营销？林小姐具体是做什么方向的研究？”李帆
“数娱产业。”林芷沐
“那跟铮哥的行业还挺对口的。”李帆
“云炎哥的妹妹？”顾子莹的反射弧慢了大半拍，回想起重阳节家庭聚会，顾铮曾提到过半夜开游艇出海为林云炎的义妹庆生，“原来不是你给云炎哥当挡箭牌，是他在给你搭鹊桥呀！”
顾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盯着顾子莹把流程走完：“人家认真介绍了自己的学术背景，你不打算好好自我介绍一下？”
“哦，”顾子莹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吐了吐舌头，随后很快就正经了起来，掏出了名片，双手递上，“我叫顾子莹，是一名精算师，请多多指教；你还在读研究生的话，那我应该喊你，妹妹？”
“子莹姐姐好！”林芷沐乖巧地接下名片收好。
“我叫李帆，跟子莹是同一家公司的，我主要做投资类的业务。”
“帆哥好！”林芷沐
“哥，这个月21号的感恩节，你要带林妹妹一起回家过节吗？”顾子莹
“今天才1号，2个星期之后的安排，现在讨论还太早。”顾铮算是委婉拒绝了顾子莹的提议，然后找了个借口，迅速离场，“时间不早了，我先送芷沐回学校。”
顾子莹知道顾铮的脾气，在他温和地递台阶的时候，得赶紧下场，于是硬是把想八卦的心思吞进肚子，识相地朝林芷沐挥了挥手：“好，那我们就下次见了，林妹妹，拜拜。”
“嗯，下次见，子莹姐姐，帆哥，再见！”
道完别，林芷沐跟在顾铮的身后出了餐厅，看着他掏出手机给什么人发消息，一路都没说上话。
刚刚的这一场会面，几乎把今晚积累的所有暧昧氛围全都打碎。
从顾铮听到顾子莹的声音开始，林芷沐就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在迅速降温，因为顾铮在第一时间松开了牵着她的手，把人藏到了身后，像是要否认她的存在，在家人面前只字不提两人的关系；
而后，顾铮以时间还早为借口拒绝了家庭聚餐的邀约，林芷沐很难想象仅仅半个小时前，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跟她说，早一个多月就定下了今天这场唯她珍重的约会。
至此，林芷沐分不清，顾铮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实，又或者，他们的感情根本就是基于玩玩而已的层面，不得对真正的家里人公开？
上了车，顾铮才察觉林芷沐像是有些不开心，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刚在餐厅的那一番操作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未免再度与顾子莹和李帆在停车场纠缠，他还是选择了先开车，后解释。
“关于感恩节的安排，我确实还没敲定。”
“我没在意这些。”
林芷沐靠在椅背上，侧脸始终对着窗外，拒绝与顾铮有视线接触，语气生硬地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意的。
“我不是在刻意隐瞒你的存在……”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林芷沐打断了顾铮的话，“那是你的家庭聚会，我出现也不合适。”
“我家里的长辈和子莹的未婚夫李帆，一直希望将【零墟】从独角兽公司转变为资本化运作的平台，所以每一次回家吃饭对我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甚至可以称之为煎熬，我不喜欢你去承担这些无谓的压力，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我的成败得失去议论你。”
“知道了。”
林芷沐接受了顾铮的这番说辞，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停稳在学校门口都未能消散。
车厢里的氛围的林芷沐胸口发闷，她着急着打开车门想透口气，却发现顾铮已先一步把车门锁死，只开了车窗上的一道缝，替换进新鲜空气，好让两个人都换换脑子。
“芷沐，你在生气？”
“没有。”
“可你看了一路的风景，这个点，外面的霓虹灯都熄了。”
“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林芷沐仍旧不愿意与顾铮有任何的有效互动，“今天辛苦了，焰火很好看，晚上的大餐也很不错，谢谢。”
这短短的一句话，顾铮觉得他与林芷沐的关系几乎回到了原点，但此刻他的确没办法即时修补，他认真解释了自己今晚的怪异举动，可他觉得林芷沐并不相信。
“我的解释不是在找借口，我的家庭关系，确实有些复杂，如果你想听，我找一个时间，慢慢告诉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道理我懂，你不需要刻意去揭自己或者家里人的伤疤，我没有那么八卦。”
林芷沐的这句回应把谈话拐进了死胡同，顾铮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只能按下了开锁键，放她自由：“那今天，先早点休息，我们，改日再聊。”
“嗯，开车小心。”
林芷沐丢下这句不带感情的嘱咐，就下了车，一路小跑进了校门，消失在浓重的夜雾中。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顾铮心里一阵酸楚，余光拂过手腕，他恰好看见林芷沐亲手给自己带上的手环，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取出手机，给林云炎发去了消息，让他即刻回趟公司，随后就驱车离开。
在顾铮看不见的角落里，林芷沐一直站在那，盯着这辆阿斯顿·马丁。刚刚冲动下车的时候，她的内心挣扎不堪，在脚踏上地面的第一秒，就有些后悔；她确实想听一听，关于顾铮和他家里人的事，无论多繁琐、多复杂，她都愿意帮忙分担。
可自己那倔强的脾气，没给对方留余地，甚至逼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路小跑进学校的时候，林芷沐一直期待着顾铮会喊出她的名字，挽留她；可直到他的尾灯消失了，脑海里幻想的场景都没有出现：他没有下车，两个人之间也没有拉扯。
“或许，在他心里，我的分量，确实还没到那个点上吧。”
林芷沐自嘲着说出这句话安慰自己，但眼角滚落的热泪却在寒风阵阵的冬天烫得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