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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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要落下，趁着最后一点光亮用饭，是钱氏精打细算总结出来的智慧。modaoge
端着饭盆，钱氏一勺一勺的把饭分别盛到碗里，柳家人的碗都是分开的，各自有各自的碗，不是因为讲究，而是方便钱氏分饭，粮食是有限的，吃饱是不可能的，那么饭的分配就变的至关重要。
到嘴的每一口粮食都是珍贵的，这种情况下，分饭不再是单纯的体力劳动，而是钱氏权力的彰显，每个人的粮食都是有数的。
春耕耗费体力，难得饭盆里放的是干饭，而不是加了水的粥，钱氏用木勺把粟米饭搅拌开。
成年男丁两大勺，成年女丁一勺半，半大小子一勺半，半大闺女一勺多一点，孩童一整勺。
刮刮饭底子，还有两口，钱氏自然的放到柳二丫碗里。
赵氏看见了，白天钱氏夸赞柳二丫的时候，她就很想出言讽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吗，只是耕种实在是累人，没什么力气，就没开口。
现下歇过劲来了，又看见这一幕，似笑非笑的道：“娘对二丫是真的好，全村都没娘这样宠闺女的了，也不知道镇上和乡上的大户人家有没有娘这样宠闺女的。”
赵氏刚嫁过来不久就怀上了，一举得男，认为自己对柳家有功，自那就开始嚣张起来，不合意了就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克扣她就算了，居然能越过自己生的儿子，凭什么？
钱氏冷冷的看了三儿媳一眼，没搭理她，自私的玩意。
赵氏没得到回应，不甘心，等全家人都坐好，又说了一遍，话音落下，屋里一片寂静。
柳老头和钱氏是对儿很传统的父母，这种传统体现在不能接受子女任何批评，无论这种批评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子女委婉的提出一些建议，他们觉得有道理，也是会听的，不过前提是态度要好。
在这种父母权力处于顶峰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表达自己的不满，尤其柳老头和钱氏处事算公道，对子女也不严苛，就更没人说不好了，更何况挑衅。
至于钱氏偏心柳二丫，大家一开始也觉得不平，不过钱氏不听，日子就了，也就习惯了，二丫吃的也不多，就是鸡蛋吃的多了点，鸡蛋这个东西，自家养的鸡下的蛋，不算顶珍贵。
家里的鸡也都是二丫在管，把鸡养的壮壮的，吃点也不过分，二丫还时常把鸡蛋分一口给兄弟姐妹们，那点子东西，统共没多少，钱氏又说不通，索性就这样，就没有人再在意了，只有赵氏一直较着劲。
钱氏这次可忍不了了，一把拍到桌子上，骂道：“你吃不吃？不吃滚出去，怎么？不想跟你计较，真拿我不识数？跟谁说话呢？惯得你臭毛病，把你那勾心斗角的歪心思赶紧打掉，当谁看不出来呢？”
一家子都被钱氏吓了一跳，唯有柳老头老神在在的，好像没受半点影响。
钱氏发如此大的脾气，赵氏尽管心里不服气，也只能忍着，讪讪道：“娘怎么如此生气，我不过是说笑罢了。”
钱氏冷哼一声，“你什么想法，自己心里清楚，也别那别人当傻子。”
“娘，赵氏口无遮拦，我到时候一定说她，我们先吃饭，您别气坏了。”柳三强打了个圆场。
众人看柳老头和钱氏都拿起饭碗才开始吃饭。
柳二丫夹起碗里的鸡蛋，美美的咬上一口，抬头看见赵氏正盯着她，露齿一笑，一副天真模样，笑的甜美。
赵氏气了个仰倒，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又没办法表现出来，只得用手捶捶胸口，‘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了，气死我了’。
吃完饭，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就直接回屋准备睡觉，整个柳家所有的孙辈，只有柳二丫能跟钱氏和刘来头睡正房，之前赵氏想把儿子柳三状放到正房里没成功，一是钱氏不许，二是柳三状哭闹，小孩子当然喜欢跟爹娘一起睡。
柳二丫乖乖的窝在钱氏怀里，感受着钱氏轻柔的拍背哄睡手法。
钱氏拍了良久，久到自己都快睡着了，余光一扫，发现乖孙睁着俩大眼睛，在夜里熠熠生辉，顿时哭笑不得，“乖宝怎么还不睡，快睡，明早奶给你煮红糖蛋花汤喝。”
柳二丫眨巴眨巴眼睛，闭上了还没有十秒，又睁开了，“奶，我闭上眼就看到一个仙女姐姐把花花变成好吃的，二丫想吃，所以睡不着。”
钱氏起身与柳老头对视一眼，能吃的，好东西，钱氏压住自己的喜悦，不让情绪太跳脱，以免吓到乖孙。
“乖孙，你跟奶说说，仙女姐姐是怎么变，奶好奇。”
柳二丫暗自庆幸，幸亏是在大晚上跟爷奶说，要不她这演技怕是不能看，天黑就不用多在表情上下功夫，可以全部把心思放在语气和叙述方式上。
“要把后山上那种紫色的小花挖开，然后把它的根洗洗，扒皮，再用热水泡很久很久，这样这个根就不会苦苦的，可以给爷奶做好吃的了，仙女姐姐说这叫桔梗。”
钱氏听完觉着挺好，不管怎么说，多一样能吃的东西，但情绪明显没有一开始高涨，跟上次的人参比起来，这什么桔梗简直不能看，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就把自己安慰好了，天上掉银子的事哪能次次有，做人不能太贪心，能多点吃的，不错了。
柳二丫的下句话又让钱氏更高兴了一点。
“仙女姐姐还说，这桔梗晒成干，能保存一到两年呢，奶，我们可以存多点，等冬天吃，冬天都没什么菜吃呢。”
钱氏这下可算开心了，这能存住的粮食跟普通的粮食可不是一个价，老百姓以种地为生，看天吃饭，年景要好还行，能吃饱饭，要是年景不好一家老小都得饿肚子，搞不好还饿死人，所以哪怕有些存粮也不敢放开吃。
要存粮，多存些粮，挨饿的机会就少点，但这粮食也不是能一直保存的，一部分新粮要交税，一部分把之前存着的陈粮替换下来，再卖一小部分新粮，陈粮拿出来吃。
有些揭不开锅的人家会把新粮都卖出去，新粮的粮价高，卖出去的钱能补贴家用，但这样陈粮的保质期又会缩短。
柳家还不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即便新粮价高也不曾大量卖出，陈粮又不怎么够吃，全家人都很少有吃饱的时候，这桔梗可以作为补充，怎么也能多吃一些。
再存上一些，等冬季蔬菜少的时候，拿出去卖，定能买个好价钱。
钱氏又哄着二丫把菜的做法说了，要用糖、盐，还要用辣椒等等，可真是金贵的东西，到时候价格也定高点，冬天吃不了什么菜，那些不缺钱的人家肯定愿意尝尝这新鲜玩意。
钱氏没怀疑这个不能赚钱，在她看来，孙女是仙女座下的仙童，下凡渡劫来了，梦到的东西肯定有用，不会吃亏，只是赚多赚少的事。
柳老头没像钱氏那样确信，不过试试无妨，左不过废些事，再废点银钱罢了，有之前卖人参的银钱，亏就亏点，不亏的话，这可是个长久生意，值得一试。
家里两个掌权者同意了，这事情也就能进行下去了。
第二日，李氏在夕阳落下前就回了家，全家一齐去挖桔梗的话，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每天一个人，早归家一个时辰，轮班跟着二丫去后山。
桔梗是根，挖的时候要往下深挖，才能挖的较为完整，还得使些力气，幸好李氏做惯了农活，力气大的很。
李氏挖了好一会儿，累的喘粗气，看旁边闺女还自得其乐的捉虫子，不禁问道：“二丫，你知道你爷和你奶为什么让挖这吗？”
二丫扣住手下一个蚂蚱，熟练的塞到竹筒里，这可是她养鸡的法宝，鸡吃了保准能多下俩鸡蛋。
闻言回道：“娘，你先挖，累了就歇歇，奶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到时候就说了。”
李氏听完嘀咕道：“死丫头，就跟你奶亲，在我面前就不装乖了。”还不敢大声说，怕二丫回去告状，自己等下挨骂。
挖完一娄，天都快黑了，李氏和二丫开始往回走。
路上正碰上一老妇人，近些看，二丫才看清是谁，乖乖的叫了人，“牛婶。”
李氏见来人，暗道不好，这个牛婶最是好信儿，定会问，自己又不能说不知道，一听就不是真话，本来没什么，到时候被她乱传就不好了。
果不其然，牛婶看见母女俩背着竹筐从后面走来，问道：“呦，这是上后山了，怎么不去种地呢，从后山上采了什么？”说着扭头往竹筐里看。
李氏余光扫到柳二丫，有法子了，“婶子你是知道的，我婆母最喜二丫，这不二丫喜欢山上的紫花吗，婆母让我采一些种到院子里。”
牛婶顿时不感兴趣了，暗道，竟宠孙女宠到如此地步，家家都偏着孙子，这钱氏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