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邪一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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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珠怔忡着摇头，“不，我希望他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gaoyawx”
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月晴觑了觑自家小姐的脸色，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我将他送回去？”
金宝珠又摇头了，这次她格外坚定，道：“废了修为，送到凡间养着。”
她不想因为这种事就沾人命，但要说放过他那也是不可能的。
月晴点头，道：“好。九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青盐城苦寒闭塞，前方望月城有传送阵。咱们到那修整半日如何？”
作为进入北境前的最后一座补给城池，望月城往来修士众多，各种灵兽法器的交易十分繁盛。城主锦名真君不加管束，城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是上好的杀人越货销赃寻仇之地。
这里的修士大多悍勇张狂，一言不合便动手乃是家常事。
金宝珠几人要去寻传送阵把凌子平扔到凡间去。月晴拎着半死不活的凌子平从玲珑塔门前路过，竟丝毫不显得突兀。可见城中修士是见惯了大场面的。
无人能想到，这一行衣着普通的修士之中，藏着一个玲珑塔主人。
热门传送阵前都排了长队，月晴目光在写满了传送地点的玉璧上流连一阵，终于给手上这头死猪找到了满意的去处。
她对有些魂不守舍的金宝珠道：“里面人多嘈杂，小姐在此等我便是。”
月晴平日里叽叽喳喳，却是金宝珠在这异世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最信任的人。她迟缓地点了个头，乖乖巧巧站到门口去。
“你怎么不走？脚上生了钉子不成？”
“我留下帮你。”叶飞光道。
“哼，你最好是。”月晴转身去排队，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除定点传送阵之外，还有一种距离传送阵。这类传送阵距离可控，但落点随机。虽然不够方便，但胜在价格低廉，有三五个人排在前头。月晴选的就是这种。
叶飞光提起凌子平拖在地上的两只脚，以免妨碍后面的人排队，他状似不经意地道：“未曾听闻金家家主如此心慈手软啊。”
月晴眼风扫他，凉凉开口：“与你何干？”她金家行事无需外人指教，九娘菩萨心肠那是顶好的事，其余首尾自有她来处理。
司徒老头暗道：“什么心慈手软。堂堂元婴修士，被人废了修为扔到凡间，可比杀了他更可怕。金氏女好毒的心肠。”
很快便排到了他们。月晴将凌子平甩在传送阵前，一掌击在他丹田上，顺便动作利落地挖了他的眼睛，斩断他的手脚。
守卫：“咳，这位道友，您这是……？”
“找个偏远的地方，将他扔过去。”
“偏远是多远？”
月晴递给守卫一块上品灵石，道：“扔到苍离冰原上去。让他好好地自、生、自、灭。”冰原雪飘万里荒无人烟，若落到那还能活下去，就算他前世积德。
司徒老头：“……她这侍女也不遑多让。”
叶飞光对此不置可否，他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回首，第一眼便看到金宝珠。
她是真的很耀眼。
她站在一株巨大的霜花树下，双手交叠搭在身前，脊背挺得笔直，眼神空洞无着，竟有几分伶仃局促之意。好似落入李白之中的一株红桃，格格不入。
金宝珠说不清自己现在的状态，整个世界就好像蒙着一层轻纱，显得十分不真实。凌子平扑到她身上时的那股眩晕恶心之感一直萦绕着她，鼻尖甚至仍有那股甜腻的腥气。但法衣有自净的功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是心理作用。
不是负罪感，而是巨大的茫然。自灵魂深处泛起的空落落几乎要将她整个吞没了。
“金小姐欠下的情债，颇多啊。”
清越熟悉的男声自身边响起，将金宝珠从那个白茫茫一片的内心世界拉出来。
金宝珠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她真的有必要解释一下。她正色道：“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始乱终弃，而是银货两讫，你能明白么？”
始乱终弃？叶飞光玩味地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遍，耳边不由得响起之前听到的风言风语。
“她金大小姐的爱好，谁不知道？”
“道友你这等风姿，可做她的入幕之宾。”
叶飞光抿唇点头，语气意味深长，“嗯，我明白。”
不，你这样不太像明白。
他这么一打岔，那股晕晕沉沉之感退却不少，金宝珠脑子清醒起来，这种事必须说清楚，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对。”
金宝珠酝酿了半天的说辞被打断，“啊？”凌子平那禽兽还有说对了的话？
“你眼光确实不太好。你如何看上这等卑劣之人？”
“没有看上。”他果然不明白。
“我并不喜欢他，我是看他足够无耻才买了他的心头血的。”但凡有回家的希望她都要试试。毕竟凤凰男当主角的也不算少见，这笔投资在金宝珠看来是值得的。虽然后来他的心头血用不了，可当时她也不知道不是？
霜花树下，叶飞光嘴角勾起浅笑，似平静的湖面上突然落下一瓣花，水波涟涟，人都温柔了五分。可下一刻他剑眉轻抬，锋锐之意倾泻而出，戳穿了这假象。
“我的心头血你要，他的心头血你也要。怎么，在你心中，我和他便是一路货色？”
“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抱歉，你……叶飞光，回来！”
怎么又不欢而散了？金宝珠人麻了，她不是不能将人捆在原地。可那有什么用，她要的是他心甘情愿。只有所有者心甘情愿，心头血才能发挥效用，用强得来的东西只是废料。
罢了，到青盐城再说吧。
月晴回来时捧着一朵硕大的粉花，大如满月，百媚千娇。花芯是妖异诡谲的紫色，花杆不蔓不枝，恬静中带着张扬。
“这是什么花？”
“浮兰花谷的欲君，有宁心静气和防护之能。这株是七百年的，可挡元婴修士一击。我拿玄阶法器换的，给小姐解个闷。”
金宝珠接过花来捧在怀中，“嗯，是挺好闻的。”
二人漫无目的地往外走，月晴左右不见叶飞光身影，便知两人又吵架了。
她低声问：“是他么？”
金宝珠微微摇头，答道：“还要再验一验。”
望月城商机巨大，法宝、丹药、灵草，炼器的、画符的，卖功法的，各式铺子一眼望不到头。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玲珑塔，伫立在街上最好的地段，车马盈门。玲珑塔高九层，一层卖的多是大众货，越往上东西越贵重，传说若是到了九层，就算是龙肝凤髓都有得卖。
月晴扯着金宝珠往另一个方向去，“自家的铺子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逛逛别人家的。说不定会有什么咱家没有的破东西呢。”
她选了个门脸气派的法衣铺子，进去便道：“掌柜的，快将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呈上来！”
那长脸掌柜也不含糊，这两人穿得朴实无华，可通身的气度绝不像普通人，特别是怀里抱着粉花的那一位，一看便是金玉堆出来的富贵人。他起了卖弄的心思，手一扬，打开店内展示的法阵。所有法衣一一排开，层层叠叠的衣饰彩云一般将金宝珠围起来。
月晴捡了一件粉罗霞的法衣，“小姐，这个怎么样？”
金宝珠兴致缺缺地抬头，有些恹恹地道：“粉色娇嫩，我如今几岁了？”
月晴掰着手指头数，“小姐今年二百七十岁，风华正茂。你若是不穿，修仙界就没人配得上这粉罗霞了。”
二百七十岁？
不，是二十六岁。
她穿越那天正值高考前夜，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八年了，要不是来了这，她应该正在读博，薅秃了头发写论文。
金宝珠抬起手来，十指修长如玉，肤如凝脂，阳光之下白得几乎透明，是最纤弱美好的样子。但这只是表象，皮肉之下的经脉中流淌着淡金色的灵力，随着她的呼吸而循环往复。这双手，有翻山倒海点石成金之能。
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没这么漂亮。
高三学业繁忙，金宝珠连护手霜都很少涂，皮肤只能说是干燥清爽。常年握笔，她的中指有微微的变形，小拇指的关节处磨出了一层薄茧。
她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多拖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
“去找叶飞光。”她一时抛去了那些伤春悲秋没用的情绪，凌子平落得那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好！”月晴本不在乎什么衣裳，她只要小姐振作起来了就好。
“奥对了，”金宝珠将一袋灵石拍在桌上，“所有的衣服，都包起来。”
掌柜验了那储物袋中的灵石数量，笑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不止装了全部的法衣，还送了不少的饰品。
金宝珠把乾坤袋往往月晴手里一搁，“都给你。一天一件，穿完了再买。咱们走。”
“走！可小姐，咱们怎么找他啊？”望月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主锦名真君是经年化神修士，她们总不能直接用神识搜城。
金宝珠自然留了后手，叶飞光房里熏的是罗藕香，其香气凝而不散。最为神异的是，沾染了这香的人只要在某处停留超过一刻钟，它便会自动刻画出周围的画面，将其传回藕身之上，是为“藕断丝连”。金宝珠取出那拇指大的藕身，辨认上面的比针尖还小的匾额，“红玉楼？”
“嘿这位道友识货啊！那可是咱们望月城最有名的销金窟。”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宝珠看过甄嬛传，没想到吧~注，“粉色娇嫩，我如今几岁了？”引用自《甄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