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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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蓝听到她这句话，明显瘪起了嘴。zhaikangpei
“一天时间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他强装正经，实则充满小心思道，“是不是良人，怎么也要观察个十年八年的才能下定论吧。”
罗宛秋忍笑：“十年八年，我那好父亲岂不是要急死了。”
珈蓝觉得她那父亲十分碍事，忍不住道：“要不我去把你父亲吞了吧，这样你就不用管他的话了。”
罗宛秋连忙制止，她相信他，他可是真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不行！你不准擅自动手，我自有安排。再说了，你不嫌难吃，我还嫌他脏了你呢。”
“哦，好吧。”珈蓝只得遗憾放弃。
见此路不通，他转念一想，于是换了条路，认真对她道：“我在佛前之时，也看过妇人过来为女儿求姻缘顺利。成亲是女子终身大事，万万马虎不得。阿秋，对那个王佑安，你千万不要这么草率就下定论，好吗？”
他语气诚恳，心却怦怦跳着，即惊讶于自己叫出了“阿秋”这个称呼，又生怕她不答应。
罗宛秋能听出这番话的关怀之情。珈蓝虽然讨厌王佑安，也是真切在关心她的，她自然不能拂了这片好意。
“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珈蓝终于放下心来。
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罗宛秋忍不住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柔软又富有弹性：“阿秋？谁教你这样叫我的？”
珈蓝眼珠子一转，试图用笑容敷衍过去。
罗宛秋却不肯放过他。
她想起珈蓝似乎从来没正式叫过她，之前都是用“你”来称呼，此次却直接称呼上了她的名字，不由得有一种威严受到挑战的感觉，于是掐他的连用了些劲儿：“来，叫声主人听听？”
“阿秋阿秋阿秋！”
珈蓝的脸被她掐得鼓起包来，却仍然嘴硬不改口。
罗宛秋失笑，终于放过了他的脸。她养的花。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珈蓝发现了，她似乎很喜欢亲近他，不论是原形还是人身。原形的时候她会抚摸他的花瓣，人身的时候她时不时捏他的脸。
他摸着脸喜滋滋地想，这是不是说明，阿秋对他还是有些感觉的？
窗外圆月皎洁，更夫的铜锣声远远地从府外飘来。
罗宛秋感到困意袭来，同珈蓝道了安歇，就寝安睡去了。
往日此时，珈蓝会化成原形，变成花朵安静的伴她入睡，今日他却莫名不想这样做。于是维持着人身，听着她绵长呼吸，就着窗边的月华，看起了话本。
一室静谧。
另一边，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提着花灯，垂头丧气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女子名阿婨，住在城西街头，家中富裕殷实，上面有个哥哥，已娶了一位厚道善良的嫂子。如今父母唯一操心的，便是阿婨这个女儿。
阿婨有些沮丧，今年仍没能把花灯送出去。
她看着阿娘亲手做的花灯，有些惋惜地自言自语：“这么好看的花灯，怎么就没人肯接呢。”
不过惋惜一会儿，她就不纠结了。
这件事急不得，大不了明年再来就是。左右阿娘心急，却也不逼迫她；阿爹哥哥嫂子也愿意养着她。
阿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回家，阿娘肯定还亮着灯等她呢。
月光照得前路波光粼粼。
一双血红的眼在暗处窥伺着阿婨，是鲜嫩、诱人的女子躯体。
黑影朝阿婨袭去，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吧嗒——”
地上只余一盏花灯。
城西街头，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家中母亲还在等着她尚未归来的女儿。
自拜月节过后，罗宛秋安稳了一段时日，每天潜心制她的苦梅香。
珈蓝身上的变化确是潜移默化的。他变得不爱晒太阳了，维持原形的时间越来越短，维持人身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他会偷溜出去府，回来时，便换了身装扮。
罗宛秋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不适应。
珈蓝原本有一张艳丽的脸，配的却是素雅的衣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罗宛秋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珈蓝十分虚心地接受，第二天又偷溜出府。
回来时，容貌仍和从前相似，却去了几分艳丽，添了温雅从容之感。
罗宛秋只是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评价道：“这张脸倒是和衣裳相配。”
珈蓝强调：“这就是我原本的脸！”
罗宛秋面上难掩惊讶，放下手中香器，上手捏了捏：“真的？”
珈蓝乖乖任她捏着，脸上难掩自豪：“自然是真的。”
罗宛秋觉得新奇：“怎么做到的？”
“这是秘密！”珈蓝一肚子心机不肯说实话，只装作漫不经心问她，“你觉得这身装扮如何？”
罗宛秋收回手，看到了指尖沾了脂粉，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她也不揭穿，只点头道：“不错。”
珈蓝觉得这句“不错”还不够。
他知晓自己原本脸还算好看，却也知晓这张脸并不受她的喜爱。她喜欢的是王佑安那样的脸，文质彬彬，温润如玉。
拜月节那天，她看王佑安那张脸时眼里的欣赏，是看向他时从来没有过的。
话本上写过，若是想得到心上人的注目，第一件事便是投其所好。
于是珈蓝对自己的装扮便越发上心。不论是头发、衣裳、还是配饰，都力求完美，越发像一位翩翩公子。
罗宛秋刚开始还会不习惯，渐渐的，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就是偶尔会觉得他的打扮有些眼熟。
“你这样的打扮，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珈蓝听见她说眼熟，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有些咬牙切齿。
“街上这样打扮的人多了去了，看着眼熟也不奇怪。”
眼熟？阿秋这是看着她在想谁？想王佑安吗？
没错，珈蓝的装扮，就是照着王佑安来的；这一招叫做取长补短。看见阿秋眼里的欣赏，他便知道这招没用错。
只是，他既欣喜与阿秋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又因为这是模仿王佑安而觉得难受。
但罗宛秋并没有想这么多。在她的眼里，这反而是一个好现象。珈蓝开始学着人类装扮自己，这说明他渐渐对人世感到好奇，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乐子。
她身为他的主人，自然鼓励这样的变化。
罗宛秋一直都对珈蓝和她的关系有着清楚的认知。她是凡人，生命再长也不过百年；而他是妖怪，百年于他不过弹指一挥。
若是一直养在佛前，他便是那个心无杂念的花灵，再清修数百年，或许能得道飞升也不无可能；可是她强行将他拽入了红尘，让他看见了这俗世热闹，生了杂念。
罗宛秋并不后悔这样做。她自小聪颖，却亲缘淡薄，她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直到看到珈蓝，她才发现，她孤单太久，太需要陪伴了。
珈蓝的本体是她最喜欢的模样，而化成人形的他单纯率直，对她毫不设防。她没理由放过这样合适的他，于是忽悠着他结下了契约。
他有着漫长的生命，可以一直陪她老去。
虽然最初的相遇带着些许算计，但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罗宛秋对珈蓝却是付出真心的，她也会担心珈蓝。
他那样好玩的性子，若是对人世毫无留念，等她去世后，他这样漫长的生命该如何度过呢。
如今他能够自己寻到乐趣，也减了罗宛秋的一些担忧。
这一妖一人，一个心怀不轨，暗暗较劲；一个不解风情，默默担忧；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定位。
说话间，秀芸敲了敲门，手上拿着一个小匣子。
“绮春姑娘说，是永安候府的人送来的。”
虽挂着永安候府的名，罗宛秋心里却十分清楚送东西的人是谁。
拜月节过后，王佑安便一心在府中准备秋闱，但是书信礼物却没断过，时不时借着永安候府的手送过来。
罗宛秋是不耐烦写信的人，再者她还有大字不识几个的设定。因此收到信后，有时不会回，有时会只回两三句话。
回信必然会经何氏的手。
何氏见两家小儿女一来一往，颇有些情意相投的意思，也乐得为他们行个方便。王佑安托永安候府下人送过来的礼物，她替人收下；罗宛秋送出去的信，她也直接转交。
罗宛秋接过匣子，秀芸跟在她身后。
她打开匣子，看了看这次送来的东西，都是是一些小玩意儿，竹蜻蜓、浣花笺、还有两三幅小像，画的都是她的模样。
秀芸赞道：“姑爷每次送过来的东西，都是花了心思的呢。”
珈蓝在一旁听着，轻“哼”一声，故意没有掩饰声音。
他就是听不得别人夸王佑安。
秀芸一个激灵，朝珈蓝站的地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不成又是错觉……不对，为什么是又？
秀芸没来得及细想，只因她还有事情禀告。
“今日大小姐也过来了，说上次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这次过来，便想见见小姐您呢。”
罗宛秋不着痕迹瞟了珈蓝一眼，警告他收敛些，又点头对秀芸道：“既是大姐姐想见我，那便去一趟吧。”
珈蓝耸了耸肩，大喇喇地跟在了罗宛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