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梁卞凤羽忆往事
张小灵曾经问及梁卞家人有谁时,梁卞简单回答还有一个父亲,但父亲是谁,又是作什么的,梁卞当日没有明说,今次又听见了张小灵谈到父亲,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这种父亲,有,我也当他死了。”张小灵心中一寒,问道:“你怎么这么说,你很恨你父亲?”梁卞脸上满是仇恨的表情,说道:“我娘就是被我爹亲手所杀。”张小灵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这是有什么深仇怨愤,居然可以将自己的妻子杀害,还是梁卞的父亲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不禁颤声说道:“那你爹可比我爹狠多了,我爹狠心抛弃了我们,你爹却杀了你娘。”梁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度悲伤的往事,不禁眼含泪花。说道:“我爹是在朝廷当差……。”梁卞说到这里,张小灵又忍不住惊呼起来:“什么?你爹是朝廷的人。”梁卞当然知道她因何惊惧,说道:“你放心,我爹为朝廷效力,我又不是朝廷中人,我是不会出卖你们的。”张小灵忙道:“么有拉,我么有误会你的意思。”梁卞继续说道:“我爹每年回家的次数有限,我十二岁那年,我娘突然拿着一个锦绣绸缎给我量身做了一套衣服,我穿上之后,旁边丫鬟家丁都说很漂亮,我娘也笑得合不拢嘴,我当然也是发自内俯的高兴‘谢谢娘亲’我娘笑了笑对我说‘傻孩子,跟娘还这么客气’后来我才知道,衣服是镇上一个裁缝吴一补帮做的,我娘拿着钱去给他的时候,吴一补没有收,只说了一句话‘能为梁夫人做事是晚生的福气,只要夫人不嫌晚生手拙,以后多多捧场就是,怎么敢奢望收取夫人钱财呢’吴一补是秀才出生,几次上考都名落孙山,这才干起了裁缝,不过别人找他还会称呼他为‘吴秀才’他比我娘小十岁。”张小灵好奇的问道:“你爹杀害你娘,和这个吴秀才有关系吗?”梁卞道:“自然有关系,如果不是他出现在我娘的生活里,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梁卞眼里冒着怒火继续说道:“可是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吴一补就想着第二次接触,那天晚上,娘亲哄我入睡,我却瞧见那吴一补站在我家窗外怔怔的发呆,我还叫娘亲过来看,两人四目相投,尽是谁也不避不闪,似乎把我这个儿子都给忘了,我扯动了一下娘亲的衣角‘娘,我困了,我想睡觉’我娘才如大梦初醒似的把我抱到床上哄我睡觉,可是我看出来娘亲她心不在焉,她心里似乎有心事。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听家仆说娘亲又去吴秀才那里做衣服,这一来二去,娘亲便与那吴秀才十分熟识,两人经常有生意往来,每次我娘都会穿着吴秀才为她做的衣服在镜子之前照来照去,然后会问下人‘我漂亮吗?’我娘虽然三十多岁的妇人,但是风姿绰约,也算一位丽质佳人,加上吴秀才为他量身打做的衣服,更是美艳照人,只是她自美的太过,令很多家仆都觉得她太反常了,因为一个朴素的女人突然爱起美来,一定是有了她的意中之人。”说到这里,张小灵已经知道大概,脱口而出:“你娘红杏出墙?”梁卞突然横了张小灵一眼,张小灵急忙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我不该这样说你母亲的。”梁卞道:“你说的是没有错,我娘和吴秀才的关系的确是一天比一天暧昧,而且我娘时常邀请吴秀才到家里来为仆人们做新衣裳,其实是想找个理由和吴秀才多相聚片刻,每次吴秀才离开,两人都依依不舍,可是他们这种关系,怎么能瞒得住家丁们的眼睛。我爹常年在宫里为皇上效命,和我娘亲的关系自然就疏远了,可是这个吴秀才能言会道,最会讨女人的欢心,很快两人便坠入爱河,一发而不可收拾,两人私下往来甚密,直到有一天她一夜未归,等家丁们去找时,她居然躺在吴秀才的床上,两人衣衫不整形态扭捏,被府上的人当场捉获,并且把此事告诉了我爹。”张小灵问道:“所以你爹把你娘杀了?”梁卞道:“我爹在朝中举足轻重,其妻子居然和一个裁缝勾搭上,当然很是生气,连夜赶了回来,砸了吴一补的裁缝铺,并且将他万箭穿心。”张小灵又是惊呼一声:“万箭穿心哪!”那定是相当痛苦之事,不禁心寒不已。梁卞道:“我爹杀了吴一补,原来是当着我娘的面子把我也给杀了,他骂我‘孽种,留你何用’挺剑准备杀我,我娘抱住了我,泣道‘老爷,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真的忍心杀了他吗?’我爹一掌把我娘打爬在地上‘你这个女人,谁知道这小子是你跟谁的孽种。’我娘苦苦哀求,求我爹放过我‘他千真万确是您的儿子啊老爷’我爹不想再听我娘说,便一剑杀死了我娘,把剑丢到了我的面前,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梁卞流下了两行眼泪,咽了口气说道:“我守着我娘的尸体三天三夜我当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杀我娘亲,为什么丢下了也不管不顾,我只是无比的痛恨父亲,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娘亲报仇,可是我只是一个孩子,娘亲死了之后,宅子也渐渐荒废,无人打理,我沦为乞丐,每天在街上乞讨,后来才遇见我师傅李乘风,跟他潜心钻研武学,为的就是能够杀了我爹。可是随着时间流失,我渐渐长大,知道当初是娘亲对父不忠这才被我父亲杀害,算起来,是我娘亲错在先,可是他杀害娘亲,甚至想杀害我我都历历在目,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可我不犯他,他却来找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良心发现,居然要和我相认,要我叫他一声‘爹’,我没有答应他,谁知道,他们暗地里将我师傅给杀了。”张小灵听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也是这么曲折离奇,对他父亲残忍的憎恨之外,更多是对梁卞的同情与关心。说道:“对不起梁卞,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我不该提你父亲的。”梁卞道:“无所谓,方正这也是事实,就算你不问我,我也会对你说的。”张小灵叹道:“你师傅收养了你又教你武功,对你有再造之恩,你父亲想认你这个儿子,应该好好报答你师傅才对,他杀了他,做的是有些过分。”梁卞哼了一声,说道:“师傅死的这几年,我无时无刻的在提醒自己,我要强大自己,我要练好武功,真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他即便是我父亲又如何,我一样会杀了他。”两人谈话间,李顺已经来道:“小灵,你这样跑了出来,张姐可又要伤心了。”两人一起转头看向李顺,梁卞道:“我们回去吧!免得你娘着急。”张小灵点点头,突然对李顺说道:“李顺,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希望回去之后,你可以帮我劝劝我娘。”说着用手捉起梁卞的手掌,动情的望着梁卞道:“我喜欢梁卞,谁也改变不了我的思想。”转头又望向李顺:“你是好人,将来一定有好姑娘等着你。”李顺强颜欢笑,道:“只要你们两个愿意,我想张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我也希望梁卞是真心对你的。”梁卞道:“我当然是真心的,只是我个性直接坦率,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喜欢就是喜欢,不似你们,假意做作。”李顺不禁一阵尴尬,他这不是笑话李顺明明喜欢一个女孩,却不敢表白吗?说道:“我们走吧!”他转身先行,张小灵和梁卞五指紧扣,跟在李顺的身后。张小灵一气离开,让张凤羽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哭个不停,真怕小灵跟了那个梁卞一去不返。王小波问及她们怎么脱逃,李敏一五一十的说了,王小波更奇了:“真没有想到,张姐的男人居然会为齐元振效命,灭了李家庄的人居然就是张姐的男人。”张凤羽泣道:“他不是为齐元振卖命,他是当今皇帝委派他下来,来配合齐元振,杀你们的。”王小波不禁大笑道:“想要杀我王小波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命大,可没那么容易死。”李敏神情紧张:“小波,他武功很高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他的。”王小波好奇道:“张姐怎么会认识他,并且和他生了一个女儿?”张凤羽叹了口起,尘封多年的旧事,此时不得不重新回忆起来:“当年我还是一位小姑娘,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而他是浪迹天涯的大侠,他被仇人追杀,一路逃到了青城,幸好被我父亲给救了下来,他在我家一直呆了半年,这半年来都是由我照顾他,我们日久生情,便以身相许于他,此事被我父亲知道,很是生气,说我跟着他只有吃不尽的苦头,他是一个江湖人,注定要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可是当时我已经被爱冲昏了头,就算陪他到天涯海角,我也认了,在父亲的百般劝阻下,我还是和他悄悄的离开。”李敏道:“这么说起来,你们两个是私奔?”张凤羽苦笑两声:“也可以这么说,只是没想到,我们前脚刚走,他的仇家就到,知道是我爹容留他养伤,问我爹他的去处时,我爹回答不上来,他们便将我爹给杀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李敏和王小波都是唏嘘不已,王小波道:“你跟他私奔,你爹却因为他被坏人给杀了,这事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张凤羽道:“后来才让我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我们一起走了很久,他就怕被仇家给追上,可有一次,当今圣上被人围捕,死伤一片宋兵,他把我安置在安全地带,便出手救了当今的皇帝,皇帝看他武功好强,又救了自己一命便有心拉拢他入朝,没想到他答应了,皇帝还送他一处宅邸,随着他的势力一天天壮大,他的官威越来越响,就在我临盆之后,他居然给了我一笔钱,打发我离开,我怀中抱着小灵,他毫不留情的将我们母女给遣走,我想问他为什么,他面都不让我们见,后来才知道,他有势之后,已经另有新欢,而且对方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李敏道:“他也太狠心了,居然不管你们母女的死活,就这样把你们给赶走?张姐可以去找皇上,让皇上来断断理,让他名声扫地。”张凤羽道:“何必呢?既然不爱了,就算你那样做了又如何,我和小灵只有回到青城县老家,才知道父亲早在我们离开以后就被杀了,是附近乡民帮我父亲办了丧事,我拿着他给的钱便开了来凤客栈,我要把我女儿养大,小灵虽然从小失去父爱,但是我能给予她的,都会给不想让她受一点点伤害。”王小波道:“所以你很不赞成小灵和那个江湖人梁卞在一起?”张凤羽道:“不错,这个梁卞身上有太多的他的影子,我真怕小灵的一意孤行会害了他。”李敏道:“你的这个男人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干嘛不杀了我们。”王小波问道:“抛弃你的这个男人是谁?”张凤羽沉吟半晌,说道:“可以不要对小灵说,我不想让她知道她有这么一个爹。”王小波点点头。张凤羽道:“他叫梁天霸!”王小波忍不住轻声惊呼,那个曾经假扮钦差骗己之人,武功高强居然会是张凤羽的丈夫,而且现在和自己的关系势如水火。说道:“梁天霸,这个人不值武功高强,而且计谋多端,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一旦交起战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张姐……”张凤羽知道王小波之意,恨恨的说道:“自从他狠心抛却我和小灵,他就已经死了。”王小波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这时李顺已经进了屋来,张凤羽站起身,急切的问道:“小灵呢?你没追到她吗?”李顺道:“他们来了。”说着,只见张小灵和梁卞两人十指相扣走进门来,两人眉开眼笑,好不欢心。张凤羽见到他们手指紧扣,不由得脸上如罩了一层阴云,缓缓坐了下来。李敏看出来张凤羽心中不快,便对张小灵招招手:“小灵,你过来,姐姐有几句话要问你。”张小灵松开了梁卞的手走到桌前坐下,问道:“什么事?”张凤羽哭泣着脸,突然捉住张小灵的手说道:“小灵,算妈求你了,你听妈一次好不好。”张小灵把张凤羽的手掌给推开,冷冰冰的回答:“如果你要我离开梁卞,你就不要再说下去了。”李敏道:“你妈妈被你父亲狠心的抛弃,她也是希望你好,希望你不要一时的冲动……。”张小灵急道:“我没有冲动,我理智的很,我爱梁卞,我喜欢他,我跟他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拆散我们呢!这是在为我着想吗?”她说话声音很大,说着就站起身来,就在门口的李顺和梁卞都听得清清楚楚。张小灵快步走到梁卞的身边,突然凑嘴便吻了梁卞,她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惊鄂非常,就是梁卞他自己都出乎意料。张小灵看着众人惊奇的目光,说道:“我喜欢梁卞,我是不会听你们的话。”梁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有张小灵的唇香之气,不禁心,却不知道他神激荡,听见了张小灵理直气壮的话,他心里感动,便道:“在下愿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辜负小灵的一片心意,还请伯母你放心。”张小灵深情的望着梁卞,这时候就是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小灵都觉得无比受用。张凤羽喃喃的道:“想当初,天霸比你说的好听多了,还不是一样抛弃了我们母女。”她细声碎语声音压的很低,别人听见她说话,却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梁卞道:“什么?伯母说的什么?”张凤羽道:“我是说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我从来都不相信江湖人,而你恰恰又姓梁,我更加不信任你。”梁卞反笑道:“伯母似乎对姓梁的存有偏执,难道有姓梁的仇家。”张凤羽道:“不错,不共戴天之仇。”梁卞道:“姓谁名谁,或许晚辈可以代伯母除掉他。”张凤羽道:“还是算了,我不愿意假他人之手。”张小灵奇道:“娘,你说的我们的仇人,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过怎么和我们结的仇?”王小波站起身来说道:“一言难尽,只是你这个仇家也姓梁。”张小灵道:“如果旦是因为姓梁的话,你们就阻挠我和梁卞,把梁卞当成外人,这对梁卞是不公平的。”张凤羽道:“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娘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想的吗?”正说话间,忽听人声杂噪,跟着有人高声喊道:“下面有火光,去下面搜。”众人都是一惊,都奔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