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途径小镇寄马所

    张凤羽道：“饭菜就要涼了，小波称热块吃吧！这几天尽喝了药，也没有好好吃一顿饭。”王小波道：“原来我准备出去的，没想到麻烦张姐姐给我端进来了饭菜。”张凤羽道：“你看看，又说起客套话了。”王小波微微一笑，不再客气，端起了饭菜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张凤羽看着王小波吃的香，心里很是欣慰。王小波吃完饭菜，大口喝酒，不禁心里畅快：“好酒，真是好酒哇！”张凤羽道：“这两天齐元振的人都给疯了一样，满城的找李顺，李顺去乡下暂避风头，这两天你最好也不要外出了。”王小波讶异道：“李顺救我的时候不是将那些人全都灭口了吗？齐元振怎么会以为是李顺。”张凤羽道：“哎，因为有人看见了李顺杀人，所以齐元振满城的找他。”王小波叹口气说道：“都是我连累的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自然不会去杀那些宋兵，都是我啊。”张凤羽道：“你别这样说，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死有余辜，把他们全都杀了，那才好呢。”王小波沉思片刻，说道：“乡姐，我有一个念头，不知道当讲不讲。”张凤羽笑道：“有话你就直说吧！你和我还客气啥。”王小波道：“大贪官齐元振横行霸道，克扣土地，世族豪强疯狂占地，我们农民反而成了旁观户，每年缴纳重税，我想我们何不团结起来，既然朝廷没人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自己就站起来，我们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要扭转乾坤，改变当前的局势。”张凤羽精神为之一震，说道：“你说的很好啊！受地主压迫的不在少数，早就有人想反了，但是没人带头干，他们自己只有充当有钱人的奴才。”王小波道：“所以我们就要团结起来，绝对不能任那齐元振再胡作非为下去，我们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杀了他，警示朝廷，别把我们农民不当人看待。”张凤羽点点头，随即脸上罩了一层忧虑之色：“只是历来民不与官斗，如果真要反，只怕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民反兵重，这是肯定的。”张凤羽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是想一下，王小波真的率民起义，齐元振不过是通管川峡两地的一个县令而已，青城县和彭城有数以万计的农民，齐元振麾下不过几百个兵而已，虽然和当地富豪地主相互勾结，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他们仗凭有钱有势，将土地垄断，这一带带农民无地可耕，便是民间说的‘旁观户’。一旦农民反动，势必会对宋王朝产生一定的影响，不管处于何种目的，民反官那就是逆天，是要被诛杀的。皇帝肯定会派遣雄兵支援齐元振。这就是张凤羽所担心的。王小波叹道：“欲成大事，便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我们不是反朝廷，只是给朝廷一个警示，皇帝他高高在上，不问民间疾苦，可就齐元振享受了高枕无忧，既然皇帝不查他，那就由我们来反他。”王小波说的坚定不移，既然这样决定，那必然就会执行。张凤羽道：“好，我全力支持你，也算我一份。”王小波道：“我这就去找李顺，和他重新商议一下，易早不易迟，只要我们号动得起来，在那齐元振还没有请求皇帝时，先把他给杀了。”张凤羽担心道：“外面兵寻的正紧，不怕泄露了自己身份。”王小波道：“张姐想多了，认识我的那几个兵都被李顺给杀了，根本不会有人认得我了。”张凤羽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解决，这齐元振当一天县令，王小波一天心里就不舒服，哪天齐元振死了，相信不值王小波高兴，川峡两地都要大贺三天才行。便道：“也好，不过这一路上你要小心才是，不要露出了马脚。”王小波道：“嗯，我知道。”王小波说走就走，一想起就要动用全民的力量来杀齐元振，内心止不住的激动，和张凤羽告了别，便离开‘来凤客栈’。出行时，张凤羽送他一些盘缠，并帮他租了一乘坐骑。自从李顺杀兵一事被齐元振知道后，青城县便如炸开了锅一般，大街小巷都是讨论此事，墙上东一面西一张更是粘贴了不少李顺的画像。王小波花了些碎银买了一顶笠帽罩在头上，一来遮挡日光，二来他将帽檐压低，避着出查的宋兵将李顺的通缉令都给撕了下来，不过自然有些讨好宋兵的好事之徒注意到了王小波这个举动，悄悄的将此事报给宋兵。等一队宋兵赶到告密之人所指的地方时，只见墙壁上李顺的通缉令被撕扯了去，人早不见了。这一队宋兵急忙往城门上赶去，料定此人必是李顺无疑，原来他一直躲在城里，很有可能这就要出城而去。等这对宋兵跑步赶到时，王小波已经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牵着马匹正要离开。“牵马的，你给我站住。”当先的这个兵看他戴着顶笠帽，遮遮掩掩，不疑他疑谁。出城门的十几个人，都一字排开接受盘查，只有王小波一个人牵着马匹，那自然就是叫他。王小波停下了脚步，慢慢扭过了身去。说话的那个兵走过来，挥手把王小波头上的笠帽给打掉，看见王小波的庐山真面目，那兵先是一呆，随即拿出随身装着的通缉令，拿着李顺的图像和王小波对比了一下，确认两人不是同一个人，这才说道：“滚吧！”王小波拳头握的紧紧的，真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断，尸体喂狗。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想到大计在际，强压住怒气，捡起来笠帽，拍打了一下帽子上的灰尘，重新戴在头上，又狠狠的鄙视了一下那些对过往城门的民众踢打甩骂的样子，心里更急于执行计划。李顺暂避青城县百里之外的一个小村落，叫做李家庄，因为地势偏离，山岭怀抱，处处都是山峰小丘，虽然不曾被齐元振来犯，可一不能耕地而没有食物，许多人都迁移了离青城县十里的地方，一个小镇上。小镇地主世豪不少，所以迁移过来的人们都在地主家中当奴隶，只为赚个温饱。王小波如果马不停蹄赶路，半天路程也就能到李家庄，但怕马吃不消，便来到镇上找了家可以寄马的客栈，花了银子买了些草料汤水来喂马。当然这些都有小二来做，王小波则坐在一边品茶。那名喂马的小二添了马料，拿起一个刷子帮马滤毛，这是他们该作的，毕竟这是专业寄马所，就是要客官的坐骑吃好喝好，伺候舒服了，他们才有大把的银子赚。王小波看到这里，不禁感叹万千，这年头，有了银子什么都有人干，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还一点没错。那小二一边帮马虑毛一边说道：“客官，您这马可是年岁不小了啊？”王小波奇道：“你怎么知道？”小二回过身来，一本正色的看着王小波，神气的说道：“客官，我这样跟您说吧！我看的马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这个王小波信，他做的就是天生与马打交道的工作，他阅马经验看来也是相当丰富的。这个小二也不管王小波爱听不听，指着马齿说道：“看看你这匹马的牙齿，又黄又臭……。”他似乎生怕自己讲的不详细，便用手拖住了马腮帮，将马嘴给扳开，干他们这行的，对马丝毫不畏，反之马懂人性，似乎对这种人心生惧怕，虽然被他硬生生的扳开了口，一动不敢动。小二对着这些牙齿才说道：“看见没有，它门齿上明显的凹了进去，那是长年咬割草料形成的，而且牙缝之间有了间隙，变的细长细长。”王小波听着来了兴致，但不是对马看出年龄的兴致，而是在乎它能不能跑到李家庄。顺着小二指出的地方，果然都如他所说，便道：“那你可知道这马匹几岁了，跑百十公里没问题吧！”小二松开了马的腮帮，说道：“它可不是几岁，几十岁都有了，少数有二十年了。”王小波‘哦’了一声，那小二继续说道：“如果你赶得急，这马肯定吃不消，用一天的时间来跑，还是可以的。”王小波又‘哦’了一声，看来赶天黑之前能到李家庄就是不错了，如果真如这个小二说的这么不济的话。那小二又开始给马缕毛，说道：“客官要赶一百里，这是要出远门哪！”王小波道：“嗯，是啊！这匹马还是朋友帮我租的呢？”小二笑道：“你们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那像我们这样吃苦力赚钱的，本来有个很好的差事的，可是没人敢去，要是有人去，我也就跟着去，干一天可等于在这里干一年哪。”王小波好奇心大促，心想做什么工作一天等于一年的收成，便问道：“那是做什么？薪酬会这么高？”小二停下手中的活，走到王小波的身边，笑道：“这活太好干了，就是怕赚了钱，没命花啊。”王小波更奇了：“那是为什么。”小二道：“客官是外地来的，我就跟您说了吧！齐大人不知道你晓得不。”王小波太知道了，做梦都想杀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随口说道：“你说的是齐元振，我当然认识他。”小二惊愕的盯着王小波，敢直呼齐大人真实名謂的人要嘛就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要嘛就是官职比齐元振还要大，普通的农民谁敢叫一声‘齐元振’啊！就是背着他也不敢，难保隔墙有耳，惹祸上身啊。这小二盯了他一会，便也不疑惑，或许他知道县令齐元振，却不知道齐元振多么可恶的，低声道：“客官说话可要注意些了，你直呼齐大人的名字，是对齐大人的不尊重，小心齐大人找你的麻烦。出去之后，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辞。”王小波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这个齐元振恶到了什么程度，简直就是‘谈虎色变’。便道：“谢谢小哥提醒，您就说一下这个一天等于一年薪酬的活和齐……。”准备说出齐元振，转念一想小二好心提醒自己，不能不领人家的心意，便道：“和齐大人有什么关联吗？不会是跟着齐大人作工吧！”小二道：“听说朝廷委派钦差大人在各处巡访，不日将会来到我们这个川峡这一带，但是啊……。”说着压低了声音在王小波的耳跟边说道：“但是齐大人可不是两袖清风的人，他家的金银财宝要是被查出来，那他乌纱帽还能保吗？所以镇长就贴了告示，请一些人去齐大人家搬运那些金银财宝到镇上，好让钦差以为，齐大人还真是民风淳朴。”王小波听说钦差造访，心中一动，来了兴致，问道：“青城县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来你们镇上挑人？”小二道：“青城县都是他们自己人，镇上的都是外人啊！说是事成之后，每人犒赏一两银子的，可我们做了之后，谁知道齐大人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这就是没人愿意去的原因。”王小波此时算是明白了齐元振的用意，他既然放着青城县不用，反而要从小镇差人运送财产，那这个镇上一定有他最信任的人，而且如果由他的人亲自押送，给青城县百姓看到，就怕在钦差大人面前揭露了事实。只有用了陌生的面孔把他的财产押送出青城县，那钦差大人来了之后，肯定不会以为齐元振这个大贪官的一切证据居然会在青城县之外。就像小二所言，事成之后，为了严守秘密，很可能会杀人灭口，他这个人心如蛇蝎，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王小波站起身来，心里已经决定这是面对齐元振最佳的机会，而且钦差到来，只要有人举报他，只要皇帝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他乌纱不保，很有可能会被打入天牢，永无翻身之日。小二见王小波站立起来，满脸的坚毅之色，只道他要离开，便道：“我去帮你牵马。”王小波道：“不需要了，我要去做这份工。”说着看小二。小二摆手道：“使不得，我随便给你说说，你可不能去，这里的齐大人杀人就像踩死一个蚂蚁一样，再说了，我看你也不像缺钱的人哪。”说着对王小波上下打量一遍，虽然穿着不算富贵，可哪有穷苦之人将一个租来的马匹喂养于寄马所呢？他哪里知道王小波性格亲和，人待我何，我还之于情。就算对方是个牲口，可是需要它自然也会善待于它。王小波道：“我又哪里像个有钱人了，马匹暂且先寄放在你这里，等我帮齐大人运来了东西，我再上路。”这是曝光齐元振最好的一个机会，王小波打定了主意，只有等这钦差来了暴露了齐元振的恶事，倘若朝廷着手办理倒也罢了，倘若明知齐元振犯还一味包庇于他，只有和李顺合计起义之举。小二看王小波已经决定，脸有难色，说道：“你要是真拿了银子，我替你高兴，可是你要是被齐大人给害了，我可就成了间接的凶手了，客官，你还是考虑下吧。”王小波笑道：“你心肠很好，谢谢你关心，我已经决定了，这就带我去见你们的镇长吧。”小儿还是为难，半晌才道：“那我就祝你好运了。”王小波原来想叫上小二一起，不过想起来，此事过于凶险，一旦齐元振真有杀心，可就是自己把他给害了，便没有说出口。小二带着王小波来到镇上一个大户人家，只见黑漆铁门，碧瓦朱檐，又高又宽的大门是王小波见所未见。门前两丈宽的围墙都是由大理石砌成，表面光滑如镜，兴建之时不知道又耗了多少人力财力。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怒目睁眼，嘴巴大开，形状威武，活灵活现。这时只见一个衣装华贵之人来到门前正拱手相送一个客人：“戚老板，这事就拜托你了，您走好。”送走客人，扭身准备回转进院。小二突然张口叫道：“镇长大人！”这人听见了喊声，这才留意右首石狮子边上两个其貌不扬之人。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去去去，一边去。”说着不在理会二人，准备进院。王小波叫道：“镇长大人是吗，我是来聘工的，不是说有一两银子拿吗？”王小波见这人身材颇瘦，身上穿的可是上好的绸缎装，光看那光滑的面就知道价值不菲，头顶一个西瓜帽，四十来岁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身材瘦小的原因，两腮微凹，似乎天生的营养不良一般。这人就是这小镇的镇长，杨明罗，不过这个小小穷镇，他再怎么做也不会发迹致富，做到他现在入住豪宅的地步，只怕齐元振都没有他过的潇洒。齐元振贪财好色，家有万贯，表面却装着一派正气凌然，为民着想的大淸官，住府设计比较简单。没有杨明罗这么炫耀夸张，把府邸设计的这么豪华。不用说，他也是靠着齐元振而发家，又是一个地主霸爷人物。杨明罗回过身来，仔细的端详着王小波，喜道：“是是是，是在聘工，小兄弟有兴趣来？”他放贴告三天了，尽然没有一人问津，真想着再没人来的话，就要强制执行，没想到还真来了个贪财不怕死的，杨明罗心智其实比谁都清楚，之所以没人来赚这一两银子，不就是怕小命保不住吗？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命运如何，是死是活，那可只有人家齐爷说了算。王小波上前一步说道：“对，我就是来聘工的，不知道镇长大人，什么时候安排启程。”杨明罗道：“别慌别慌，你也是一起的。”他看着小二说道。小二急忙摇头道：“不是，我是陪他来的，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说着看了一眼王小波，似乎多留一刻，便离死亡之路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