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婚礼

    一拜天地！孟德的发小孟凡兴高采烈地喊。孟德身穿古代新郎穿的衣服，红色质地，金银色大元钱跃印其上。身材微胖的孟德穿着这身古装，颇有大财主的范。它憨憨的微笑挂在他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更显霸气内敛、心花怒放。长在正眉心的黑痣毅然显赫，让这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尽显高贵之气。而身旁的吴梦欣则同样穿着古代新娘的红妆，头顶大红盖头，衣服同样是大红质地，暗梅隐藏其上。身材偏瘦的吴梦欣与身材魁梧的孟德形成鲜明对比，这对新人怎么看怎么没有夫妻相。吴梦欣一身紧身红妆也显出了女人的前凸后出的妖娆身材，可她一米五五的身高40公斤的体重站在一米八零100公斤的孟德面前，可以说是小巧玲珑，也可以说是小不点儿，甚至是小孩儿。不过吴梦欣囧囧有神的眼眸衬托出了这个小身体的所有灵气，加之她白皙的皮肤，也让她在人群中光彩夺目。吴梦欣和孟德听到孟凡的话后同时鞠躬。身后拥挤的人群从原来吵闹、躁动变得停滞、安静。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这对新人，羡慕、好奇、祝福、兴奋……二拜高堂！孟凡再喊。吴梦欣和孟德想坐在堂屋门口前的两把木椅上的二老（孟德的爸爸和妈妈）鞠躬。二老面带微笑，喜上眉梢，喜庆和祥和遮掩了他们的苍老和病态。二老的背后吊着一块大红布，遮住了半个堂屋门口。堂屋的门还是旧式的两扇木门。这就是孟德的家，一处似四合院构造的红砖旧平房，如若在北京可能已是文化遗产了。简陋的让住惯大城市的人寒心甚至好奇世界上还有这么落魄的地方。夫妻对拜！吴梦欣和孟德转身对拜，两侧的人分别用力推了一下孟德和吴梦欣，吴梦欣一头撞在孟德的怀里，一股热流涌在身体，温暖、羞涩。孟德抱着小鸟依人的吴梦欣幸福的微笑，忘我地享受着两人在一起的快乐。可不知是哪个调皮鬼又猛推了孟德一把，打破了这浪漫的情调，孟德身体失去平衡，重心朝吴梦欣压去，吴梦欣没有反应过来，在身体偏胖的孟德的撞击下，蹲坐在地上，疼痛沿屁股传向大脑，这一下摔得还真不轻。刚刚那暖暖的电流感被这剧烈的头疼冲到了九霄云外，整个现场顿时尴尬了。送入洞房！主婚人孟凡见状赶紧大喊。周围的人立刻活跃起来，噢！噢！一些围在后面的人附和大喊，围在里圈得人则已经将新郎新娘抬起向新房送去。孟德家的房子一共四间平房，三间坐北朝南，这三间中，中间的一间是堂屋，东边一间是孟德父母住的房间，西边一间算是客房或是仓库。这第四间房呢，即是洞房，坐西朝东，里面放了一张双人床，一组衣柜，一个梳妆台，一组沙发。这几样东西精心组合了一下，使原本简陋的小屋变得新颖起来，简约而雅致。众人将新郎新娘抬进洞房后，便开始了传统的闹洞房。一个个年轻小伙子像打了鸡血似的，又是喊又是叫又是动手动脚。小小的洞房里挤满了这样的小伙子，他们一会抱着新郎摔，一会抱着新郎新娘让他们亲吻，一会又拿糖果、花生逗新郎新娘，还让新郎背新娘转圈，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折腾新郎新娘。而那些没有力气又爱凑热闹的小孩子则会装可怜，在新娘面前撒娇，好让新娘抱他们、亲他们。这帮小机灵鬼其实是在占新娘便宜和刁难新娘，而表面上则会可怜巴巴哼哼唧唧地说姐姐，姐姐，你好漂亮，你好漂亮，让我亲亲，好不好，好不好嘛。边说着还边拽着新娘的衣摆晃。作为当事人的吴梦欣则毫无办法，只能任他们摆布，这是乡下流传下来的几百年的传统，岂是由个人意愿所决定的。不过吴梦欣并没有怨天尤人，反而是欣然接受。她想既然选择了嫁给孟德就随他了，她会接受孟德的一切。吴梦欣在众人的折腾下仍旧时而露出幸福的微笑，以示对这些好朋友的欢迎。孟德在这场战斗中则是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小公主，不让她受到别人的伤害。他喜欢自己的小公主，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是他早就决定一辈子好好疼爱和保护吴梦欣。孟德乖乖地顺从众人的挑衅，紧紧地抱着吴梦欣，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他亲吻她时，感觉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人。所以他会时常想，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会保护好我的小公主。闹洞房大约有半个小时，屋外的场景就已经大变了。原来的大红布撤掉了换上了有玫瑰花镶坠的银白色屏布，堂屋门口两侧放了两盆鲜花，离门口五米处放了一个鲜花编织的小门。院子两侧和小花门后面整整齐齐地放满了小凳子。孟凡这个大忙人东指挥西指挥，看到布置的差不多了，又看了看手表，向孟德的妹妹孟依使了一个眼色。孟依看到，点了点头，便拿出了西装和婚纱向洞房走去。将洞房离得人全部赶走后，让新郎新娘换了衣服。请新郎新娘上台！孟凡站在屏幕中间大声说道。吴梦欣挽着孟德的胳膊，徐徐从花儿编织的小门走过，站在两旁的男孩女孩将花瓣向新郎新娘撒去。花瓣纷纷，缓缓降落，飘落在新娘的肩上新郎的头上，一切是那么浪漫那么美好。这应是应允了孟德曾经的承诺：我给不了你最华贵最奢侈最耀眼的婚礼，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有意义最浪漫最难忘的婚礼。我可能给不了你荣华富贵，我一定会给你幸福安乐。这时音乐响起，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原来拥挤在院子里的人群整整齐齐地坐在板凳上，肃穆安静。请新郎新娘致婚礼誓词！孟德，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我全然信赖上帝拣选你做我的丈夫。这是我的祷告，也是我的渴望，你将发现，我就是上帝特别安排来帮助你的，因着对你的信赖，我愿意顺服你，就如同我顺服主一般。因此，孟德，我承诺成为顺服你、对你忠实并且爱你的妻子。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吴梦欣将先前背了几十遍的誓词说了出来，这是孟凡央求她一定要背熟的。以前背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像是老师布置的背诵课文，而现在当那一个一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感觉每一个字都在震撼着自己的灵魂，眼泪不知不觉充盈眼眶。吴梦欣，我爱你。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长久以来，你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祷告的内容，如今我的梦已经实现，上帝也亲自垂听了我的祷告。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吴梦欣，你不单是我的喜乐，也是我头上的冠冕。我感谢耶稣，让我有这样的荣幸与你白头偕老。我谢谢你，愿意接纳我的爱。愿我们的未来，如同上帝的应许，永远光辉灿烂，从今以后，我将照顾你、尊敬你、保护你。我将我的生命交给你，吴梦欣、我的朋友、我的爱人。今日，我将自己交给你。孟德亦虔诚回答。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听完后才回答。孟凡接着说。孟德，你是否愿意娶吴梦欣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你愿意吗？我愿意！吴梦欣，你是否愿意嫁孟德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你愿意吗？我……吴梦欣刚要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等一等！坐在院子里的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一个地方的女士站起来说。她拉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向新郎走来。众人诧异，将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而新郎则看着她呆住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双眉紧皱，内心一阵阵抽痛，目光越来越复杂。新娘静静地等待一切的发生和真相的揭晓。因为她断定这个女人肯定和新郎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否则没有人会这样打搅婚礼。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此人如此行事，想必是迫不得已。那女士领着孩子扑通跪在吴梦欣面前，众人唏嘘，吴梦欣大吃一惊，赶紧弯腰扶她起来。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起来的。那女人满眼泪水，坚定地说。我叫魏佳佳，十一年前我和孟德谈恋爱意外怀孕，当时孟德和我家都很穷，而且孟德一事无成，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过那种穷苦的生活，于是决意打掉孩子。而孟德非常非常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就为此发生争执，并且两个家庭也因此争论了很久，孟德和他的家人抝不过我和我的家人，孟德就离我而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到手术室的那一秒，我突然后悔，突然就不想打掉自己的骨肉了。就那样我把孩子生了下来，并且嫁给了大我二十岁的有钱老板。可是十年来，那个负心人不断地打骂我和有福（她身边的孩子）。呜……呜……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我求求你，求求你，收下我这可怜的孩子吧！魏佳佳哭着说着，眼里满是乞求。她慢慢拉开她身旁的孩子的衣服，黝黑的皮肤上到处紫一块青一块，一条条疤痕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孟德的心。吴梦欣被感动了，众人缄默，看着吴梦欣的反应。孟德吃惊地木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而孟凡则暗暗生恨和着急，这么精心策划的婚礼怎么就这样给搅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其实，最为难和最重要的人应该是吴梦欣，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只要她的一句话，所有人便有了主意。可是你，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让她如何接受的了，她今年才22岁，孟德比她打八岁她不在乎。可是在她还对爱情充满幻想的时候，她的老公的孩子已经十岁，这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在她婚礼的时候，没有爸妈的祝福也就罢了，却要在这么重要地场合和这么多人的注目下让她如此费心和难堪。吴梦欣禁不住心中暗恨命运的不公。吴梦欣定了定神，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眼泪憋了回去，咽了一口唾沫，任凭心口阵阵紧痛，紧眉开口说：你们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也请您行个方便，让我的婚礼继续并且顺利完成，好吗？吴梦欣虽然平时总是一股孩子气，但是她从来都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她不会让众人看自己的笑话，经常是有什么委屈了自己一个人在没人的角落里偷偷哭泣。因此她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撇开个人感情，如此故作镇定地回答。魏佳佳听此言也不好意思继续跪着，拉起身边的孩子躲到了一边。孟凡见状赶紧圆场：额，那个，这算是小插曲，呵呵，小插曲，让我们的我婚礼继续，让我们大家为这对新人祝福，愿他们白头偕老，呵呵。观众也都附和，在底下鼓掌。吴梦欣，你是否愿意嫁孟德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你愿意吗？我愿……吴梦欣，你疯了！吴梦欣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的回答再次被人打断，而这个人正是和她分手三个月的前男友——程颐。程颐正站在吴梦欣面前，弯着腰，低着头，两手撑住膝盖，用力的喘气。也难怪程颐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是从下了公交大巴之后，一口气跑十里路来到这里的。孟德看到程颐，顿时脸红脖子粗，摆出要揍人的架势。孟凡抓住孟德的胳膊，向他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淡定。吴梦欣看见程颐，似一把刀子戳进心口，被程颐弄得支离破碎的心再一次一片片脱落。再加上她刚刚受到的打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黄河决堤，泣不成声。此刻的她魂魄似已飞离身体，疼痛也都麻木了，就只剩下一个躯体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流泪。新娘刚刚说过我愿意了，现在结婚典礼礼毕，请各位入席就餐，新郎新娘先回房休息片刻。孟凡见缝插针。虽然按计划后面还有一些程序和有趣的节目，但是不得不赶快完成结婚仪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程颐恶狠狠地瞪着孟凡，将孟凡撕成碎片的心都有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孟凡这个小机灵鬼，孟德和吴梦欣的婚成不了或者说不可能这么快。参加婚礼的人们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有好戏看的地方，被主家用车带去饭店就餐去了。程颐见人群骚动有点混乱，猛然抓住吴梦欣的手腕就往外冲，站在一旁的孟德哪里肯袖手旁观，在程颐刚转身的那一刻，他用脚猛踢过去，程颐一下子栽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吴梦欣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立在原地，各种画面和情感向她涌来，她的身体似空壳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了。孟凡立刻找了几个人将程颐架出孟德家，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又给了程颐几个拳脚，然后才开车把鼻青脸肿的程颐送离了孟家村。孟德抱住吴梦欣回房间，发现吴梦欣全身冰凉甚至神志不清，他听到吴梦欣一直呓语：我好冷，我好冷，谁给我温暖，我好冷，谁给我温暖……孟德内心紧痛，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小公主，自己无能无本事，让自己的小公主受如此委屈和伤害。愧疚、自责和疼爱之情紧紧地抓住孟德的心，他想补偿给他的小公主，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只是傻呆呆的、眼睁睁的看着吴梦欣。此时孟德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喂，你好。你tmd孟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德性，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梦欣？我是做了对不起梦欣的事情，但是你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指望梦欣嫁给我，但我让她嫁给谁也不会让她嫁给你。你小子别得意的太早，这事咱没完！话一说完不等孟德回复程颐便挂断了电话。孟德愣了一愣，摇头苦笑了一下，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小公主，手紧紧抓住吴梦欣的手，生怕她会离他而去。而程颐拿着手机的手直发抖，一是因为生气，二是因为被打的发疼。程颐露出凶狠的眼光，摆出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躺在床上的吴梦欣大脑渐渐恢复了意识，一幅幅过往的画面呈现在她眼前。她的心似千疮百孔，疼痛得让她动弹不了。吴梦欣僵硬地躺在床上，泪水连连，整个人乃至整个房间都沉浸在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