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法律困境与豺狼（4）
“噢，父亲，你的这种说法有点恶心!”博林汉小姐说，“但是大致上就是这样。我就好像是一个文字豺狼，专门为文字狮子猎捕食物，这种说法应该很形象了，是吗？”
“真是再清楚不过了。但你们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填塞牧人王是什么意思。”
“噢，接受填塞是写书的人，并不是牧人王!这只是我父亲在故弄玄虚罢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德高望重的主辅祭写了一篇关于约瑟夫大主教的文章。”
“但实际上他对大主教一无所知，”博林汉先生接着说，“然后被一个学者识破了，因而恼羞成怒……”
“不是这样的，”博林汉小姐反驳道，“他所拥有的知识毫不逊于普通的主辅祭，只能说那位学者的学问更高一些罢了。所以，这位主辅祭委托我去搜集关于埃及第十七王朝末期体制的文献，我明天就要去找他，就像我父亲说的，将所有的数据都吐给他，然后……”
“然后，”博林汉先生突然打断她的话，说道，“主辅祭将会用牧人王和赛科南拉王，等一大堆埃及第十七王朝的数据把那位学者猛轰一顿。到时候一定会吵翻天。
“没错，我想一场争执是免不了的了。”博林汉小姐似乎能预示未来似的说。然后停了下来。而这时她的父亲又大声地打了几个哈欠。
我以一种仰慕和不断滋长的好奇感注视着博林汉小姐。撇开她那苍白的脸、疲倦的眼神以及十分憔悴的面容，她的确是一个标致的女孩。我发现，在她的神态中有种不同于普通女子的专注、威严和强悍。这一点是我在无意间偷瞄她，以及转头答话时观察到的；同时我还发现，虽然她的语言中有总带着一丝忧郁，但是却也不乏尖酸和幽默。她真是一个神秘且有趣的女孩。
吃晚饭，露丝将托盘推到一旁，将她的旧手提袋打开，说：
“你对埃及历史感兴趣吗？我们对这个主题颇为狂热，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家族病。”
“哦，很遗憾，我对这方面的了解并不多，”我抱歉地说，“读医学院时，就十分艰辛，所以也就没什么时间读其他书籍了。”
“当然，”她理解地说，“没有谁能够样样精通。但是，假如你对文字调查员的工作方式有兴趣，我是很愿意把我的笔记拿给你看看。”
我立刻接受了这项提议。当然，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她从手提袋里拿出四本蓝色封面的四开笔记本，上面分别记录着从第十四到第十七王朝四个王朝的历史。我浏览着上面摘录的整洁有序的内容，开始同她讨论关于那段谜一般的历史。渐渐地，我们压低了声音，因为博林汉先生已经将头垂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就在我们谈到阿培巴二世统治时期的艰难政局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鼾声，不禁使我们轻声笑了起来。
“很明显，你的谈话真的很有效果。”露丝小声地说。
我笑了笑，拿起帽子。然后我们便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露丝开门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响声。当我们走出房间后，露丝热切地对我说：
“很感谢你能抽出时间来看我的父亲！你对他是很有帮助的，我非常感激。晚安!拜克里医生。”
露丝诚恳地同我握了握手，然后我便向嘎嘎作响的楼梯走去。因为乐晕了头，竟然忘了要称赞她。
与大多数执业诊所一样，巴纳的诊所，总会给人带来希望与绝望交错的复杂心情，使执业人万般痛苦。忙碌的巅峰期间又夹杂着几乎停顿的间歇期，而在我到奈维尔巷之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个间歇期。11：30分时，我便闲了下来，感觉闲得有些发慌。为了排解空虚，我来到河堤区漫步。倚在栏杆上，静静地欣赏着河边的风景。不远处是壮观的灰石拱桥和子弹塔，西敏寺和圣史蒂芬教堂就坐落在稍远的地方。
在石桥中央的拱口处，滑过一艘驳船，桅杆上还飘着一面梯形的帆，一个穿着白色工作裙的女子正操控着舵柄。这般景象着实让人感到宁静、祥和，同时还充满了生命的跃动和明朗的浪漫气息。我痴迷地望着在波涛中前进的船，望着那位谨慎老练的女舵手，以及甲板上正朝着远处吠叫的狗，此刻我想起了露丝·博林汉。
这位陌生的女孩为什么会令我如此着迷？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为了自己好多次。但我仍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那栋奇异的屋子？或者是因为她那份特殊的工作和不凡的学识？或者是她所具有的独特性格及迷人的外貌？或者是因为她与她那位失踪的伯父的关系？
可以说，这几点都是问题的结论。与露丝相关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特且吸引人。但是，除了以上几点，我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股特殊的感情，那就是对她的同情和微妙的情愫，而且还暗暗希望她能够有所察觉给我回应。总而言之，我是深深地被她吸引了。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的心已经被这个女孩牢牢地占据了，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后来，我的思绪从露丝·博林汉跳跃到她父亲告诉我的那起奇案上。这件案子真是诡异透了，一份离谱的遗嘱，一个从中阻挠的困惑律师。我想整件事的幕后定有一双黑手操控着，再加上赫伯特先生作了的相当耐人寻味的提议，更是让人可疑。只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这种事属于律师的职务，应该请教律师。于是我决定晚上去见一下宋戴克，将我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他。
就在我做出这个决定时，一件神奇得让人无法相信而实际上又是经常发生的巧合发生了。当时，我注意到从布雷克弗莱桥的方向走来两名男子，我一下子就认出他们是我的老师和他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