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法律困境与豺狼（2）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些能说明你哥哥已经死亡的迹象，是什么迹象？”

    “主要因为他失踪得非常突然，而且还是彻底的失踪。或许你还记得，火车站寄存着他的行李，但却迟迟没人领取；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深信不疑。我的哥哥定期都要到外交部领取退休金，这笔钱必须本人亲自去领取；如果本人在国外，则在代领取时必须出示此人仍然活着的证明。对于领三取退休金他从不含糊，而且他从来不会偷懒，或者忘了把必要的文件交给他的律师。但是，自从他神秘失踪以来，他的退休金就没有被人领取过。”

    “这样说来你处境的确让人为难，”我说，“但是，如果法院取得认定他已经死亡以及执行遗嘱的许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得很对，”博林汉先生紧皱着眉头说，“但是这对我仍毫无帮助。就像你知道的，在当时那种情况，杰里柯先生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哥哥一直没有现身。于是杰里柯先生采取了十分明智的做法：他将我和其它相关当事人都召集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向我们宣读遗嘱的内容。结果，我震惊了，遗嘱中的那些条款简直太怪异了。其中最夸张的一点是，我那可怜的哥哥竟然误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尽善尽美了。”

    “或许人都是这样的。”我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博林汉先生无奈地说：“也许是这样。但是可怜的约翰，他的遗嘱内容怎么会如此离谱，我认为那绝非是他的初衷。因为我们的家族是伦敦古老的家族。我们在皇后广场附近有一栋房子，这栋房子名义上是用来居住的，但实际上是我哥哥用来存放收藏品的，而且它也是博林汉家族世代居住的古宅子。大多数去世的家族成员都埋葬在宅子附近的圣乔治墓园，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成员葬在了那一带的教堂附属墓地。我哥哥——这个单身汉——十分热爱家族传统，因此，他在遗嘱中要求，在他死后必须埋葬在圣乔治墓图，让他和先人们在一起，或把他葬在隶属他出生教区的墓地。可是这绝非单纯地表达他的愿望，并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后人身上，而事实上是作为影响遗嘱执行的一个条件。”

    “影响？怎么影响呢？”我疑惑地问。

    “这种影响是很要命的，”博林汉先生严肃地说，“我的哥哥将所有的房产都留给了我，如果我先死掉了，那么这份遗产就由我的女儿露丝继承。但是，想顺利地继承这笔财产是有条件的，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必须把我的哥哥葬在特定的地点——如果我们没有遵守这个条件，那么所有的房产都将转而遗留给我的表弟乔治·赫伯特。”

    “但是，在这起案子中，”我说，“既然一直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你们谁都无法得到这份遗产啊。”

    “这一点我就不敢确定了，”他摇着头说，“假如我哥哥真的已经死亡了，那么我们可以确定一点，他并没有埋葬在圣乔治墓园，或者是他所提到的其它地方。对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根绝登记数据得以证实。但是，即使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死亡认定，而这份遗产也就要交到赫伯特的手里。

    “那么遗嘱执行人是谁？”我问道。

    “啊!”博林汉先生叹了口气，说，“这是另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遗嘱有两个执行人：一个是杰里柯，另一个就是直接受益人，所以根据遗嘱内容，这个直接受益人就是赫伯特或我。但问题是，我们俩谁都不能执行这份遗嘱，因为法院没有判定我们当中谁是直接受益人。”

    “那么谁该向法院提出申请呢？这应该是遗嘱执行人的职责啊？”

    “你说的很对，赫伯特也为这件事犯难呢。上次你来拜访的时候，我们就在讨论这件事，当时讨论得非常激烈，”博林汉先生苦笑着说，“事实上，杰里柯并不愿意单独蹚这个浑水。他说他必须得到另一个遗嘱执行人的支持才行。然而目前，赫伯特不是共同执行人，当然我也不是。确切地说，我们两个应该一起扮演这个共同执行人的角色，因为不管怎样，受影响的不是他就是我。

    “情况真是太复杂了。”我感叹道。

    “是的，但是，赫伯特由此想出了一个很有趣，而且很站得住脚提议。他提出，既然埋葬约翰的地点的条件没有被遵从，那么这份财产就理应归他所有；同时，他还提出一个简洁的安排：只要我支持他，并同杰里柯一起向法院申请死亡认定，然后使他成为遗嘱执行人，那么他将每年付给我四百镑的终生津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此种安排永远有效。”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博林汉痛苦地皱着眉头，向我解释道：“他的意思就是，哪天如果尸体突然被找到了，那么关于遗嘱中提到的埋葬地点的条款在实施以后，他仍继续持有遗产，而且继续支付我四百镑年津贴。”

    “真是太可恶了!”我愤愤地说，“他倒是很懂得谈生意啊。”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呢。如果尸体一直没有找到，那么他每年最多也只是损失四百镑，直到我死；即使真的找到了尸体，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认为你一定会反对这个卑鄙的提议的，是吗？”

    “是的，我会反对到底的，我的女儿很支持我。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对的。我想，人总是要为自己留后路的。”

    “那么你和杰里柯先生讨论过这一点吗？”

    “讨论过，今天我还同他碰过面。杰里柯为人十分谨慎，他并没有给我什么建议。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并不赞成我拒绝赫伯特的提议。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暗示过我：掌中雏胜过林中鸟，而且这片树林现在还没有影儿。”

    “你认为杰里柯先生不顾你的意见而擅自向法院提出申请吗？”

    “其实我认为他自己不会这样做的。但是我猜赫伯特一定是向他施加了压力，使他屈服了。而且，贺靳特作为遗嘱执行人之一，也完全不会在意我的拒绝，他会径自提出申请。杰里柯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