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约翰·宋戴克（2）

    “的确。而这只是问题之一。除此之外，遗嘱本身好像也有问题。但我不了解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想博林汉先生迟早会告诉我的。对了，我和他提起你，说你对这种案子很有研究，我猜测博林汉先生大概会来找你帮忙，但是这个可怜的家伙说自己没有钱聘请你。”

    “如果其他相关人都有钱，而单单他没有，这事就更奇怪了。也许只能诉诸法律了。但是法律又不保障穷人，所以他恐怕要吃苦头了。这一点他需要有人忠告他。

    “我也想不到谁能够帮助他。”我遗憾地说。

    “我也同样，”宋戴克坦承地说，“没有任何一个单位能够协助一文不名的诉讼者，法院似乎只有有钱人才能进去。当然，像我们认识当事人或者熟悉案情的还能帮他一把，但可惜情况并不是这样，实际上他是一个穷凶恶极的无赖。”

    “那天，我无意间听见到了一番对话，但我不知道如果我把这番话说出来，宋戴克会又什么反应。但现在我不方便说，只能大概说一下我的印象。

    “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的，”我说，“当然，人不可貌相。总之，他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与另一个家伙相比好多了。”

    “另一个家伙？是谁啊？”宋戴克问。

    “这起案子里还有另一个重要人物，是吧？但我忘了他叫什么了，我在出诊的时候看见过那个人。感觉不太好，他好像一直在给博林汉先生施加压力。”

    “我想，拜克里对这人的了解显然比我们要多，”里维斯说，“我们可以查一下档案，看看这位陌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剪报，放在桌上。

    “快来看看吧，”他的手指顺着索引向下滑着。“宋戴克有一个习惯，就是将所有的悬案归档，我知道他十分关注这些案子。我猜他此刻或许感觉到这位失踪的绅士的尸体会突然从某个人的家中冒出来。有了，这个人姓赫伯特，是表兄弟辈的，这位绅士失踪前最后现身的地方就是他家。”

    “你认为赫伯特先生从中操控？”宋戴克随便浏览了一下档案，问道。

    “这只是我的印象，”我回答，“说实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宋戴克说，“如果你有关于这起案子的新发现，而且获准的话，就请告诉我们，对此我是很感兴趣的；还有，假如我的非正式意见能够帮上你什么忙的话，我也很愿意提供。”

    “如果另一方请了律师，那倒是有些帮助，”我说。过了一会儿，我接着说：“你是不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研究这起案子？”

    宋戴克思索着。“没有，”他说，“也不能这么说。当初报纸上登出这件事时，我仔细地阅读了一回，之后偶尔会思考一下案情。就像里维斯说得那样，我比较喜欢用空闲时间思考这种特殊的案子，例如在火车上，为那些悬案寻找合理的解释。我想这算得上是一个好习惯，因为，我不仅可以从中获得思考训练以及一些经验，而且很多案件最后都要交到我手上，这样一来也就节省了再思考的时间。”

    “对于这起桩案子，你有什么推论？”我问。

    “我倒真有几个推论，其中一个是我特别偏好的，其实我时刻关注着这起案子是否有新的发现，从而让我判定哪个推论才是正确的。”

    “拜克里，你不必这样拼命地打水了，”里维斯说，“宋戴克的脑子里就像装了一个反向节流阀的帮浦，你所能做的就是往里面注水，想从中获得一点水来，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话，宋戴克不禁格格地笑了起来。“我这位博学的朋友，说得还比较准确，”他说，“要知道，尽管我现在可以随时被征询对这起案子的意见，但是如果我事前就将自己的观点全部吐露出来，那我岂不是蠢极了！但是，我倒很想知道你和里维斯对报纸上的报道有什么看法。

    “你看看，又来了，”里维斯假装痛苦地大叫起来，“我就说吧，他这个人只想吸你脑子中的信息。”

    “既然这种事关系到我的大脑，”我笑着说，“而他吸取的方式又颇像吸尘器，那我只好退到一边去。毕竟你是一个专业律师，而我仅仅是一个小医生。”

    里维斯把烟斗填满，其动作有些夸张，然后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空中吐出一团烟雾，说：

    “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对这起案子的看法，那么我只能说两个字：没有。”

    “上帝啊！拜托!”宋戴克说，“你‘没有’是因为你懒得去想。拜克里可是等着见识你的法医素养呢。对于这起案子，用功的律师都会迷惑，而且常常会这样，但他绝不会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他只会用委婉的辞汇加以诠释。好了，快告诉我们，你是怎样得到这个结论的，表现一下你的确钻研了这起案子。

    “可以，”里维斯说，“现在我就向二位展示一下我高超的分析能力，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结论。”里维斯又深深地吸了口烟，脸上带着一丝尴尬。说实话，我很同情他。他吐出一小朵烟雾后就开始发表评论了：

    “我的推测是这样的：一个男子被人看见走进了一栋房子，然后被仆人带到书房，随手关上了门。但是并没有人看到他出来。然而，就在书房的门被再次打开的时候，屋子里却空无一人。这个男子好像在地平面消失了。不管他现在是否还活着，故事的开始就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很明显，事情有三种可能：第一，他或许仍然待在那间房里，或者是那栋房子，而且还活着；或者死了。至于死因就是自然死或其他因素，但他的尸体被藏起来了却是真的；第二种可能使他已经离开了那栋房子，只是没人察觉。按第一种情形来看，他绝对不可能活着待在那栋房子里两年之久，而且还不被人发现。例如仆人打扫房间时，不可能看不到他。”

    宋戴克带着宽容的情感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学徒，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看起来，我这位博学的朋友没有认真对待我的问题。好吧，我们咱且接受他的结论，认为这名男子不可能活着待在那栋房子里而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