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离奇消失(2)
“毫无疑问,这一发现让事情更为蹊跷。再加上此后警方在查令十字车站的行李寄放处发现的一只标有jb名字缩写的行李箱,事情变得更加奇怪了。从车票本上留的票根来推测,箱子放在那儿的时间大概是在11月23日大陆号快车到站的时候,所以箱子的主人肯定直接赶往艾尔森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假如这位先生真的失踪,或者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那么,首要澄清的问题就是:他生前被人看见还活着的最后的确切时间和地点。有关地点所涉及的问题的重要性,我想大家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罗嗦了。而时间则是另一项具特别意义的问题。在演讲中我也曾提到过,在很多案例中,不到一分钟的死亡时间差距,足以证明生存者的财产权,确保财产得到继承。
“现在再分析眼前的这件案子。人们看到这名失踪男子还活着的最后时间是在11月23日下午五点二十分。他似乎也曾到伍德佛去看望他的弟弟,不过他的到访并未得到那家人的证实,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先到那里,随后再去找赫伯特。假设他的确先到的那儿,那么23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就是他被证实还活着的最后时间;而如果他是后来才到那里,那么他往来于两处地点所需的最短旅行时间也要被算进去。
“关于他造访的先后顺序,问题的关键还要看那只圣甲虫饰品。假如他到赫伯特家时佩戴着它,那他一定是先去的那里;而如果当时饰品不在他的表链上,那么他很可能之前去了伍德佛。由此我们可以得知,一个能够判定财产继承的关键时间点的问题就是:这名女仆是否注意到这一极为微小的细节。”
“有关这一问题,女仆说了什么吗,先生?”我问道。
“很显然没有,”宋戴克博士回答道,”确切地说是新闻稿里没提到这点,尽管有关这件案子的报导已经十分详细了:很多细节——连两幢房子的平面图都刊登出来了。单是这一现象本身就十分引人注目,可见案子的重要性。”
“这指的是哪方面的重要性呢,先生?”一个学生问道。
“我想,这问题就留给你们吧。”宋戴克笑着说,“目前案子还没审理,我们必须时刻关注这些当事人。”
“报上有这位失踪者外貌方面的描述吗,先生?”我又问。
“当然,而且描述得相当细致,简直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这个人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好端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失踪者的左脚踝好像有一处波特氏骨折旧伤,两条腿的膝盖处各有一条细长的疤痕,原因不难猜到;除此之外,他的胸部有一块非常精美的朱砂色刺青——欧西里斯之眼(eyeofositis)的象征图形,也被称作‘何露斯’(horus)或‘拉’(ra)之眼(欧西里斯、何露斯和拉分别是埃及神话中的冥神、法老守护神和太阳神)。当然,尸体的辨识工作并非难事,但我想情况应该不至于是这样的。
“好了,我必须得走了,你们也一样。我建议你们都去买份报纸,认真看完这则报导,并给它建份档案。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案子,日后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再见,各位!”
对在场的学生而言,宋戴克博士的建议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要知道,在圣玛格莉特医院附属学院,医事法律学可是个热门科目,大家都非常喜欢。毫无疑问,博士的建议很快被实行了,学生们拥到最近的报摊,各买了一份《每日电讯报》,成群结队地来到宿舍交谊厅,津津有味地读完那则报导,热烈地讨论案情的发展。尽管此前博士提出了诸多扰人的疑点,我们的热情丝毫未受影响。
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必须透过适当的引荐——长久以来,这就是被受教育之人视为世俗规范而谨守(当必要时)的礼仪。为了弥补我在上一章未能遵守这项礼仪的过错,在此章我将马上作补充,何况下面叙述的事情已是两年后发生的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保罗·拜克里——前不久刚毕业的医学士,这一天正穿着整洁的长礼服,戴着高帽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装满煤炭的布袋与高高堆着马铃薯的大拖盘间的窄道上。
这是我在百合花巷的一家商店时的情形。我之所以会在那里,是为了打听一位出诊病人的地址。这名病人是我这天早上最后要出诊的对象,住在奈维尔巷49号——老天才知道这地方究竟在哪儿,所以我打算向煤炭店老板娘问问路。
“请问——奈维尔巷怎么走?”
这位贾柏雷太太知道路,而且十分热情地为我指引。她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日后的几周内,我衣袖上的褶皱一直都没有消失——用颤抖的食指指向前方的一条小巷。
“就是那条小巷子。”贾柏雷太太微笑着说,“穿过一道拱门就是了。从菲特巷往右转,再往前就是布尔姆住宅区。”
我向这位好心的太太道了谢,庆幸这天的出诊任务终于要结束了,可以早点回去美美地泡个热水澡。
实际上这天我是替别人出诊的——可怜的迪克·巴纳老医师是圣玛格莉特医院里出了名的老顽童,前一天刚搭上一艘红醋栗货船到地中海旅行去了。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在早晨出诊,但也可看成是一次地理探险。
我穿过菲特巷,很快就看到刻有“奈维尔巷”字样的一道狭长拱门,随后,就像许多在伦敦小巷中穿梭的游客那样,我也同样经历了一连串惊奇的事情。原本以为这只是伦敦常见的那种阴暗的小巷,可等我穿过那道拱门后,一排整洁而色彩明快的小店铺顿时映入眼帘——暖色调的旧式屋顶和墙面在鲜绿的嫩叶映衬下格外引人注目。在市中心,偶然看到一棵绿树便令人窃喜万分,而这里不仅绿树成荫,还有成片的灌木丛,甚至还有花丛。巷道的两边分布着花圃,老旧的木篱笆与修剪一新的矮树丛,为这块小地方平添了几分雅致。随后我与一群女工“狭路相逢”了,她们穿着颜色鲜艳的工作服,带卷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犹如一簇摇曳在树篱间的野花,为这宁静的角落增添了几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