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师尊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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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笼，村落，茅屋。czyefang
床榻上玉面书生在与青衣女子颠鸾倒凤。女子玉手挽着，在耳边轻轻呢喃。书生不知，女子本为狐妖，那双玉手敷在坚实胸膛上，嘴角吸食他的精气。
“洪郎，我们要相伴一生一世。”
书生啜饮一口冷酒，手覆于纸，道：“得以红颜实为三生有幸，不论进京考取功名于否，我定要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不分离。”
女子娇嗔一笑，尽显妩媚：“此话当真？”
书生似有些憨傻，频频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此时暴雨忽至，骤然白光闪现。
女子睁大竖瞳：“那公子的命呢？”
书生已然慌张顾不上披衣，没了半分斯文模样，从床榻上跌落：“鬼鬼鬼啊！！！”
女子倒是从容着衣，捋捋发髻，看着书生夺门而出，冷冷地说道：“都是中听不中用的。”
竹林，坟场，暴雨。
书生慌不择路，尽走到这‘赫赫有名’的乱葬岗中！竖叉着坟冢还飘着纸钱的黑灰。
暴雨如注，小路泥泞。
书生光着上半身，走了半天，似乎依旧原地打转，衣裳依旧打湿，滴答滴答往下淌水。
书生喘着气，竟然抱着坟冢哭了起来：“我好惨的命啊，没爹没娘进京赶考，竟然遇见了女鬼。空有满身的才华也无法实施啊，真是惨啊。我辈子没做错什么事情！为何老天爷你如此不公！”
“咯咯咯咯——”
不远处传来幽幽的女声，似乎有位角不着地的角色来了。
“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啊，我就当做牛做马也得报答他！！”
“是吗？”
书生听出来，这幽幽的声音是那女鬼的！而此时他已经累得动弹不得，索性瘫倒在地上，破口大骂起来：“要杀要剐随你便！”
此时坟冢上原是那不知名的哪家可怜媳妇，本是芳龄十六的大好年岁，却突然抱病身亡，书生的脸上贴在石碑上，而那冰冷的石碑却倏然张出一张人脸出来！
书生立马撒开双手，摔了个大屁股蹲：“你你你——怎的从这里出来！！”
女子从石碑上里头钻出来，擦了擦手，说道：“为何不可？”
说着便张开五爪向着书生扑过来，这一行，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要了这书生的命！
铮的一声，利剑出鞘。
女鬼的手被砍断之后立马生出，来着是穿着蓑衣的女子，手上那把剑，却并非俗物。
“呵——”女鬼露出青面獠牙：“你可知道，后头的书生到底做了何事？”
书生眼看着来了人，头也不回地连滚带爬地走了。
“何事？”女子淡淡地说道。
“他骗了城中贵香院的芸娘！害的人家姑娘坏了身孕！欺骗了人的感情，如今又怀抱其他女人。我今儿就得杀了他这个陈世美！”女鬼说道。
“那你又为何施以援手？”女子问。
“我可怜这天下无依无靠，可怜的女子，投了诉状无人在意，死了也得给人家配冥婚。女子命苦，如若不相互慰藉，那这时间可还有什么别的真情在？女人难，男人更可恨！”
身着蓑衣的女人收了刀鞘，看了看坟冢，那小媳妇，芳龄十六，生前有一相爱之人，约定到桥下相聚，那日大雨，桥毁，人亡，斯人未至，另求他个良辰吉日，红装几里，娶了她人。
少女死后，仅仅是几吊钱，就婚配给了八十岁的乡绅做了不知第几房的小老婆，可谓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剑入刀鞘，蓑衣女子轻叹口气，说道：“你可愿与我同去一探究竟？”
女鬼愕然：“何为究竟？”
蓑衣女子道：“那贵香院的芸娘。”
女鬼入了葫芦，敬称她一句仙家，女子抱拳：“修行之道在于长远，我还差的远，叫我蓝山雪即可。”
黑衣披着蓑衣，腰间缀一红绳酒葫芦，一人一鬼到了集市。再走几百步，便到了那鼎鼎大名的贵香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位一笑千金的美娇娘。
贵香院铺着西洋进贡的红布绸，四个麒麟角都挂着红灯笼，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一笑乃是千金加千金。
如若不是蓝山雪金子分量够重，怕是也见不得这位美娇娘，进了里屋，铺满红幔帐，美人身披翠水碧烟纱，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眸眼含春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公子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蓝山雪不答。
“是否也来进京赶考？”
——是
“公子我看您是文曲星下凡，定能高中。”
——多谢芸娘吉言。你可还记得不久前一位早夭的女子，西边十里地坟冢，嫁作人妾。
“呦，看您说的，我生下来啊，就怕鬼，您说的什么坟冢，什么人妾，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女鬼在葫芦里头，字儿一个不落，全都进了耳朵里头。
“当真？”
“当真！我可最是痛恨说谎之人！怎说这些有的没的，良辰美景，公子可否与我？”
芸娘的手伸过来，而蓝山雪却躲开，让她扑了个空。
“芸娘，今晚早些安睡。”
蓝山雪出了房门，隐身躲在门外。
端茶的丫头看见里头烛火点着，推开门扉，踏过门槛走了进去：“姑娘，今儿的贵客呢？也是来进京赶考的？”
“呸，装神弄鬼的东西，提什么西边十里地坟冢，倒是多事得很！”
“姑娘说的是请的那位女鬼？”
“要不是那个书生不给钱，我是不愿意取人性命的！来了妓院还想着吃白饭，我呸！他不给钱，姑奶奶我就要了他的命！”
“算了算了，姑娘消消气，这里头不是还有很多别的书生，但凡有一人进了，蹦说状元、探花了，就算是什么秀才、举人，只要碰上个有良心的，也得给姑娘赎出去。今年不行，还有四年后呐！要是有些中不了的，姑娘再稍微许些银两，等真中了，可不是几锭银子的事儿啊，姑娘您就飞上指枝头做凤凰啦！”
芸娘摆弄着桌子上的茶盅说道：“可不是，也不能为了一穷酸书生气坏了身子。”
女鬼听完恨得牙痒痒，但是困在葫芦里头也没法出来，等出了贵香院，蓝山雪将她送到坟冢上头。
“如果不是仙界，我就那贱人害惨了！”
蓝山雪卸下蓑衣，说道：“你答应我的，不要去害人，也莫要轻信别人。需多救人，积攒功德，倒你是想重新投胎也好，修炼成精也罢，那都全看自己的造化。”
女鬼点点头，重新钻进石碑里头。
此时身后飞来几枚暗器，蓝山雪用剑气将暗器弹开，几枚暗器纷纷插进四周松木里头。
几乎刹那间，江临剑已经戳到了黑衣人的喉头。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随即没有出息的喊出来：“师姐！师姐！我我我！你下手轻点，轻点！！”
又是古刹，又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又是下山的途中，捡到了面黄肌瘦的女婴，师尊已经过了吟风弄月的年岁，觉得大道至简。古刹种了一颗桃树，又喜爱吃桃子，恰逢那日下山买糖葫芦的小贩姓李，就给取了个李桃子的名儿。
李桃子那时候吃着糖葫芦，几日没吃东西，舔着糖水乐得不可开交，师尊眉眼花白，逗了逗女婴，似乎没觉得名字又什么不妥。
“师姐，我们这次下山历练，我颇有感悟。”李桃子背着筐，本来打算偷袭师姐的她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师姐在听。”蓝山雪似乎注意到了李桃子背后的竹筐，以为是生活所备之物。
“修道太辛苦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把师尊的蝎子酒给卖了，那人说不值钱，才给了我几个铜板。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李桃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
蓝山雪知道，李桃子今晚怕是得用不少金疮药，这小姑娘贪玩地很，辟谷都没到，天天就想着吃。
“对了师姐，这后头一筐，我分你一个，你别告诉师傅。”
“嘿咻——”
李桃子将身后的竹筐卸在地上，那是一整筐的冰糖葫芦。
“师姐，吃了我的糖葫芦，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李桃子拿出糖葫芦递给蓝山雪，冲她眨了眨右眼，那意思是，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大家生死与共。
拿出两只糖葫芦之后，李桃子又将框重新背到背上。
“桃子啊，你知不知道，有首诗怎么形容你的？”
“呜？酥吗诗？”
“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到了山脚，蓝山雪丝毫不费力地走进去，而小桃子显然还差点火候，钻了好几次都钻不进去。
“你想象一下结界的颜色，然后用灵包裹全身。”蓝山雪站在结界后头，抱着胳膊，右手插着江临剑。
桃子试很久，闭上眼睛五颜六色的，过了一小会儿，颜色固定下来，貌似是淡蓝色。她试图将所有灵都包裹着全身，单单脚不行，后头直接是挤进来的。
而她趴在地上气喘嘘嘘的时候，跟前是穿着黑衣，头上系着红绳的俊美少年，二师兄王一。
“真笨。”
王一从她的背上将竹筐卸下，论天资，王一比她强几百倍，当年比她捡回来的还要晚，师尊又领悟了什么大象无形，大声稀音，恰好那天又是买糖葫芦，那位李姓的小贩已经过世，相同的地介，这次是个姓王的。
王一比她小个几十岁，但是年纪轻轻就懂了驻颜术，所以还是少年模样。许是因为这少年模样，师姐对他有些照顾。
“就这次历练不知道是不是你给师姐拖后腿了。要不是抽签，换我和师姐去，早你三日都回来了。”
桃子不服气：“有本事你别吃糖葫芦啊！”
“哼！”王一从竹筐里头拿出红彤彤的糖葫芦，咬了一口，气的桃子都要哭出来了：“你你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师尊！”
“抓鸡啊！！你们拦住晴日鸡！！别让它出了结界！！”
王一眼疾手快，先是登着石崖壁，借力窜出去一节，然后捏住晴日鸡的两只翅膀，这只晴日鸡就瞎扑腾，惹得王一一身鸡毛，本就黑色的衣裳更加显眼。
“你看看你！狼狈死了！哈哈哈！抓一只鸡弄成这样！哈哈哈！师姐你看他！”
“桃子，我的蝎子酒呢？”
“嗯啊这个师傅你听我解释”
蓝山雪指了指那一筐糖葫芦，师尊一下子明白了，拿起鞭子就要抽她。
“杀人啦！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