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羽
刘瑶的背后好像更痒了。yousiwenxue
她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她会不会有什么区别。好像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存在而高兴似得。
某一株小草,一束小花,都会有因为某个笑脸而有意义,也会有专门的牌子守护着它们。
小学的时候,她的衣服有些脏,身上有股味儿,班上有一个女生,头发很黑、很顺滑,用皮筋扎着头发,仔细瞅着黑板,白皙的侧脸很是好看。
同桌嫌她臭,班上的人都她脏鬼,有时,孩子的恶意是最没有道理的,是谁说他们是纯真善良的个体?对于一个美丽无辜的形象,多数人会报以同情,而对于一个干净衣服都穿不起,担心明日会不会下雨,晚上洗的衣裳会不会干的人来说,同情都是奢侈的。
课本上写着要表现自己,要积极的举手。
刘瑶举起了手,采用哪项加分制度,是【10,6,2】还是【3,2,0】。刘瑶知道10,6,2只会使得分数越拉越大,虽然看起来【3,2,0】的0没有分,但是后面是很好追的。但是,同组的学生都不愿意什么都没拿到,他们要选【10,6,2】。小孩子只要立马能够得到的奖励,而她从小就懂得委屈自己。
只有她一个人选择了【3,2,0】,她忘记了最后老师采用了哪个分数制。但是在上课的时候同桌就骂了她,下了课,她趴在桌子上痛苦地抽噎。
从后座的学生开始,每个人路过她的桌子的时候,都要骂上一嘴,可怜的小学生搜肠刮肚,穷尽肚子里所有的词语,把墨水都挤干了,也是反反复复那几个词,无非是什么王八蛋,无非是什么傻逼,什么贱人。她趴在桌子上,不敢露出脸,所有的学生都从她身边走过去,甚至还有人冲她吐了口唾沫。
她知道那个男孩笑起来有酒窝,平时用蓝色的铅笔盒,手指甲有些长,喜欢甩头发,在英语老师面前很乖,在女孩面前会脸红。还是小学的孩子发育的并不好,睫毛长长的,有些像女孩。她记得班主任曾经开玩笑的问他能不能把睫毛送给老师。
那句贱人和那口吐沫在她的脑海里留了很久很久。
上了高中,生活好像一个不良混混,肆意骚扰着别人却只能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尽可能和同学少接触。因为一个从小就见识到人心险恶的人,看到最纯粹的恶之花的人,没有办法和别人说些什么。
但是即使是这样,别人似乎也不肯放过她。
她的东西频频找不到,明明就上了厕所的功夫,早上检查到的课本此时却不翼而飞,严厉的老师,发亮的眼镜如同手电筒一般扫视着所有人的桌面,在她的桌子上停了下来。
“你的课本呢?”
每个字都那么沉重,像一个个小山压在她的背后,最后组成一座大山,将她压在下面。
她罚了一天的站,本身天天吃冷饭的胃部此时因为罚站而痉挛起来,从电视上的广告里得知胃的形状,从粗糙的擦屁股被嫌弃的大人的免费杂志里,她得知了拧巴这个词儿,胃部此时变成了一条毛巾,一双举手在两边往不同方向使力。
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时不时蹲下捂住腹部,老师见状没有说什么。
等到了家,天已经拉上帘子,暖黄的灯光照在大理石板上,豁口藏着点阴影。黑色的小飞虫在灯旁乱钻,这一照,影儿老大。摇身一变从小虫变成了大蛾子。高低不齐的灌木丛,指不定哪儿有蚊子窝,她就蹲在屋门口,拿着课本扇,也没啥用,不一会就咬好几个包,花蚊子最毒,好几天都下不去,蚊子包大的吓人,咬的多了能连成片儿,肿着一大片,看着特吓人。
刘瑶敲敲门,屋子里的女人本来急的团团转,用手啃着指甲,刘海打了卷儿,湿濡濡贴在两边儿,眼睛下乌泱泱一大片,想必是晚上没睡个安稳觉。屋的墙皮脱落,老式的绿色脸盘架上搭着红色大牡丹脸庞,往上焊的一栏里面放着肥皂盒。
她穿着拖鞋急匆匆开了门,屋外天儿蒙蒙亮,熟悉的女孩站在门口,暖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先是洒在女人的背上,女人不及的空当地儿才轮到女孩,她的背部靠在水泥栏杆上,背部是天微微有些亮的黛青色,正面有女人拉长的剪影和暖黄的灯光照着。
女人蹲在身子,用力紧紧抱着她。
“妈错了,你回来就好。”
她的肩背是如此温暖,泪水也是烫人的,颗颗洒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妈。”她呜咽地说道。
哗啦一声钥匙的声响,楼梯台阶女人摇着腰身,哼着夜上海的调子打碎了她的梦。
“呦,还知道回来啊?哪去了,野种?死外边了估计都没人给你收尸的,贱种,你个赔钱货,不愿意回就别回了,爱去哪儿去哪儿吧,看谁会要你?看谁稀罕你?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说着女人嘭的一声关了门,气流往她脸上呼,声响刺耳朵。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一份爱?
这又什么错?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吗?
你的心不会痛吗?
是不是我不在了你就高兴了?
如果我不在了,那些伤害我的人会后悔吗?会难过吗?
他们会不会为了掉一眼泪呢?
我想惩罚他们!
他们欠我的!
他们不该这样!
他们是恶人!
我理应摒除邪恶!
滕樱眼睛变得黢黑。背后的翅膀完全舒展开,她歪着脖子看着眼前的房门。
对,杀了她!
她不爱你!
那她活着就没有意义!
杀了她!!!!!!!!
刘瑶发出嘶喊,背后的翅膀撑大。
此时潜意识里。
幼小的孩子站在昏黄午后烟熏缭绕的麻将桌边,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麻将还有地上的烟头。
女人听见门外呼呼的风声,拉开帘子,探着头往门口看去,长者大翅膀的怪物被一团黑气包围,此时正盯着门口,从猫眼里往里面瞅,但是似乎没有看到什么,伸出手开始撞门。
惊恐将女人的表情扭曲,怪物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快速往窗户这瞥了一眼,女人赶紧将窗帘拉上,抱着胳膊在漆黑的屋子中不知该作何。
高蔷昨夜睡得很晚,女尸的案子看来一时半会是破不了,不同国家历史上有很多悬而未决的案件,也有一些受限于当年的科技水平,到了后来摄像头遍布加上人脸识别的广泛应用,一些陈年的案件被侦破。
大多的事情是愈发急不来的,一分努力将就有一分回报是真的,但是不一定达到自己最初的理想也是真的,求上者得中,求中者得下。什么事情加上了外部因素,人为的努力因素就要打上折扣。
她扶着额角,看了看钟表。已经是六点钟了。
昨晚办了案子,还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毕竟扎实详实的搜索和探查才是警方工作的日常,福尔摩斯式的探案过于浪漫,但是并不能应用到现实中,非要说的话,福尔摩斯就像是为了醋包的饺子,只有侦探知道了一部分线索,而向读者隐瞒了一部分,等到最后探寻真相的时候,再将藏起的线索公之于众。
浴室的灯光毫无预兆的亮了。
刚开始的时候,高蔷会被吓到,当巴斯泰托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屋内的时候,她就已经习惯了。
客厅电视机旁边的猫食盆里,已经空了大半。
“就算不喜欢我,却也每次加猫粮。你这人真是矛盾”巴斯泰托穿着经典的阔挺白衬衣,下身是西装裤。
“我只是觉得,被你附身的猫很可怜。和你没有关系,我巴不得你消失。”高蔷从纳戒中抽出余罪,冷锋的刀光映射她白皙的脸颊。
“呦。”巴斯泰托轻轻笑了一下。
高蔷一个箭步拿着刀,横着砍过去,厕所门口的帘子一分为二,下半部分啪的掉在地上。
巴斯泰托跳了一步,走到茶几后面,高蔷踩在欧式餐桌上,用最快的速度奔过来,试图将到插他的胸膛,仅仅是瞬间的功夫,巴斯泰托就往旁边闪了一大截,余罪在他的脸颊划过,鲜血缓缓低落,染红了余罪的刀锋。
“你认真的?”他的眼睛散发出金黄色光芒,瞳孔皱缩,成为一条缝。
“我一向恨不得杀了你。”高蔷冷冷地说道。
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到脖颈,将胸前的白衬衫染红。
“我从不主动做坏事,只是谁有了需要我就出手帮一把,仅此而已,从来不是罪恶找了谁,而是他们自大诞生起就带着罪恶的颜色。你对小动物都那么有爱心,却对我这样一个爱着你的人这么残忍啊!”他皱着眉头,嘴角却是上扬的。
“你这样插手别人的人生,真让我作呕!”高蔷的声因愤怒而有些颤抖。
“对于正义,不设身处地的人总是站在旁边,觉得自己看的很清楚,但是事情总是,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用了另外一套标准来看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犯错是有原因的,是有苦衷的,是可以被原谅的。而受害者就是觉得自己所经历的是世界上最惨的事,伤口是最深的,施暴者是不可原谅的。当带上感情色彩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要靠边站,所有的东西都依照人的主观想法去让位。难道不有意思吗?
当人的执念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如果不加点调味剂,那多可惜,世界上本来应该有那么多好看的戏码,因为抢了车位就可以出一起杀人案。看到和自己不相关的同性恋就觉得恶心,大打出手,觉得自己在替天行使正义。冲突、暴力、矛盾、猎杀、血腥、愤怒、痛苦。这些情绪真的是太美好了!!!”他说着兴奋起来,瞳孔因为激动而变得黝黑。
“你。。。”高蔷皱了皱眉头,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眼前的疯子交流,他完全沉浸于暴力于黑暗之中,企图用自己的一双手,摆布所有人,也就是说,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对了,你怎么就没有怀疑,当年那起事件,和你身边的人没有关系呢?”
他的一句话将高蔷愣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似是过电一般从大脑沿着脊椎传到浑身。
“你想蛊惑我?”高蔷恨恨地说道。
他一贯的套路就是将最黑暗展示给别人,似乎是放了一块幕布,组成的小隔间内,这个人将成为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他会安慰那个人,说是情有可原的,说那是别人的错误,说是所有人经历的事情都会痛苦,然后递给那个人一把刀子。在耳边喃喃说道:只有那个造成悲剧的人消失了,一切就会消失了。
黑色的幕布下,一把银白色的刀,还有因为激动而裂开的嘴角,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一向是递刀子的人,只有拿不拿刀子,拿了刀子要做什么,那完全与我无关。”他用手捻了捻脖子上的血,张嘴舔了一口。
高蔷将刀放下,叹了一口气。
巴斯泰托激动起来:“你想明白了吗?你终于也想明白了吗??世界上最洁白的花朵落在地里,粘上泥土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图景啊,哈哈哈哈!”
他大小起来,破了音,在屋子里回荡着。
此时手机的闹钟响起,高蔷重新拿起刀,这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锋利的刀刃插进胸口,他大口喘着气,哇的一声突出鲜血。胳膊抬起,手直接握住刀,硬生生拔了出来!
“呼,我小瞧你了。”他淡淡的说道,然后急忙后退两步,顺手打开窗户,头向下,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