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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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模棱两可的私仇和公仇，两人去争论台闹事了，对吧？”
过了许久之后，辰絮发现因涵月没再开口，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他一边回想着因涵月之前的描述，一边询问到。chunmeiwx
“不算闹事，两镇的居民产生矛盾之后，为了争出一个结果，居民可以去争论台发表自己的看法。”
停顿了一会儿，因涵月才缓缓开口说道，“要是争不出结果的话，他们可以叫上本镇的支持者，去荒郊野岭决斗一炷香的时间，决斗结束后，输者需要给胜者赔礼道歉。”
“也就是说，争论台是引起两镇居民决斗的导火索。”辰絮一边接受着脑海中出现的“导火索”一词，一边询问道，“是谁想出了这样的解决方式？”
“不知道，我出生之前，争论台就已经有了。”因涵月不假思索地回复道，“大概是为了避免双方在居民区内部打起来，先民才会想出这种方法。”
“你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在居民区里闹起来，破坏性会很大。”点了点头之后，辰絮接着问道，“但在那里打也会造成人员伤亡，你们为什么非打不可呢？”
“不知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两镇早就达成了永不往来的协定，我没参加过那种事情，不清楚决斗者的想法。”因涵月压低嗓门说到。
“既然可以做到这点，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撤掉助长镇民愤怒情绪的争论台？”疑惑不解的辰絮继续问询。
“不知道！”有些不耐烦的因涵月干脆利落地抛出一句极其简短的话语。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一时词穷的辰絮只好选择了脑海中浮现出的“一问三不知”，说话的时候，他把该词语串成了一个完整的反问句。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虽然看不到我的脸部，但你听不出人说话时的声色吗？我压根不想回答你这些问题，你别太过分。”
压不住火气的因涵月立刻爆发，她一边拽着朝岔路那边走去的辰絮，一边抬高嗓门说道，“给我好好看路，你走偏了，你现在应该走那边的岔路。”
“你之前说是走这边……”提着水桶原路返回之后，辰絮无奈地提醒到。
“还不是因为你？你如果没问那些令我感到厌烦的问题，我怎么会因为分心而认错路？”把头埋得更深的因涵月没有说出自己没看路的实情，她惶恐地斜视着路旁的景象，硬着头皮回怼到。
“你要是不想回答那些问题，一开始告诉我不就行了吗？”放下水桶后，辰絮赌气道。
“我还不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之后，因涵月继续提醒着辰絮，“以后一直直走就好，别再拐弯了。”
“行，你要是再搞错，那咱俩很可能会走到天黑。到时候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清，咱俩今晚就等着跌沟里去吧！”
叹了一口气之后，辰絮提起了水桶，他带着因涵月这个无法甩掉的尾巴，一边朝前方缓缓走去，一边抱怨道，
“你一路长篇大论地讲你的私事，我都没嫌你烦呢！”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之前还保证会洗耳恭听。”轻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因涵月便再度用力拽着迈开步伐的辰絮。
不得不说，不愧是猎户的后代，因涵月的气力不是一般的大，辰絮是一个体重超过她的男人，但她只需要用力一拽，就能让辰絮无法前行。
“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你先嫌我烦。” 辰絮看着前方的道路，无奈地说道，“还走不走了？”
“你竟敢和你的救命恩人讨价还价！你要是不听我把事情讲下去，我今天就让你曝尸荒野！”一时激动的因涵月用威胁的口吻回复。
“行啊，大小姐，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现在也就是个半下午，我可以原路返回，走张大哥走过的那条路。”
辰絮一边胸有成竹地用诙谐的语气逗弄着因涵月，一边在心里想到，
“正好在这里测试一下——她究竟是在耍我，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别，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因涵月立刻慌张了起来，这让她更用力拽住了前方的辰絮，为了打消辰絮的念头，她语调柔和地说道，“你继续往前走吧。”
“那你赶紧松手。”辰絮强忍着笑意，用严肃的语气说到。
此时的辰絮虽然不知道因涵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但他几乎消除了对因涵月的顾虑。
“抱歉，我忘了，我还拽着你。”松了一口气之后，反应过来的因涵月赶忙松手。
“多谢。”辰絮一边答非所问地说着，一边继续赶路。
走了一会儿之后，见因涵月没有开口，辰絮便试探性地说道：“你可以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此时，阴晴不定的因涵月又变成了犹豫不决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她用颤音说道：“你当真不介意？”
“不介意。”辰絮中气十足地确定到。
“那我继续往下说……”如释重负的因涵月继续娓娓道来，
“听我娘讲，在那之后，老葛和小钱在河岸边吵了好久，他们最终决定去争论台那里露宿一夜，第二天一早……”
……
为了达到目的，在露宿之前，二人暂时放下了仇恨，他们心平气和地约定——为了能早点争出一个结果，第二天一早，谁先从睡梦中醒来，谁就把对方叫醒。
然而，事实证明，小钱和老葛最终还是想多了。
由于太过重视明天的事情，又因为害怕在此之前会遭遇什么不测，他们二人愣是一晚上都没合眼。
在这期间，有一个路过的行人提醒他们可以轮流睡（一个人睡觉，另一个人守夜，另一个人叫醒睡觉的人之后，守夜的人去睡觉，醒了的人继续守夜，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天亮。）。
但二人并没有采纳行人的建议，此时的他们正互相猜疑着，他们很担心自己在睡梦中被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大哥，你现在正在往栾长镇那边走，一看你就是栾长镇的人。”
谢过行人之后，小钱看着行人的走向，兴奋地说道，
“这个混蛋是亦双镇人，他做了对栾长镇不利的事情，希望你明天能来这里帮咱们镇评评理。”
“看情况吧。”说完之后，行人神情茫然地看了看紧绷着神经的小钱和老葛，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争论台。
离开二人的视线之后，行人瞬间觉得自在了许多，他放松了紧绷着的躯体，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一边继续赶路，一边忐忑不安地自言自语道：“怕是又要打起来了，为了我的妻儿，就算把我打死，我都不要掺和进去。”
听行人那句话就知道，他明天铁定不会来争论台这里。
按照规定，发生争论的时候，路过争论台的人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要参加这场争论。
倘若在台前偶遇他那个血气方刚到不由分说的兄弟，他怕是会招架不住。
他要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拒绝帮本镇人出那口气，他一定会被本镇的居民耻笑。
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就算有急事，他明天也会绕远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当然，为了防止遇到告诉他这件事的人，他选择明天尽量不出门。
他不仅让自己待在家里，他还会劝说家人和他一起在家中避风头。
但在争论台上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小钱并不知道行人此时的想法，他还以为自己成功拉到了一个本镇的支持者。
他看着用蔑视的眼神眯着自己的老葛，洋洋得意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有压过你的底气了，那个大哥绝对会站在我这边。”
“拉倒吧，那人分明是急着回家。”
半蹲着的老葛掐灭手中的旱烟，不留情面地说道，
“看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他不想正面拒绝你，才会说出这种含糊不清的话。”
“不一定呢，人家说不定是不想打击你这个外镇人。”小钱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
“你想得可真美，要真是这样，那这个栾长镇民实在是太善良了。”
老葛阴阳怪气地接话，
“这种人就不该待在栾长镇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你可真会拍你们镇民的马屁。”
白了一眼老葛之后，小钱背对着老葛侧躺下去，他一边用手舒展着地上的临时草席，一边说道，
“我还是把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抱着必须决斗一次的想法去争辩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打算和解的老葛看着远处的夜景，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果然很怂，你爹八成也是这副德性，难怪他不敢来栾长镇要个说法。”
小钱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故作镇定地说道，
“烟还是少抽点吧，抽多了容易提早上路。”
“你想多了，我早想去找你们算账，但我爹为了家人的安全，他拒绝我帮他出这口恶气。”
有被孝到的老葛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不是挺恨我的吗，怎么反倒劝起我来了？你要是肯迷途知返的话，我倒是可以认你当我的干儿子。”
“我只是不想让你在决斗之前嗝屁掉！”气得满脸通红的小钱赶忙扭回头去，他瞪着老葛，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是吗？你八成是为了感谢我一直在供明。”老葛一边关掉手中的打火装置，一边说道，“给你点灯光就灿烂，这烧得可是我的钱啊！”
老葛的话音刚落，原本昏暗的争论台直接恢复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兴你那点儿火呢，我只是没带照明工具而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之后，小钱便翻过身去。
就算看不到老葛的脸，怀恨在心的小钱也不想正对着老葛。
这让听到小钱翻身响动的老葛差点笑出了声。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一旦发出毒誓，九头牛都拉不回去的那种，和我年轻的时候真像。”在一片昏暗之中，老葛默默想道。
此后，二人就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僵持着，他们静静地等待天亮，再也没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