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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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无影村常见的金属相比,老葛手里的金属制品导热性较差,这让瓶子不至于在明火的炙烤下迅速升温。mbaiwenzai
但这种金属也不是没有一点用武之地,它具有较强的硬度和延展性,这让它变成了受镇民青睐的原材料。
它可以被制成供农民使用的农具,也可以被制成供猎户和护卫队成员使用的武器。
而且,或许是因为它在镇民的生活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让爱屋及乌的镇民很自然地把它和货币联系在一起。
栾长镇面值最小的星状货币和亦双镇中等面值的瓶状货币都是用这种金属制成的。
然而,生活中有时就是会发生一些不那么圆满的事情,这种金属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毫无疑问,使用这种慢热性的金属制成的炊具很耗燃料,但两镇的居民并没有其他的金属可以替代。
由于这里目前只能开采到这种被镇民奉为至宝的金属,河边那些稀少的玉石被镇民当做了面值很大的货币,人们根本舍不得用玉石来制作工具。
与传统的炊具相比,这种金属制成的炊具较为轻便,这让人们不必大费周章地搬动炊具。
就算新式炊具的加热速度慢了一点,但那点时间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把木材当做煮饭燃料的镇民还是倾向于使用这种金属制成的炊具。
随着时间的推移,旧式炊具渐渐从镇民的生活中退出之后,与无影村相比,时间观念相对较差的两镇居民便忘记了旧式炊具的导热性更强一些。
在没有找到其他的替代材料之前,他们的后代大概会一直使用这种金属制成的炊具。
亦双镇的老葛也不例外,他和亦双镇其他的居民一样,从出生起就一直使用着该金属制成的工具,工具损坏之后,他们要么自己修补,要么就去铁匠铺那里买些新的工具。
是的,你没有听错,两镇的居民把这种墨绿色的金属称作青铁,铁算是当地人对这种金属的简称。
他们和把老祖宗的文明成果保存得较为完整的无影村人不同,该地的人们压根不知道无影村人口中的铁是什么东西,青铁算是他们自己的发现。
这恰好印证了辰絮起初的猜想——该地居民的祖先很可能经历过一些巨大的变故,这让他们的文明水平发生了断崖式的倒退,除了一些令他们感到困惑的神秘遗存之外,他们对祖先所创造的灿烂文明几乎一无所知。
但此时的二人压根不会产生辰絮这样的想法,他们从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他们听着祖辈讲一些与女娲造人相似的传说,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们和其他的本地居民一样,一直遵循着活在当下的生活准则,他们一般不会去深究自己的祖先从何而来,更不会费心考虑他们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对本地人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按照当地的发展水平,他们几乎无暇考虑太多其他的事情。
也就是说,此时的老葛根本不会去想他为什么非要使用这种金属制成的瓶子,他只想赶快撕掉小钱嘴上的布条。
现在的小钱也不会考虑带着胶水的布条为什么会牢牢地粘在自己的嘴上,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的他只想赶紧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状态。
他一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边提心吊胆地盯着老葛,生怕老葛把自己的嘴烫熟。
现在的小钱还可以晃动自己的头颅,倘若老葛真要做出这种变态的行为,小钱随时都会给他一记头槌。
这么看来,不够节俭的小钱还是低估了老葛的能力,老葛可是解了无数次胶的老手,他很会拿捏火候。
感到瓶子微微发烫的时候,老葛的心里便有了底。
看了看被热得面部泛红的小钱之后,老葛就把瓶子拿开了一点。
借着瓶子传去的余温,布条下方的干胶已经开始熔化,但老葛并不敢打保票,毕竟布条下方的东西是人嘴。
因此,继续把瓶子在距离小钱面部不远的地方静置了一会儿之后,皮糙的老葛才把打火装置熄灭。
随后,他把视线从小钱身上抽离,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物品上,并把手上的东西放回了上衣内的口袋中。
他原本打算空手撕下小钱嘴上的布条,但心急如焚的小钱直接打破了他下一步的计划。
早已被熔化后的干胶熏到难以忍受的小钱直接把松动的布条吹了出去。
“你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为了不麻烦正忙着其他事情的葛大哥,你居然自己解决了问题,那就省得我动手喽。”
老葛一边弯腰拾起地上的布条,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刻意打趣道,
“但你还是不够懂事,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扔到地上,明明就是你惹事在先,为了给我赔礼道歉,你应该把它吞下去才是。”
把布条装进口袋之后,老葛又在心里想道:“回家之后,必须把这个东西烧毁。”
老葛想这些的时候,小钱正被夹杂着烟味和胶味的余味呛得咳个不停,这让被打断思绪的老葛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他看着模样滑稽的小钱,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今天光看你出丑就让我找到了不少乐子,你怎么尽干些事倍功半的蠢事?”
这么说着的老葛,火气着实是消散殆尽了,他抬头看了看天,有些释怀地想道:“那小子当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那个很可能已经离世的爹,教训教训他就行了,爹八成也不想让我留下欺小的骂名。”
然而,被整到对老葛恨之入骨的小钱并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想法,还没等神情变得柔和的老葛开口,小钱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臭烟鬼,别在那装腔作势地试图激怒我,赶紧给爷松绑,爷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单挑!”
“小兄弟,你现在糊涂得连辈分都搞错了吧?再说了,耍阴招的先河可是你开的,你千万别把形容你的词语用在我身上。”老葛心平气和地回应到。
“你别在那里一个劲地狡辩,赶紧给我松绑,我要和你单挑!”气急败坏地小钱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孩子,不是我说,真要跟我正面打的话,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叹了口气之后,老葛有些无语地说道,
“再说了,杀死你娘的人不一定是我爹,混战的时候场面那么乱,我爹在亦双镇可能有几个样貌相似的远亲,你爹八成是认错人了。”
“我不是说过吗?你不要在那里狡辩,我爹打听了那么久,他绝对不会搞错人。”小钱继续反驳道,
“就算不考虑我和你的私仇,你今天也做出了对不起栾长镇的事情。”
“对不起栾长镇?我只是打些反镜河的水回去浇地,我怎么就对不起栾长镇了?”老葛被小钱莫名其妙的话语给整懵了,他看着义愤填膺的小钱,一头雾水地说到。
“你果然是蠢到了不自知的地步。”小钱冷笑着回应道,“就为了给亦双镇节省那点儿水,你这个铁公鸡居然跨过两镇的用河分界线,私自用起了栾长镇的河水。”
“???你在胡说什么?除了居民区和农田,亦双镇和栾长镇之间只隔着些荒山野岭。河流一直都是公用的啊,啥时候划分界线了?”
挠了挠头之后,老葛倍感无语地说道,
“还有,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胡言乱语,明明是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小屁孩,你非要称呼自己是爷。说这些也就算了,你现在又随便造了个分界线的词汇,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
“你真的有点过分了,为了逃避责任,你居然恬不知耻地装疯卖傻。”为了给栾长镇争回这口气,气到极致的小钱据理力争道,
“两镇一直都是以这棵古树为分界线,你们镇的人只能使用古树右边的河流,你已经违反了这个规定,擅自使用了栾长镇的河流。”
“你这小子真是搞笑,这棵古树是人种的,它也就一百来岁,两镇的居民至少在这里繁衍生息了五百多年,要想搞个什么分界线,那不是早搞了吗?哪用得着拿这棵古树当分界线?”老葛强忍着笑意说到。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爹亲口告诉我这个规定,他没理由骗我,因为我也会使用河里的水。”小钱继续辩解,
“我绝对会遵守两镇的规定,但你不一样,你是刻意挑起两镇矛盾的畜生。”
“哟,为了给自己找理由,你往自己脸上贴金,却把我形容得这么难听,我看你就是被你那个谎话连篇的爹给骗傻了。这么看来,你爹为了做有损他人的坏事,给我爹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如释重负的老葛摇了摇头之后,一边给小钱松绑,一边无奈地说着,
“你是他儿子,他对你好一点,你就会信了他的鬼话。行了,咱俩今天的误会算是消除了,你现在应该是被刺激得有点神志不清了,我给你松绑后,你就回家休息吧,我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别想用毫无水平的诡辩骗到我!”松绑后的小钱立即伸出拳头,朝距离他很近的老葛杵了过去。
然而,或许是被绑得太久了,小钱的运动知觉变得迟钝起来,这让他打出去的拳头又慢又软。
就算没有练过武术,此时的老葛也能轻松避过他那毫无攻击力的拳头。
为了息事宁人,老葛赶忙扶住差点倒下去的小钱,一个劲地说道:“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就别死要面子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你不要在那里假惺惺地装。”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小钱一把推开老葛,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他盯着愣在原地的老葛,用尽气力,抬高嗓门说道:“既然你死不承认,那我只好去争论台那里找同乡评理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亦双镇的人替你说话,你铁定会毁了你们镇的名声。”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两镇可是好久都没闹过事了,你非要掀风作浪的话,为了亦双镇的名声,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摇了摇头之后,老葛苦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