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熟能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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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陌生人关心着，这让辰絮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流。czyefang
即便这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关心，辰絮也感动得一塌糊涂。
只见他放下水桶，把麻绳搁在地上，紧握着男人的手，热泪盈眶地说道：“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一定会认真做工，不辜负你的嘱托！”
“小老弟，你不要那么激动，我就随口一说……”等辰絮松手之后，男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用一只手挠着头，略显羞涩地说道。
“张大哥虽然是个自来熟，但他接受不了生人太过热情，你别一上来就搞得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这反倒会引起他的猜疑和不满……”
看着同样尴尬到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的辰絮，因涵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背后悄声说道，
“你就安分地待在这里，啥都别说了，让我搭话。”
“百思不得，无言以对，你的话说的正是时候。”辰絮一边躲闪着男人的目光，一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如释重负，瞬间感觉心里轻松了好多。
于是，把绳子从水桶上卸下来之后，他便紧握着绳子，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因涵月开口解围。
“张大哥，他之前和外人接触比较少，心思比较纯粹，也不怎么怕生，听到你的关心之后，很容易脑子一热，就上了头。”在辰絮背后偷笑了一会儿之后，因涵月插话到。
“原来如此，不愧是因姑娘，看人看得和以前一样准。”男人一边点头，一边赞叹着，“纯粹的人心机少，与他相处想必也不会很累，这个忘年交我交定了。”
“孩子，虽然不知道你生过什么病，但我不介意，不代表有些人不介意，你切莫和所有人掏心掏肺。你在涵月家里做短工，不会接触到太多的人，这倒还好，但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随后，男人又看向辰絮，上下打量了辰絮一番之后，他有些担忧地叮嘱道，
“等你出去以后，生活可比现在要麻烦得多，做人是门大学问，我搞了大半辈子都没搞懂，你要从现在学起，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张大哥是过来人，他告诫你的话要好好听。”男人的话音刚落，因涵月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敲着辰絮的后脑勺。
她这次的力度小了很多，这让辰絮把注意力集中在因涵月那里之余，不至于再次感受到之前的疼痛。
“听着呢，这都是人生经验，我能不听吗？”辰絮郁闷地回复了一句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神情殷切的男人。
“谢谢大哥赐教，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确实应该多历练历练。”还未等男人开口，辰絮便连连道谢。
他一边道谢，一边还板板正正地正对着男人，准备给他来个深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又不是见到什么重要人物，不必行礼！”男人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看着快要弯下腰去的辰絮，赶忙谢绝到。
“榆木脑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太过热情！”因涵月瞬间火冒三丈，但为了不在男人面前出丑，也以防脑子一热伸出头去，她强忍着怒火，小声抱怨着。
“这不就是正常的答谢吗？这也算过于热情？”辰絮百思不得其解，在心里默默想到。
但看着男人那个尴尬的样子，他一时也犯了难。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辰絮只能呆愣在原地，等着男人开口。
……
小时候，辰絮曾在成人保养所的工作人员的组织下，和保养所的同龄儿童一起观看了几部被誉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装电影。
他清楚地记得放映人在播片之前的介绍——“这是一部拍摄于栖息地被虚空分割之前的影片，影片中的年代比拍摄这部电影的古人还要久远得多，久远的让我们都无法追溯……”
“时间是不断流逝的，人类的思想是不断进步的。”放映人在介绍影片背景时，小辰絮在心里这样想着。
因此，看完这部影片之后，小辰絮无法赞同电影里的一些思想。
古人的思想就很难接受了，那古人的先人岂不是“更胜一筹”？
有了这样的预判，小辰絮便带着“挑刺”的目的来观看这几部电影，这样的话，他写的观后感就会比其他孩子新颖一些。
但不可否认的是，看完电影之后，即便无法苟同影片中传达的某些观点，辰絮还是被电影的艺术性给深深地折服了。
“古人的艺术水准真的令今人叹服！”看完电影之后，辰絮和其他孩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相似的赞叹。
那是辰絮儿时的一段经历。
……
现在的辰絮——现在这个已经长大的辰絮，在面对这种情境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起了影片中的镜头。
那部古装影片的人物装束与辰絮在这里见到的人物衣着在风格上相差无几。
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身披棕色长袍的男人竟然说出了电影中的台词。
一字不差，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类很可能丢失了之前的文明，他们在旧有文明的废墟上重新发展起来，并奇迹般地将古人的发展进程原封不动地复演了一遍。”
辰絮看着“盛情难却”的男人，在心里想到。
若真是这样的话，男人的说话习惯一定也和影片中的那个男人相同。
他说完这句推辞的话语之后，一定也会主动转移话题，继续和男人聊下去。
因此，为了体现自己的涵养，也为了避免被扣上随意插话的骂名，辰絮便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等待男人开口。
因涵月已经说他是本地人了，就算他深居简出，那也不是什么人都不见，基本的礼节还是懂一些的。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开口，难免会在男人心里留下一个傲慢无礼的形象。
这样的话，他就会在男人的心里打上叉号。
然而，现实再一次打了辰絮的脸，过了许久之后，男人还是没有发话。
直觉告诉辰絮——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场面会更加尴尬。
但初来乍到的辰絮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本地男人，是真的哑口无言。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看我的！”在辰絮身后偷笑了一会儿之后，因涵月得意洋洋地悄声说到。
“那你倒是赶快说啊！”辰絮一边在心底抓狂似地呐喊着，一边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的井绳被汗水浸湿。
“张大哥，他和你一样，在生人面前不是很能放得开……”因涵月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不是对你有成见，你不要介意。”
“因姑娘，我和小虎是老相识，和你也认识好久了，你俩看人一向很准。”尴尬地笑了笑之后，男人接着说道，
“这孩子是你俩请的短工，他父母又是你家的常客，你俩都不会看走眼，我还能有不信这孩子的理由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小他二十多岁的辰絮，那眼神满是信任与喜爱，就好像看见了他的亲侄子一样。
“差点忘了，张大哥是来打水的吧。抱歉，我居然一直攥着公用井绳不放……”看着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辰絮终于想起了手中的绳子，这让他顿时急了眼。
他赶忙将紧握着绳子的拳头舒展，伸出手去，把绳子放到了男人的手里。
“没事儿，我大老远就瞅到了贴在你背后的涵月，误会消除之后，我本就打算多聊几句，你拿着绳子也不碍事。”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发现阳光早已不再刺眼，此时的阳光和精细的丝织品一样柔和。
已经到了午后，再过一小会儿，就会变成夕阳西下的景象了。
运气好点的话，兴许还能看到难得一见的火烧云。
男人的家就在这口水井的附近，沿着主道左边那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走五分钟左右，会到达镇子的最西头。
再沿着镇上的石子路走个三两分钟，就到了男人的家。
也就是说，倘若看到了火烧云，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男人完全可以在井边驻足，在这里欣赏一会儿自然美景。
但这对于家离水井很远的因涵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
这个镇上分布着无数个可以打水的水井，虽说每个水井都有水，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口井里打出的水是镇上公认的好水。
虽说井水的样子都差不多，但这里的水烧开之后，会产生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微香气体。
这水不仅闻着香，喝起来也香，它带着一种令人回味无穷的绵软的香甜，是养蜂人出现之前的最佳饮品。
待因涵月丈夫的爷爷的爷爷发现蜂蜜可供人饮用之后，这口奇井才逐渐变得平平无奇。
蜂蜜变成平价的畅销品之后，人们便开始就近取水，他们再也不会大费周折地跑到这口水井。
蜂蜜水和这口井水的味道差不多，得到一罐保质期极长的蜂蜜之后，人们便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调节蜜水的甜度，这可比打水要方便的多。
……
“我告诉你，这绳子就是张大哥绑到枯木桩上的公用绳，以前的人想打水的话，还要自己备绳。”
听到绳子这个词后，因涵月戳着辰絮的后背，有些嘚瑟地说到，
“我丈夫听到张大哥的善行之后，感动不已，立马也在家附近的水井那里绑了条绳子。多好的榜样，真希望这样的人能多一点。”
“张大哥有着大公无私的品质，令人敬佩。”辰絮立刻肃然起敬，他看着脸快要红成柿子的男人，连连赞叹。
“哪有涵月说得那么夸张，举手之劳而已。”谦虚地说完之后，男人再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随后，他又抬起头来，盯着局部微微泛着橙黄色柔光的云彩，有些焦急地提醒道：“涵月，已经不早了，你赶快和他回家吧，现在赶路的话，兴许能在傍晚之前回去。”
“谢谢张大哥提醒，我们正准备动身呢！”因涵月堵住辰絮的嘴，赶忙说到，“张大哥，有什么要和小虎说的，我给你捎个话。”
“没有，没有，你们赶紧回去吧，小虎怕是等不及了，天黑了就不好了！”男人一边把绳子系在水桶上，一边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