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罚跪
“好了,要闹到何时?”太子眉目冷峻,“此事本宫做主,周威给国公府的姑爷道歉,拿些像样的赔偿吧,至于女眷那边,太子妃你看着办,哼”,说完甩袖便离开了。mwannengwu
太子妃想挽留,还未来得及说话,太子已经大步迈出老远,“还不快道歉?”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把气撒在犯错的几人身上。
林袅袅看太子走了,撒起娇来,“长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林晚竹看了一眼玩弄着手握把件的李承宇,怒道“我让你道歉”。
林袅袅被骂得鼓起腮帮子,对方卿晚说,“对不起。”
周威为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忙换了一副嘴脸扶起萧柏川,“仁兄,对不住,原是我管不住这嘴,回头我周府会拿出足够的诚意让你满意的,见谅,见谅”,他说得很大声,像是说给李承宇听的。
萧柏川却说,“我什么都不缺,但是你要给我夫人道歉。”
“啊?”周威愕然。
周威的夫人在他身后眼珠子都要恨爆了,扯了扯周威的袖子,不想这么丢人。
周威转着眼珠子思虑了一下,“唉”,转身走到方卿晚面前作揖,“方夫人,确是…确是对不住啊,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说诋毁夫人的话了,请夫人原谅。”
方卿晚也是没想到,萧柏川竟然这般维护她,但前世仇历历在目,她怎敢相信仇人的好?
“你们的歉意我收到了,赔礼晚些送来府里吧,我还要买些东西才回,失陪”,她微微颔首,又说,“笙笙,我先走了”。
林笙笙正心想着太解气了,掩饰不住笑意回道,“卿晚姐姐慢走。”
林袅袅和周威都有些无语,要赔礼就算了,怎么可能这么快送到?
春日宴不欢而散,各家回各家,曹秋霜听说方卿晚一点没吃亏心中疑惑,但还是维持着关心的样子,“哎哟,姑爷这脸都坏了。”
方卿晚侧脸看了一眼,这会走近了,看起来是挺吓人的,粉嫩的大猪头有些好笑,“无碍,回去上些药膏便好”。
“那周威也欺人太甚了,回头让你舅舅好好惩治他一番”,曹秋霜为萧柏川打抱不平,场面话还是要说些的。
“那就多谢舅舅了”,方卿晚倒也不客气,先福礼谢过,然后由月桃搀扶直接上了车。
这……
曹秋霜只是客套一句,她怎么可能让曹丞相为了这点事在官场上惩治自己的党羽,顺口一说,方卿晚还就梯子上坡了,这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早点分家也好,免得妨碍她把国公府交给自己的儿子。
回家路上方卿晚没有与萧柏川说话,还是一直盯着窗外,车辙压过闹市街道,她终于看见那个卖身葬父的熟悉身影。
“小姐,这路上有什么好看的?”月枝好奇。
方卿晚心急,“快停车”。
她快步下车,都没来得及戴上帷帽,走到一个骨瘦如柴、满脸是灰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面前,地上的木板用黑炭写着‘卖身葬父’,身后破席上躺了一个男人。月茉是识字的,也是为此上一世方卿晚才将她收留下来。
“给她些钱,让她买口好点的棺材”。
月茉抬头,像是看见了天上的仙人,慌忙叩首,“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方卿晚伸手扶住她,为她抹去脸上的乌黑,“哭什么,这才想起要洗脸?”
小女孩感受到她的善意,小嘴一瘪,哭得更厉害了,她顾不得小女孩一身的脏污,将小女孩揽入怀中,上一世,你是我生前最后的善意,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方卿晚并不知道,这时街道的另一边李承宇和苍南骑马回宫,将这一幕放入了脑中。
方卿晚担心钱太多不安全,留下月桃陪着小女孩,“等你办完你爹的身后事,跟月桃姐姐来国公府找我,好吗?”
“嗯嗯”,小女孩扑棱着盛水的大眼珠子,点头如捣蒜。
次日周、林两家差人送来了赔礼,都是些金银玉器和首饰,曹秋霜免了方卿晚过去学掌家。
收好东西说了些客套话方卿晚便去了慕云院。
“卿晚,听说你让姑爷在院中跪了一晚?”两母女坐在小厅的圆桌旁,大夫人语气有些严厉。
方卿晚刮了刮茶叶,抿了一口,“嗯,是父亲最爱喝的雨前龙井”。
“还喝什么茶?”转而又说,“月枝,还不去让你们姑爷起来?”
月枝看了小姐一眼不敢动,大姑娘婚后好像就变了,不似以前那般好拿捏,不,好怂恿,不不,好伺候,幸好父母收了二夫人的钱,二夫人只是叫她看着小姐,有什么事要汇报,要不这差事可是难做了。
方卿晚缓缓放下茶杯,“去吧,叫个郎中好些上药,别留下了后患”,暂时还得留着他赚钱。
“是,婢子这就去”,她快走了两步,这可怜的姑爷,真是遭了老罪了,本身就体弱,赘婿难当啊。
“卿晚啊,柏川虽说是赘婿,你也要收着点自己的性子,传出去与你不好”,大夫人舍不得说女儿,语重心长的劝着。
“母亲,女儿有话想与你说”,两个大丫鬟都办事去了,方卿晚看了一眼张妈妈。
张妈妈心领神会,“大夫人老奴去看看您的药熬得怎样了”,俯首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等张妈妈出去,大夫人一脸正色,“何事如此谨慎?”
方卿晚坐近,小声说,“母亲,您莫要激动,静心听我说”。
“到底何事?”
“女儿发现二夫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几年母亲您郁郁寡欢,府中已经被她控制,就连女儿院中的兆妈妈、月桃月枝都已经是她的人”,方卿晚压低声音小声说着。
大夫人垂头有了思量,她是南阳郑氏出身,早些年都是她在打理后宅,她与方文贤夫妻情深,若不是曹丞相强插一道,方文贤根本没有纳妾的想法,还好曹秋霜是个识大体的,曹丞相又对方文贤助益颇多,方文贤病去后,她就再也提不起精神,后将中馈交给了曹秋霜。
下人见风使舵是正常事,或许是女儿多想了,她追问“你如何发现的?曹秋霜难为你了?”
“母亲,这些说来话长,如今还有一事”,方卿晚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我怀疑父亲并不是病逝的,而是,被曹秋霜所害。”
大夫人身体一紧,“什么?!”
怕母亲一时无法接受,方卿晚缓缓说,“母亲你可有想过,父亲一向身体康健又正值壮年,何以一病不起?对了母亲,当年给父亲看病的郎中您还记得是谁吗?”
大夫人咽了一下口水,思绪开始回忆,“起初是万寿堂的孙郎中,可孙郎中岁数大了,没多久就回了老家,后来曹丞相就给你爹请了宫里的谭太医,可是最终也没把你父亲留住”,大夫人提起了伤心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执起方卿晚的手问得急切,“卿晚,你父亲真的是被二夫人所害?”
方卿晚覆手紧了紧大夫人的手安慰,“母亲,我会查出真相的”,大夫人已经沉溺许久,这突然的消息让她有些晃神。
按照大夫人的说法经手方文贤病情的人不多,方卿晚思索片刻又道,“那孙郎中和谭太医都要查,可是谭太医在宫里,又是御医,我们只能先从孙郎中下手。”
大夫人出神,怎么突然夫君就是被害死的了,曹秋霜温柔贤惠,这些年也是她和曹丞相帮扶着国公府,“卿晚,你是从何得知的?会不会是搞错了?”
“母亲,那父亲当年的药方和药渣呢?”方卿晚没有回答,继续追问。
“当年我和秋霜是分了工的,我照顾你父亲,她负责抓药熬药,药方和药渣我这是没有的”,大夫人也顿觉有问题,“对啊,她那时尽心尽力整夜亲自看着熬药,我从未看过药方,我也没有怀疑过,如今想来确有蹊跷”。
方卿晚有些颓然,记得她还小的时候,孙郎中年岁就已经很大了,先不说要去他老家找寻,寻找艰难,找过去万一已经去了,那又如何查起。
“母亲,这件事你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说,如若父亲真的含冤而死,我们是他最后的希望”,方卿晚叮嘱大夫人。
“母亲还没有老,这么多年,我以为是你父亲命数如此,但如果真的是有人害他,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夫人好像一下振作了起来。
待方卿晚回到春华院,书房传来‘乓嘡’一声,接着就是兆妈妈的声音,“哎哟,姑爷,刚擦了药,您起来作甚?”
“咳,咳咳,我要去跟夫人道歉”,萧柏川的声音素来文弱,这会子更是有气无力。
“大姑娘她出去了,来,老奴扶您回床上躺着,您可别乱动了,郎中说您这腿不好好养怕是要废,这园中的丫鬟照顾你且不方便,老奴一个人照顾您,您可省点心吧”,毕竟是姑爷,兆妈妈有怒不敢言。
方卿晚站在院中正听着书房的动静,月桃带了月茉回来,“大姑娘,我们回来了”。
方卿晚看着月茉露出笑容,“可安葬好了?”
月茉跪下磕头,“多谢大姑娘给我爹买好棺材,月桃姐姐还请了人超度,多谢大姑娘,多谢大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起来吧”,方卿晚牵着月茉往小厅走,“你现在无依无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伺候?”
“真的吗?大姑娘,喜儿愿意”,月茉喜出望外,感恩的心情比起上一世更甚。
“好,那你以后就留在春华院,等去官府过了身契你就是安国公府的人了,还有,你可愿改名?”方卿晚正了正她破烂不堪的粗布衣服,毫不嫌弃。
“大姑娘说改,喜儿就改”,喜儿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温柔这么善良的小姐,她满脸崇敬,心里塞满了感激。
“月字是府里最小的辈分,你是这一辈最小的一个,就叫月茉吧,茉莉的茉,可好?”方卿晚眼神深邃,浮上一层别人无法察觉忧伤。
月茉喜笑颜开,“真好听,多谢大姑娘赐名”。
月茉的情况上一世就问过了,方卿晚淡淡走了个过场然后交代,“月桃,月茉就交给你先带着了,好好照顾,缺什么就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