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
击鼓奏乐声声声入耳,新娘一身流霞嫁衣从床上咳醒,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边咳边大喘气,“咳咳咳咳咳”。nianweige
“快快,水,端水,大姑娘,您怎么了?”月枝扶起方卿晚用手轻推她的后背。
月桃赶紧端着水过来伺候方卿晚喝下。
方卿晚缓了缓神才发现眼前所及之处尽是灼眼的红色,看见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她猛然丢掉茶杯往后一缩。
“大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方卿晚抓紧袖口平静了片刻问,“这是哪儿?”
“嗯?”月桃有些莫名。
月枝捂唇轻笑,“大姑娘在跟婢子们开玩笑呢,您就憩了一刻钟而已,等姑爷到就出去拜堂了。”
月桃也笑起来,“大喜的日子,大姑娘紧张了吧?”
听着月枝月桃的话语,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缓缓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抓起喜剪慢慢戳进手背。
“啊,见红了,大姑娘你在干什么?”
“快给大姑娘止血,可别留疤了”。
两个丫鬟慌忙脚乱,一点没有抓走方卿晚那夜的稳重,方卿晚看着鲜红的血染红自己光滑的手背,感受那真实的疼痛感,嗤笑了一声。
我竟然重生了。
可是为何要在新婚之夜?为何不能回到小时祖父和父亲还在的时候?那时的安国公府受人敬仰,她的尊容甚至不输公主分毫。
如果真的能够重来,她或许可以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可是上天对她的偏爱只有一点,这是两年前自己成婚当晚,她仍然是嫁给萧柏川,是啊,她定是要嫁给他的,这满腔的仇恨必是要加倍奉还才能舒心啊。
喜婆在门外提醒,“姑娘,姑爷迎回来了,及时到该拜堂了”。
“还好伤口不深,大姑娘您先拜堂,晚点婢子再给您上一次药”,方卿晚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并不在意,带上盖头被丫头扶了出去。
萧柏川是赘婿,安国公府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一路都有人看热闹,有的但笑不语,有的左右打听,有甚者更是高声谈论。
“这是娶呀还是嫁呀?嫁妆都没有。”
“少见多怪,这是赘婿,哪里来的嫁妆,谁家正经郎君去当赘婿。”
“一般的不去,这可是安国公家,一朝入门子孙都是高门出生了。”
“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为何要招赘婿?”
“这你都不知道?方小姐是被太子退了婚的,这皇家退了的儿媳妇,官宦人家是嫁不了咯。”
“看样子安国公府是彻底败落了,哎。”
……
萧柏川被迎着穿过影壁游廊来到主院,这般气派的府邸,一处一景,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虽说是入赘,但他却很期待,父母离世多年,他本就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了自己的夫人,他想和夫人生很多的孩子,三个?五个?二十个也不怕,他能养活。
方卿晚的手里塞进了一截牵红,然后被扶去拜堂,她紧了紧红绸,曹秋霜的底牌就在红绸的另一头,萧柏川感觉到红绸的扯动,以为是新娘紧张,配合着靠近了方卿晚一小步。
方卿晚牵着帮凶一步步走近仇人,透过火红的盖头,她依稀能看见曹秋霜一脸喜气,像是自己嫁女儿一般和大夫人平起平坐,曹丞相则一脸尊荣的坐在侧座。
这种场面也只有安国公府才能看见,父亲方文贤去世三年,曹秋霜作为平妻代掌着中馈,国公府要依靠曹丞相在朝中的地位,才能维持今日尊荣,况且这婚事还是曹丞相撮合的,那时他说萧柏川是他的远方子侄,直到此时方卿晚才看清,原来安国公府早已是这两兄妹在把持了。
“圣旨到”,一道阴厉的声音传来。
赏赐的圣旨到了,众人跪下接旨,来的是太后宫里的掌事太监孙明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公开国有功,旧臣方文贤卓勤良著,有孙方卿晚温敏有佳,秀婉惠中,今大婚之期,朕心甚悦,故赐黄金千两,裘衣帛缎犀角玉石以贺,钦此。”
“臣女接旨,谢皇上圣恩”,方卿晚款款接过圣旨,知道还有赏,她站在孙公公身前没有后退的意思。
孙明福浅笑,以为是太后这侄孙女聪明,身后小太监递上两本册子,孙公公小声说,“方大姑娘拿好,皇上说太子的事情委屈你了,这是赏赐的清单,还有一份是太后私下给的,您心中有数便好,无需声张”。
方卿晚等的就是这个,太后的赏赐里有一枚玉如意,前世无故丢失,想必也是曹秋霜动了手脚,这辈子她得好生保管,“辛苦孙公公,就请您替小女多谢姨祖母了,今日喜宴,就赏脸留下沾沾喜气,用过再走吧”,转头对月桃说,“好好招呼孙公公”,又小声说给孙公公多拿些赏,月桃心领神会领着几个公公走了。
这些钱是不能省的,如今的太后是方卿晚最后的靠山,她必须牢牢抓住。
重来一次,大婚行程方卿晚已经熟门熟路,拜完堂回新房的路上,曹秋霜的儿子,也是方卿晚的次弟方庭轩追了上来,“长姐,长姐,讨红包,讨红包”,方卿晚停下脚步,却是等着另一个人。
“长姐,恭贺良缘”,翩翩公子随后跟来,方卿晚的同母亲弟方棠舟是最像方文贤的,文通墨达是读书的材料,前世若不是院士时临考前为救好友重病不起,想必最少也是要中个进士出身的。
“长姐,长姐,恭贺长姐,我要红包”,方庭轩不依不饶。
方卿晚在袖中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金镯,今世她是不会再给这么大的红包了,“月枝”,月枝得了吩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方庭轩,这些红包是按外客的小孩准备的,并不丰厚,就是图个吉利而已。
但是方庭轩并不知晓,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多谢长姐”高高兴兴的蹦着离开了。
“长姐,我就不要了,我就是来给你热一热新房的”,入赘是没有闹洞房的规矩的,家中人丁单薄,方棠舟不想长姐太孤单。
方卿晚听出了弟弟的心思,“棠舟,自你去了书院你我姐弟好久没有叙话了,过了今日来陪陪长姐吧”。
“是弟弟疏忽了,我会在家呆些时日,后日我给母亲请了安便来看长姐”,翩翩儿郎双手作揖,愈发像他们的父亲了。
“好”。
方卿晚回到新房便自己摘了盖头,“月枝,兆妈妈呢?”
月枝伸手想拦,盖头已经被随意搭在了床沿,“大姑娘,兆妈妈去前厅帮忙待客了,这盖头…”。
“你去叫她给我抬热水吧,我有些乏了,想早点歇着”,方卿晚并不想搭理她,自己开始拆头面。
月枝都看呆了,虽说姑爷是入赘的,这也……
“愣着干什么,快去”,方卿晚的语气极不耐烦。
“是,婢子这就去”,月枝一惊,平日里大姑娘都是和和气气的,今日怎的这般动气,她都不敢回看大姑娘的眼神,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啊。算了,虽不合礼数,但还是得听大姑娘的,便先去让兆妈妈准备热水。
身上的穿戴太多,方卿晚一边拆一边谋划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自己死在两年后,如果不撞破曹秋霜和曹丞相她应该还能活久一点,但是拖得越久对她就越是不利,回想前世兆妈妈和身边两个大丫头的背叛,她脖子一紧。
曹秋霜之所以能够为所欲为,全凭曹丞相为她撑腰,世人皆知,大乾有泰山和北斗,内阁首辅单之为为泰山,丞相曹云山则为北斗,曹丞相势大,非她可撼动,就算是颠倒黑白也只在反手之间。
如今国公府连个入朝的人都没有,如何与其相斗!若要报仇还需徐徐图之,眼下要先积蓄实力,培植人手才是紧要。
正想着,兆妈妈带了两个粗使丫鬟抬了热水到暖阁的屏风后面,过来颔首说,“大姑娘,可以用汤了”。
方卿晚缓步过去用手试了试水温,“兆妈妈,有些凉了”。
“老奴这就让她们再去给您抬些过来”,说着就要使唤丫鬟。
方卿晚冷冷道,“还是兆妈妈你亲自去吧,你调的水温最是合适。”
“是,那老奴去”,兆妈妈有些木然,大姑娘这几年都没让她干过这些粗活了,新婚或是要洗净些?
兆妈妈一走,方卿晚便利落的洗完,由月枝伺候着歇下了,兆妈妈抬了水来看见屋里熄了灯便问,“月枝,大姑娘这就睡了?这水…?”
兆妈妈是老国公那一代留下来的家生子,在院里一直自称老人,老子娘死了后,仗着资历是有些耍横的,月桃月枝虽是贴身大丫鬟,在她手底下也吃过不少亏,月枝看着兆妈妈吃瘪有些想笑,“兆妈妈您这手脚也太慢了,若是等您来,大姑娘该受寒了,这水还是您留着给姑爷用吧。”
“姑爷?待酒席散了这水都凉了,月枝,妈妈老了,忙活半天腰痛得紧,还是你去给姑爷掌水吧”,兆妈妈束了手,一副反正我不干的样子,脑袋以上扬的方式甩向一侧一脸蛮横。
月枝气红了脸,“兆妈妈,我…我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我怎么好去伺候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