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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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郁把人送回马车,让她靠在软枕上。
卫卿宁今日奔波一天,刚刚又哭了一场,已是疲乏劳累极了。
她宁从绵软的薄被中探出小脑袋,强撑着睁开眼睛,咬字都有些有气无力,“殿下,我可不可以明天……再上任啊?”
谢承郁无声莞尔,一把拉过薄被虚虚盖过她头顶,“睡吧。”
谢承郁去而复返。
卫行云似乎也料到他会来,便一直站在这里等他。
“太子殿下,有人盯上卫家了。小宁自幼身子娇弱,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卫家独女,千娇百宠都不为过。她不该来这种血腥可怖的地方,更不该参与皇族秘辛里面。若是您觉得将她带在身边会分心,不如还将她送回江南。”
“孤会庇护好她。”谢承郁的眸子比夜色还沉。
“即便殿下能对七年前的事既往不咎,但您也得问问小宁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留在这风云诡谲的京中,留在只剩阴谋阳谋的皇城里。”
卫行云第一次收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正色道,“我们该让她远离这一切刀光剑影!他们已经开始对卫家下手了,胜败不定。我们不能预知会不会牵连到她,那些人会不会对她下手,什么时候下手,用什么方法!太子殿下,臣求您,送她回去!”
“行云兄。”谢承郁叫住他,“你真的了解宁宁吗?她的至亲出了事,在事情解决前,她绝不会想回去,孤也不会迫她。”
卫行云一噎,随后腾起恼火,“我是她亲哥哥,我怎么不了解她?我让她回去是为了保护她!她一个孱弱少女,留在这京中又能做什么!”
谢承郁站在石阶上,微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姿,整个人半明半暗,“今日孤带她来了此处,见了血腥,她回去后许会受惊发热。难道我不会心疼?”
“但江南真的安全吗?卫家与桑家是姻亲,若卫家一朝倒台,桑家真的能守住一方郡土保护她安稳度过余生?行云兄未免太小看宁宁,她其实是个骨子里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从江南到京城的车程得耗上半月,可她心忧你,一路赶来只用了八天。”
卫行云闭上眼睛,背倚靠着石柱慢慢下滑。
“真正的保护不是让她永远缩在羽翼之下,这反而是限制住了她。宁宁是世家嫡女,该知道一些生存谋略。孤只望有一日,即便离了我们,她也能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里,保护好自己,安然的活下去。”
“行云兄,孤可以保证,只要我在一日,必护她周全。”
……
卫卿宁躺在马车里,马车微微的摇晃让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眼前黑漆漆的。
卫卿宁坐了起来,掀开一角车帘朝外看去,路上的行人商贩越渐稀廖,疑惑问他,“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
“平阳街。”谢承郁点起一盏琉璃灯,合上盖。
车厢里霎时亮了,他清冷俊削的侧脸在橙红的灯光下半明半暗。
卫卿宁没再说话,大火烧毁了东宫十一座殿宇和楼阁,其中还有谢承郁就寝的主殿承明殿。
他不愿安顿在宫中其他地方,便搬出宫,住进了自己名下一处宅院。
又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谢承郁款步走下马车,朝卫卿宁伸出手。
卫卿宁小小的犹豫了一下,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暗卫轻羽提着两个巨大的包袱也慢吞吞的跟在他们身后。
宅内清幽雅致,仆从不多,但各个步履轻盈,伸手矫捷,看来都是有些身手的。
谢承郁带着她进了屋,轻羽将包袱留下,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谢承郁指指包袱,“这里面是些衣物,你看看缺什么明日吩咐府中管家去买。”
卫卿宁点点头。
谢承郁让她先行沐浴,今日好好休息,旁的明日再说。
卫卿宁抱着衣服转进内室,浴汤热气袅袅,温暖湿润,蒸的人昏昏欲睡。
她脱下足袜,坐在池边,雪藕似的玉足轻点水面。
初春的衣物里外三层,屋内燃着地龙,热气蒸腾。待她解完外裙内衬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
待身上只剩了件藕粉色的诃子时,她犯了难。
诃子后背交错的系带平日里都是明桃帮她解的,如今明桃留在了江南,青雾又被她派了出去,卫卿宁一时没了法子。
谢承郁坐在正屋。听完下属禀报的京中动向,又批完了今日送来的折子,走到窗边。
月上中天,在庭院里洒下一地银白。
谢承郁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久?
他静静吹了会夜风,忽然发觉内室到现在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谢承郁面色一变,猛地阖上窗,抬脚就往里走。
“卫卿宁。”他在内室门口顿住脚步。
卫卿宁还在费力的够着后背的诃子,听见猛然传来的声音,慌张的捂住小衣,隔着屏风,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靠在门口。
“我……你能不能派两个婢女来一下?”小姑娘又羞又怯,急的都快哭了。
谢承郁默了片刻,“府里没有婢女。”
卫卿宁手臂都发酸了,诃子系带也只是松了松,她试了试,扯也扯不断,所幸放弃了挣扎。
“那附近有人家嘛?可不可以跟他们借一个婢女来?”
“……”
“有个嬷嬷也行。”
“是个女子就好。”
“有吗?”
“……”
谢承郁略有无奈,“发生什么了?”
卫卿宁欲哭无泪,“我解不开衣裳,你可不可以给我找个人来帮帮我。呜呜呜,我都解了半个时辰了,还是解不开呜呜……我就想简简单单沐个浴都不让我满足,明天我还要上任呢。可是我现在好累好想睡……”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到底是大族世家千娇百宠的小女娘。
今日奔波了一天,在诏狱还受到了惊吓,此时心里的情绪半点也抑制不住了。
抱着膝盖坐在池边,抽抽搭搭地就哭了起来。
谢承郁额角青筋都跟着跳了一跳。
“那我进来?”
“你不许进来!”
“那我出去?”
“你不许走!”
谢承郁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了。
仿佛又回到了少时,这小姑娘也是这么不讲理。自己爬到树上下不来,他要抱她下来,她不让。他要她跳下来,保准接住她,她不信。他说去找人拿梯子,她哭的可怜兮兮,又说一个人害怕不让他走。
“……你能不能……去给我找个女人。”
谢承郁:“……”
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留小太监侍候,六岁起就自己照顾自己了。东宫内殿里一般除了扫洒的的小太监,一个旁人也没有。
现在这里更是如此,别说是要个女子,连个小太监也没有!
何况这处宅院地处偏僻,他大晚上去哪给她找。
谢承郁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屋里虽然烧着地龙,但她耗了这么久,浴汤都要冷了,再这么耽搁下去迟早生病。
“你再呆着会着凉的,药那么苦,你也不想是不是?”他嗓音清磁,近乎哄诱,“那这样,我把眼睛蒙起来好不好?什么都看不见了好不好?”
卫卿宁从膝间抬起哭的花猫似的小脸,犹豫了片刻
谢承郁闻言从怀中摸出帕子,折成三折覆在眼上,“我进来了。”
卫卿宁抱膝坐着,乌发披在身后,半遮雪肩。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卫卿宁身子缩了缩。抬头看到谢承郁的面上覆着一方青帕,只露出高挺的鼻骨,和微抿的薄唇。
“我在这里。”卫卿宁出声。
谢承郁听声寻人,慢慢俯下身。他身上独有的清气已经传至鼻尖。
谢承郁伸出手悬在空中,“你报方位。”
卫卿宁背过身,小脸憋的通红。
“向前。”
“向下。”
指腹触到一头顺滑的青丝,谢承郁指尖一顿,绸缎般顺滑。
“不是这里。”
“还要向下。”
卫卿宁指挥着。
谢承郁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墨发若流水般自指尖滑落,他如玉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卫卿宁后背的一小块肌肤上。
肤如凝脂,冰肌玉骨。指间传来的温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身躯重重一僵。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傍晚在诏狱里少女的温软馨香。
谢承郁崩直了唇角。
卫卿宁怕痒,身子轻轻颤栗了一下。背后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她下意识的往前躲去。
指尖与肌肤一触即分。
刚刚全部的克制付诸东流。
“别乱动。”谢承郁嗓音暗哑的不行,额间都浸出了细细密密地汗。
指尖继续下移,触到一根交叉的结系。谢承郁手指修长,只用一只手,便将其解下。
然后再下面一点,又触到一根。
连解完三根,诃子终于松开。
卫卿宁松了一口气。
“还有么?”
谢承郁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卫卿宁扭过头,才诧异地发现两人挨的极近。他的额上全是汗,声音已经暗哑的不成样子。
如瓷如玉般的脸没有挡住的部分泛着浅粉色,随着他的声音,喉结上下滚动。
他的吐息变得粗重,就呼出落在她的耳畔。他身上年轻男子特有的气息包裹住她。
卫卿宁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好……好了!”她连忙退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柔顺的发,温软的躯体,还有那恼人的香味。
总算是好了。
谢承郁站直身子,他都快被折磨疯了!
谢承郁猛然大步朝外走。
卫卿宁解开半裹着的诃子,进了浴汤里,将整个人都缩在水中,就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
这边谢承郁大步走到偏屋浴房,都没来得及要热水。径自走了进去,浴房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卫卿宁泡了没多久便上来了,她对着那两个巨大无比的包袱挑挑拣拣,皆是上等的缎子。
卫卿宁拿起一件绣着白芙蓉的诃子,上面挂着七八条交错的系带。
气闷地闭了闭眼睛。
很好,今天跟系带过不去了。
她胡乱的穿上衣服走到外间,吹灭灯盏。
床上铺了厚厚一层。卫卿宁甩了绣鞋,钻了进去,被子松软温暖,她舒服的长叹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明天说什么也要飞鸽传书,让青雾和明桃立刻回来。
随后闭上眼睛早早便结束了疲惫的一天。
谢承郁沐完浴出来,一身的冷气。
夜深了,万物都静下来。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主屋。
少女酣然入睡,站在床塌的人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他勾勾嘴角,似在无声的说:做个好梦。
然后又悄悄的折回自己自己的屋子,重重躺下,结束这要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