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窃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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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楚云听闻此事时,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mqiweishuwu
她原以为那日的言语只是玩笑,却不曾想邓意潮竟会如此认真。她没学过药理,自然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男子可服的避子药。
是以当邓意潮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她,日后无需再受那苦涩的药汤之苦时,她竟有些措手不及,思绪一时间难以理清。
“终身断子?”
邓意潮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是啊。我打听过了,若是男子服药,确实只有这一种法子。”
“那你——”何楚云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他日后想孩子怎么办?
邓意潮看出了何楚云的意思,摇摇道,笑道:“嫂嫂,我只要你的孩子。嫂嫂不愿生,那我就不要。”
他半蹲在地,仰视着榻上的何楚云。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充满了迷恋。
这眼神近日何楚云已见得多,本应早该习惯,可不知为何,今日竟有些难以直视。
罢了,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她又没有叫他断子绝孙,也没有强迫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日后若有什么遗憾,也不该怪罪到她头上。
何楚云没有从这种浓烈的痴迷中感到幸福,她只觉得这是沉重的负担。
若蛮子太认真,日后他做不成家主,该如何甩开他?
想到这儿,何楚云反省了一下自己,她发现这些天的确对这蛮子过分好了些。
只要不过分,他闹就任他闹。日日来找她,她也不拒绝。
是应该寻个时机与他稍稍疏远些。
如此做法,除却上面的原因,还有一点也是因她近来对那房中情爱之事没有那般上心了。
人总是喜欢新鲜事物,尤其她何楚云更甚。
这邓意潮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她,陪着她,只要她不来葵水,两人便会共度荒唐夜。她也产生了些倦意。
再好的东西日日瞧着也会腻的。
不过他今日刚与她说过喝了断子药的事,她就立刻冷落了人家,似乎也太过不近人情。
于是何楚云只好抱着他的头安慰,哄了他半晌,再顺理成章地滚到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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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家书房,檀香馥郁,紫烟袅袅。
“公子,听说二少爷找马大夫开了个方子。”焦恒地站在桌案前对着一位清逸出尘的白衣公子汇报着探听来的消息。
公子清逸绝尘,雅望高华,宛若云中之鹤,淡漠孤洁。
邓意清手上批注的动作未停,听见这话头也没抬,似乎不甚感兴趣,“哦?”
他这弟弟向来像个泼熊,身子骨壮得很,甚少生病,即便病了也从不吃药,两天便能复原。
与他完全不同。
“方子我找马大夫又誊抄了一份。”说罢,焦恒两步上前将手中的纸张双手奉上。
邓意清知道这个弟弟对他敌意颇深,要说这药方子是什么害他性命的毒方他都不会怀疑。
“放那吧,待我对完账再看。”邓意清随口应道。
“是。”焦恒放下信,又道:“公子,喜灵近日也常常跑出府去,大概是去抓药,不过具体拿的什么方子还不知道。”
邓意清听言立刻放下了看到一半的账本,抬起头,天人般淡漠的眼色中终于有了一丝人间味,“她病了?”
焦恒摇摇头,“问过了,说是小姐身体安好。”
邓意清两指撵起笔,沾了沾墨汁,思索了一下,又放下笔,伸手拿起刚才焦恒递过来的方子。
两行字映入眼帘。
邓意清眼中覆满深意。
终身断子……
“去好好查查喜灵抓的什么药。”邓意清开口命令,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与不容置喙。
“是。”
邓意清拿着这张方子望向窗外出神。
良久,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继续看账,直至香烛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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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意潮服了那药后还是好好与何楚云快活了几日,因着不用再顾忌,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折腾她。
何楚云颇有些招架不来,可奈何那人惯会撒娇耍赖,她近来事情又不多便由着他了。
邓意潮简直幸福得不知所以。
可他回想一下,近日两人见面都是在何楚云房中,甚少出门游玩。
今日他便来了兴致,邀她出门去城外赏景。
邓意潮给何楚云打扮成了个普通农家妇人,自己则身穿灰布麻衣。远远一看,还以为哪个农户家刚结亲的小夫妻。
邓意潮满意地牵着何楚云的手,停在了一处荒草地间。
并非他欲行不轨之事,只是这出地势不低,正巧可以看到下面村子的景色。
草屋棚白,荒原雪冽,看得人身心舒畅。
“嫂嫂好久没出来了吧?”
何楚云今日没带下人,独自跟着邓意潮悄悄出来的。
“是啊。”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郊外这冷冽清新的空气确实与城内不同。
邓意潮指了指下方的村落,“嫂嫂,那叫青桃村,听说家家户户都种了桃花树,到了春日美极,五月我带嫂嫂再来看桃花可好?”
他的眸子里充满了希翼,明明不是夜晚,可他眼中却像是装满了朗星。
“好。”何楚云微笑着回,笑得依旧温柔静和。
随后便不再多言。其实她的话一向不多,通常都是邓意潮在说她来听。
那蛮子是个脸皮厚的,她回不回他都不介意,只顾自说自话。
“嫂嫂,你知道吗我——”邓意潮望着被云层遮住的浅淡日光,想把儿时的遭遇与何楚云倾诉。
他想让她更了解他,心疼他,爱他。
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之前何楚云一口一个野种的,现在他却真的担心起来她会瞧不起他一个乡野长大的孩子。
他本就配不上她。
邓意潮暂且没想好要不要将自己的事说与她听。
他不知如何岔开这句话,他对何楚云的过去也充满了探知欲,遂扭头问道:“嫂嫂,你儿时在京城过得如何?快活吗?”
一阵清风拂过,何楚云用小指将飘在脸上的一缕鬓发勾在耳后,露出白皙柔嫩的面颊与小巧的耳朵。
“太久了,不记得了。”何楚云叹道。
其实她记得一清二楚,忘了什么都不能忘记她在京中的日子。
那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日子。
祖父尚在,俞文锦也伴她身侧。那时她就如现在的何度雨那般,潇洒任性,肆意张狂。
邓意潮瞧出了何楚云眼里未来得及掩饰的悲伤,问道:“嫂嫂怎地了?可是想家了?”
何楚云回过头看他,笑道:“我日日在家,谈何想家?”
邓意潮却言,“旁人不懂,我却是懂的。”他顿了下,咽了咽喉咙,抬起眸子望向下方的村落,“我虽生在敏州,但我打有记忆起便在北州,开口叫得第一句不是娘而是阿妈,听的是北州话,吃的是北州粮,虽短短几年,但我却像是把根留在了那儿。”
“那你可有再回去看过?”何楚云问。
邓意潮敛了脸眸子,随后点点头,“回去过,给后来收养我的猎户上坟。”
何楚云也似是听说邓意潮被猎户收养过,现下才知道原来那户人家已经不在了。怪不得他一脸伤感。
没等她说什么,邓意潮嗤笑一声,“嫂嫂,我对邓家人没什么感情,也从未把他们当过家人。”他握紧了何楚云的一只手,“嫂嫂做我的家人可好?”
见何楚云没回答,他又捏紧了她的手,似是要她发毒誓一般,“可好?”
何楚云给不了他这种承诺,而他又不似平常疯癫发怒那般好糊弄的样子,反倒冷静认真,叫她难以应对。
她只好玩笑道:“嫁给你兄长当你嫂嫂,我们不也是一家人?”说罢她试图将手抽离,却失败了。
邓意潮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问道:“嫂嫂,不要说这种伤我的玩笑话了。我若能当上家主,嫂嫂做我家人可好?”
何楚云想了想,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嫁给邓家家主的,他若是真当上家主了,那她如今承诺他也并无问题。
“好。我答应你。”虽然她不认为这蛮子能扳倒邓意清。
反正先应付着。
邓意潮听后十分动容,眼中顿时泛上闪烁的泪花,将她搂紧怀里牢牢裹住。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带着哭腔模糊着道了一句:“谢谢嫂嫂。”
两人坐在荒草地上,迎着清冽的山风相拥。
邓意潮甚至想,若是能死在此刻也好。
两人情意缱绻,下方村子的村口传来一阵小童的嬉闹声打搅了这份安稳与宁静。
何楚云这样坐着被他抱得也不是很舒服,便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她转过头去看向下面嬉闹的小童。
那几个稚童不过四五岁,远远瞧去像是几个会叫的泥点子在乱蹦。
他们玩的游戏都是些民间乐趣,何楚云出身高贵,儿时都是习字学画,投壶逗鸟,哪里见过这些,便多瞧了几眼。
这一幕在邓意潮眼中却引起了别样的情绪。
她这般眼含笑意瞧着那几个小孩儿是什么意思?她喜欢孩子?
可她前些日子明明说过不喜欢孩子,也不会生孩子。
所以他才寻马大夫要了方子。
他已经喝了断子药,从此再不能生育。
可若是她日后又想要孩子了呢?
他不能给她,她会不会弃了他去找别人?
一阵难以抑制的慌乱又浮上邓意潮的心头,硬生生将他刚刚涌起的安心压了下去。
他怕,她后悔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潮:不能生儿育女我还算什么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