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窃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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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楚云走到墙角的烛台旁,将那张纸燃了个尽,只剩下握着的一角,飘扬着落到了地上。mwannengwu
这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怎么就以为自己不会将此事讲出去,还会听他的把院子里的人都遣出去?
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就是毫无守礼,深夜闯进女子闺房?
她可不信。
到了晚间,她自然没有听他的将下人都遣出去。她又不是什么听话的狗。
他以为她的院子是什么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不过她倒也没有加些人手,只是一切照旧。而且近日珠玉阁本就没留什么下人在院子里,此刻也不过寥寥数人。喜灵这会儿去了大厨房也没在。
过了戌时,府里下人的偏房突然传出一阵混乱声。
“走水了!走水了!”
何楚云从榻上坐起,鞋子随便一穿,走到门口,目光向前方望去,只见府里离珠玉阁稍远的东南角升起滚滚浓烟,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珠玉阁前院的下人听了叫声立刻都去帮着提水救火。
果然走水了。
莫不是那个蛮子见她今晚没有将人遣出去而放了火?
何楚云心中的怒火比那浓烟下的火势还要重。
这个疯子!
自己不见他就放火将人引出,他想做什么!
正想着,那人竟真的从园子里的石头后探出了头。
“嫂嫂!”他轻声唤着。
何楚云一偏头就见到了那个家伙。
他身着暗紫色锦袍,头发半束起来。冬日院子里干冷,可他似乎将整个院子里的朝气都吸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任谁见了都会生几分喜欢。
可她现在恨不得手上提着一把斧子将他砍了解气。
邓意潮也抬起头望向浓烟之处,皱了皱眉。
随后两步走到了何楚云身旁,“嫂嫂我来了!”
何楚云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盯着他,胸口起伏。
邓意潮见状便知她是何意,于是连忙将手抬起,一脸无辜,“嫂嫂莫要误会我!不是我放的火!”
见何楚云不信,邓意潮又解释了两遍,“真不是我放的火,我好不容易才绕进了嫂嫂的院子!我是想见嫂嫂没错,但也不会使这种手段将人引开。”
何楚云瞧他说的真挚,又瞧了瞧着火的方向,不是存着贵重物品的库房,也不是爹娘和何度雨的院子。
她敛了敛眸子。
罢了,不是她所在乎的地儿着了火便好。
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冷的,但心中的怒火已经稍微平息了一些。
邓意潮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处决。
何楚云虽然想通了,可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看就是你放的火,你赔银子吧。”
邓意潮先是‘嗯?’地楞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嫂嫂莫不是掉钱眼儿里了。”
“这次我要金子。”何楚云直接转身回房,不再理会他。
火烧得突然,她出来没穿厚衣裳,这会儿都冷得直发抖。
邓意潮连忙跟了进去,帮她关上了门。
何楚云躺回榻上,还拿起本书看。
见这蛮子也进来了,她看着书,淡淡地说道:“滚出去。”
邓意潮没理她的话,而是一只手提了个凳子坐到她的身边,“嫂嫂,本来今日我是见不到嫂嫂的,可谁成想竟碰上了走水,这是老天爷都要我与嫂嫂相见的。”
何楚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继续看着书,眼都没抬,“待会儿人回来了,你要作何解释?”
邓意潮还佯装想了想,“我就说嫂嫂太过思念我,留我在房中做客。”
何楚云放下书,道:“笑话,你想将事情闹大叫我弟弟打断你的腿?”
邓意潮只是眼睛弯弯的,依旧笑着:“嫂嫂若是将来嫁了我,那我就是他长辈,他怎么敢?”
何楚云就这么瞧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告诉你,你说话十分令人作呕。”
邓意潮摇摇头,“嫂嫂是第一个。”
何楚云随意地将书又拿回眼前,“那看来你身边的人都是哑巴。”
她虽然不喜欢木讷的老古董,但也是真的讨厌净是花言巧语的人。
邓意潮的厚脸皮也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他又说了几句话,何楚云都不理他。就把他晾在一边,当他不存在一般。
何楚云看这蛮子就是个贱骨头,你越搭理他他就越兴奋。
邓意潮见她不爱理自己,站起身向外面看了看,瞧着那边依旧烟雾缭绕,又走回了房间。
他走得十分自然,好似回自己的屋子一般。
他悠然自得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目光被一个摆设吸引,走近架子,状似端详着,“嫂嫂,这柏山玉品相不错,雕工也精巧,嫂嫂真是好品味。”
何楚云将手上的《论道》翻了一页,没有抬头,“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被噎了一下,视线下移,提了一句她用的墨笔也十分精致。
何楚云又道:“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不禁无奈轻笑出声,本想夸夸墙上的那幅画,但怕自找没趣,便没再说出口了。
他坐回何楚云榻旁的凳子上,无聊地晃荡着腿,歪头注视着她。
要说脸皮厚何楚云也不遑多让。被人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她也不觉得不自在。
反正这人肯定会在下人回来前灰溜溜地离开,她担心个什么劲。
《论道》第七篇讲的是为人处世之道,有些难,何楚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正认真地想着,突然脚心一痒,侧头一看原来是邓意潮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掌中轻轻揉着。
何楚云非常不适,想将脚拿出来,却被人牢牢握住了。
刚要开口,邓意潮便笑嘻嘻道:“潮儿给嫂嫂暖暖脚。”
她穿着厚实的白色足袜,不过方才着急看火势,出去站了一会儿,这会儿脚有些凉。
何楚云微微白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动作,随后继续看着书。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了。
她的脚被一个男子握住,叫她如何毫无波动。
何楚云自小受的是高门贵阁正统教训,从不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
之前和锦奴亲密,拥抱,也只是因为锦奴身份上是奴隶,是个玩意儿。且他又长了一张俞文锦的脸,叫她见到他便能想起儿时的自己。与他相见,她总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她说叫锦奴亲她时,心中都没有半分涟漪的。
她只是想试一试,试试男子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可锦奴只是个奴隶,算不得男子。
而邓意潮不一样,虽然她心底也是看不起他的,但他毕竟是敏州有头有脸的门户嫡子。
在何楚云的眼里,奴隶与人,是不同的。
再说,她的闺阁从没让外人进来过。他算是第一个。
也亏在了邓意潮的厚脸皮。
至于她为何没有将他赶走,何楚云想,她自己也是有些享受这混乱的场面。
未婚夫的弟弟,闯进她的闺房叫她嫁给他,多有趣。
默许了邓意潮的做法,五成是因为刚与锦奴断了关系有些无聊,还有五成也是因为他是邓意清那个老古板的弟弟。
她不满这桩婚事,于是便用一种幼稚到可笑的做法报复。
她甚至内心深处期待着有人发现邓意潮来了,这样婚事便会作罢。
可她又十分清楚,若真有什么人来,她只会让邓意潮快点离开莫要留下一丝痕迹,或者叫他在床底下藏好。
内心期待的那般丢人的结果,她永远也不会允许它发生。
何楚云也不懂,或许人生来就是如此矛盾。
邓意潮明显感到何楚云没有拒绝自己的亲密之举,而他向来是个会得寸进尺的。
他将屁股从凳子上抬起,坐到何楚云的榻尾,换了位置更方便他握着脚。
邓意潮瞧了瞧窗外的梅花,又看了看两人毫不避讳的接触,心生戏谑,不禁笑出声来。
何楚云看着书,道:“傻笑什么?”
邓意潮给她揉着脚,道:“我只是觉着,嫂嫂真是个有趣的人。我以为嫂嫂,端庄守礼,弱柳扶风之态,不曾想,这般——”
何楚云轻轻动了动脚,挠痒痒似的轻踢了他一下,“你意思是说我粗俗无礼?”
邓意潮赶忙又将她的脚握好,谄媚道:“潮儿哪敢啊。”
其实他倒是真的这样想的。
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以为她会把事情闹开,然后将所有人叫来,哭诉着说自己轻薄了她,引起满城风雨。
虽然父亲知道后定会惩罚他,朝他发怒,但是哄人的手段他有的是。用父亲的一顿责罚毁了那个病秧子的婚事,值得很。
可她竟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反而还配合着他说话。
如此缺男人?
她莫不是表面端庄清冷,实则私下淫/乱不堪?否则如何解释她与一个卑贱乐奴在偏僻小院私会之事。
这倒也好,他倒是能从另一条路来破坏他二人的婚事。
他看得出,她并不抗拒这些蔑伦悖理之事。
他其实是有些得意的。若不抗拒便是喜欢,这何楚云分明就是对自己也有些不堪的想法。
虽说他昨晚那副疯癫谄媚的样子演的不算高明,但他哪管她瞧不瞧得出来。他只看对方做了什么便可。
昨天他能平安离开,那他就知道,何楚云大概就是个来者不拒的。
想通这点,邓意潮顺着昨日之行径继续肆无忌惮。回了邓家之后,他便赶忙送了些她喜欢的银子,并塞了一封大逆不道的、勾人的信。
他不知道何楚云会不会真的为了见他将人遣走,于是他早早便潜进了何府等着。
直待月上梅梢,仍不见动静。她既未遣走侍从,亦未加强防备。
好似没收过那封信一般。
竟如此无视他?
邓意潮有些疑惑,又想到昨天何楚云也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甘。
她既然准许了自己的出现,何必再装什么清冷端庄的大家闺秀。
她肯定是装的。
他今天必须要单独见到她,并且要在她脸上见到其他的表情。
于是他在远离何楚云院子的下人偏房转了一圈又匆忙赶回来。
果然,他听见那边传来的混乱声:“走水了!”
邓意潮瞧着何楚云鞋子都没穿好就走了出来,心中竟涌现一股难以名状的满足。
她这焦急,是自己造成的。
邓意潮好心情地从石头后探出了头,“嫂嫂!我来了!”
何楚云也瞧见了他。
心想,她倒要看看此人骨头还能贱到何种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潮;人活着,讲的就是一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