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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迁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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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姬有些乏累,她与颜居寒、寿宁大长公主依次告别,回到自己居住的西厢房。yywenxuan

    更换寝衣后,她躺在拔步床上,望着雾青色的帐顶,整理思绪。

    朱烨的弱点是什么?

    雪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个“情”字。

    史书上写光熙帝朱烨与明德皇后崔氏的嫡姐鹣鲽情深、相濡以沫到白头。

    可崔雨嫣已经被朱烨赐死了。

    说明史官所书并非事事为真。

    朱烨对自己有情。

    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一点呢?

    雪姬想着想着眼皮渐渐耷拉下去,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房中熏的鹅梨帐中香真是香甜,也让她做了一个同样香甜的梦。

    等雪姬睁眼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她简单吃过晚饭,抱着那柄面板上有绿梅刺青的烧槽琵琶练起曲子来。

    她在现代就很会弹琵琶了,来到大昭后,又经颜霁尘指点过,曲技突飞猛进。

    小红垂手侍立在雪姬座侧,听雪姬指尖下的弦音哀婉凄切,不知如何开解雪姬。

    “咕咕咕——咕咕咕——”

    一只通体雪白胖如球的鸽子停在窗台上,小红去捉那只白鸽,取下了白鸽脚上绑的信笺。

    “女侯,沈公爷来信,他奉旨下江南来修云中堰,五日后抵达南阳来寻合适的堰口位置,还有小枣世子他也跟来了,小枣世子一直吵着要与女侯您一起顽……”

    雪姬边听小红读信笺,边继续弹琵琶,眼中的悲意敛收了不少,紧皱的眉心亦舒展开来。

    “阿皙可以做他喜欢且擅长的事情,很好。他修这云中堰,功在千秋万代,泽被天下苍生,他之名将来还能流芳千古。”

    “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小红借机劝说雪姬,“女侯,银铃姐姐奉寿宁大长公主之命送给您十名侍卫,当时您还未醒,奴婢就擅作主张替您安置好了那些侍卫。”

    “是侍卫?还是面首?”雪姬收回了摁在弦上的手,抱着琵琶妥善放回里间案上。

    小红跟在雪姬身后回道:“奴婢瞧着,那些侍卫都是十八九岁的美少年,或多或少有几处地方像从前的大爷。”她弱弱补了一句,“寿宁大长公主也是花了心思命人寻来这么些人。”

    “寿宁大长公主用心良苦,我如何能不知你们的意思。”雪姬踱步到窗旁,望着外头的夜景,道:“到了南阳以后,我的心踏实了不少,感觉阿郎离我很近很近,大抵是他的骨灰葬在了这里。”

    小红明白雪姬话中的意思,“唉,能做得了女侯主的,只有女侯您自己。”

    这个冬天很漫长,直到光熙元年三月末,才迎来了久违的晴天。

    南阳侯府因为有沈皙之参与督工,提早建成了,雪姬与寿宁大长公主预备搬过去住。

    住在南阳侯府这些时日,颜居寒常进出如是堂,因如是堂中有一间地下书库,颜居寒会到里头读书写字,与雪姬打照面的次数多了,二人也熟悉起来。

    颜居寒直呼雪姬之名。

    而雪姬敬称他作“小叔”。

    明明这少年郎比雪姬足足小了六岁,却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

    当雪姬得知颜居寒有入仕之心时,着实吃了一惊。

    她问颜居寒:“南阳文人皆耻为天子门生,小叔不怕被南阳其他士族看轻吗?”

    颜居寒淡然笑道:“国家需要抱负经纶之才,我恰好粗粗识得几个字,为民而已,不怕他们看轻。”

    雪姬对颜居寒这种极度自谦的说法充满好感,少年小小年纪,史册经论对答如流不说,且见解独特又一针见血,唯独那笔字写得不好看。

    “南阳有这么多书法大家,何不请一两位先生上门指点,小叔再勤加练习,假以时日这字也能精巧起来。”

    雪姬几次三番与颜居寒说过类似的话,颜居寒不过听一耳朵,他仍然我行我素,用惨不忍睹的字去写花团锦簇的文章。

    雪姬每次读他写的文章,眼睛吃力得紧,仿佛在看一坨屎,但又不得不叹服他引经据典的能力和严谨完美的论点论据,好像这屎吃一口真香,就是如此矛盾。

    因颜霁尘死前给雪姬留了江南六卫的兵符,怎么操练兵士、严肃军纪成了雪姬的重点学习内容,这个冬天她一直坐在书房内博览兵书,沈皙之入府拜会她时,给她提了一个建议,先得让江南六卫几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服她。

    这一点其实好办,那些大将军视她为颜霁尘的遗孀,已有敬服之心,唯独有一个年纪最小也最轻狂的将军薛桐不将她放在眼里。

    薛桐的部下是驻守南阳的墨云卫,薛家又是南阳大族,一向看不惯南阳颜氏得尽江南文人之心。

    四月初一这日,雪姬与寿宁大长公主迁居南阳侯府,恰好借此机会宴请了江南世家豪族,雪姬请颜居寒牵头与她一同在前院与各家男客饮宴,而寿宁大长公主则在后院与各家女眷打交道。

    可谓宾主尽欢,客人都感受到了主家的诚意与热情。

    前院厅上,雪姬与颜居寒坐在上首两张并列的紫檀木雕花大案后,右手边下首第一张大案便坐着薛桐,薛桐对面那张大案坐着沈皙之。

    雪姬侧目用余光装作不经意间扫过薛桐身上,是个长相清秀文雅的少年,加上今日薛桐身上穿的又是斯文的文人袍衫,半点少年将军的影子在他身上都看不到。

    薛桐的目光假意在雪姬身侧的颜居寒身上逡巡,实则看的人是雪姬,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抬眸与对面的沈皙之四目相对,被沈皙之狠狠瞪了几眼。

    “本侯有些不胜酒力,暂请离席更衣。”雪姬从座上起身,与席上诸位宾客行过拱手礼,便离席了。

    有颜居寒在此主持大局,她也放心,离席更衣只是借口罢了,回去补觉是真的,这几日为重新设置南阳墨云卫的驻防点,她熬了几个大夜在书房看地图,又与沈皙之、颜居寒、墨云卫几位将领轮番商议,才敲定下来结果。

    可人人都满意的结果,全被薛桐给否了。

    她今日在宴上也是第一次见薛桐的面,看上去他是一个温润清澈的少年,没想到这人心眼子倒挺多。

    回到正院,雪姬换下饮宴的素服,穿着一身雪色宫装倚靠在锦鲤池上方的石桥栏杆投喂鱼食。

    池中的鱼王是一尾水墨色的锦鲤,这是颜居寒送她乔迁新居的贺礼,听闻是无价之宝。

    这尾鱼王本一直养在南阳书院的洗墨池中,难得在鱼王长寿,已经活了一百六十六年,被颜居寒命人捞了上来送与她。

    外人听了这桩事,不免就有了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将颜居寒与她的关系传成了私密的情人关系。

    寿宁大长公主听得很是恼火,说要撕烂这些传人闲话的人的丑恶嘴脸,故今日在宴上也敲打了各家女眷,就差去向光熙帝请旨给雪姬建一座贞节牌坊,她自认是天底下第一通情达理的婆母,给自己守寡的儿媳物色了多少面首,可怜雪姬单认死理要为霁尘守孝,不能教雪姬枉担了风流的虚名。

    这里雪姬站在桥上喂下面池子里的鱼,丫鬟过来禀告,说院门口有客人要见雪姬,雪姬问是谁,丫鬟说是薛家的家主。

    雪姬转身吩咐小红,去拿从京城带来的母树大红袍招待,茶桌便摆在了锦鲤池旁的凉亭下。

    薛桐被丫鬟引上桥时,雪姬仍专注着撒手里的鱼食,还是丫鬟喊了一声,她才侧首瞧了薛桐一眼。

    他不向她行礼,她也难得正眼瞧他。

    雪姬:“前院厅上的歌舞不称薛将军的心意?”

    薛桐负手而立,望着桥下池子里争前恐后抢食的锦鲤,道:“跳舞的胡姬好看,但看不惯颜居寒那个黄毛小儿坐在主位上的倨傲样儿,无聊便来寻女侯说话。”

    “此前薛将军不是说我这妇人短视,来这儿难道是想谈一谈涂脂抹粉这些闺阁之事,好回家将本侯这些心得转达给家里的姊妹知道?”雪姬的语速不急不慢,话语间听不出她什么情绪来。

    “家中几位姐姐皆已出嫁,女侯与我谈那些心得,不如直接教我颜居寒是如何取悦女侯的?”薛桐指着池中的那尾鱼王说道:“此乃江南文人皆要至南阳书院朝拜的圣人,颜居寒将鱼王送于女侯,他不自己不要脸,还要跌我们南阳士族的脸面。”

    雪姬听懂了薛桐话中有话,意思便是这尾鱼王是颜居寒向朝廷投石问路的第一枚棋子。

    “薛将军能为朝廷效力,便不许本侯这小叔有许国之心?南阳士族的脸面未免也太薄了,哪家家主不占着江南的大官做?本侯的小叔有治世之才,他入仕便不可了?”

    薛桐:“他是去江北做官,自然要让我们看不起。”

    “江北的官与江南的官都是官?只要为百姓,江南江北又有何差?”

    “去江北做官的南阳士族子弟可有过好下场?”薛桐反问,又道:“颜玉卿、颜霁尘就是皇室打压我们南阳士族的先例,我南阳一下出了两个反贼,颜居寒住再去江北做官,他必成史官口诛笔伐的第三个反贼。”

    薛桐向雪姬拱手作揖,“请女侯高抬贵手,全我南阳士子衣冠风骨。”

    “人各有志,本侯对小叔并无强迫,是你们在强迫他。”雪姬停顿了一下,“小叔他好似这尾鱼王,他可以畅游江河湖海,你们偏偏要将他强行困在南阳书院的洗墨池中。薛桐,明君在位,缺辅政良才,光熙帝他不一样的。”

    雪姬讨厌朱烨不假,但不得不承认他施行的惠民仁政利国利民,他是仁君贤主,不似景元帝那般昏庸无道。

    “单看光熙帝赐死结发妻子,便能想到他是一个凉薄到极点的人,他对结发妻子尚是如此,对臣子难道不会诸多猜忌、刻薄寡恩吗?”

    薛桐这几句话彻底噎住了雪姬。

    宫闱秘事,她怎好向薛桐道明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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