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扣押
父母不知道女儿喊着要走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房间。
只觉舒染染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毕竟,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而喝多了的白桐尘却知道。
他知道,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组织语言说原因的时候。
总也不想让他知道她会因他感动、脆弱,嘴巴还是倔倔的:
“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说是因为房间没了。”
可潮囔的鼻音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走在大斜坡,海风沿着坡从下往上吹,刺得人鼻子发疼发酸。
她的泪,摇摇欲坠。
白桐尘解开大衣扣子,把她裹进怀里。
一阵温柔的暖,让她情不自禁插手搂住他的腰。
结实,可靠的感觉。
眼泪落在他贴身的衣服上。凉风吹来,他胸口湿凉。
他心尖冻得痛楚,搂紧怀中肩膀,抚摸着大衣口露着的脑袋,低声:
“上次回来你就因为房间被侵占生过气,我那时就知道。”
她在他裹紧的大衣里仰头:
“可你从没提过。”
深秋的月夜中,他的眼神比星星温柔:
“为了表现我了解你,就勾起你的伤心?我不要。我要你开心。”
舒染染掐一把他的后腰,嘟嘴含娇:
“那你总和大母0搅合在一起!”
——所以,我会因为你分心而不快乐。
好像表白是无耻的一种,舒染染偏不把这情话说出口。
白桐尘仰天一叹,决不和她单曲循环翟心凌,大衣卷紧她回酒店。
他总是避而不谈前女友,仿佛真的过去就过去,但舒染染还是吃味他没有删除前任。
可放在平常的感情观中,又觉得不是撕破脸,删除前任的行为有点幼稚。
她很纠结。感情还没织成缠绵,感情观已经备受蚕食。
鲸云市唯一的五星酒店,品质其实够不上五星,好在套内房间多,舒染染可以独占一间不理他。
女人总喜欢用沉默惩罚男人后悔求饶。
而那个男人早已累得睡过去。
有个说法,新人回门不能走回头路,就由做长辈的第二天来酒店送行。
不过有次姥孙俩通话,舒染染随口提了句白桐尘爱吃的鲸云特产,这次姥姥就给塞满了后备厢。
章京梦抱着舒染染,拍拍后背,温柔私语:
“昨天我一直在观察小白,不错,处处维护着你。他不怯场,有主意,沉稳中带着气度不凡,很难得。”
姥姥肯定了假老公,舒染染心中一阵踏实,瞥瞥在和舒邦耀道别的白桐尘。
他似是不经意间回望了她一眼,动了下眉梢。
呵,耳朵挺尖,偷听到了姥姥对他的褒扬。
舒染染和姥姥道完别上车,理都不理父母。
程玉霞又气又舍不得,拉住车门,对女儿哽咽:
“你不和我道别?回完门可是真去别人家过日子去了,回娘家的时候就少了!你也是,怎么这么快就领证了,没个预兆。”
之前天天催着结婚的不正是程玉霞吗?现在又矛盾的嫌她结婚早。
她整天不知道怎么着好!来回自打嘴巴。
舒染染抽回胳膊,把程玉霞推出车门,喊白桐尘:
“开车!”
怕有任何的停留都会多换一句程玉霞的碎叨,舒染染怕白桐尘配合慢了,故意拿亲密的称呼钓他:
“老公,赶快走!想家了。”
钩子一抛,效果奇佳。
白桐尘听见她喊老公,眉眼有忍不住的得意,匆匆道别丈母爹娘,长腿一蹬,跃上驾驶室。
女儿完全否定了鲸云教师村的家,把程玉霞伤得直抹眼泪。
在老家就一堆狗血,让人闹心,回到桐城,舒染染脑子渐渐清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50万的彩礼又没到手!
她赶紧问白桐尘,是不是昨天她去卧室的时候,父母把存折给了他。
丈母娘跟戏剧大师似的能折腾,白桐尘忍住笑:
“妈说过两天来桐城,当着白家亲戚的面再给你。她怕白家小瞧你娘家的分量。”
“······”
不几天,周末,程玉霞率亲戚来了桐城。
谁家都结完婚了才给陪嫁,还要特意搞个仪式?!
舒染染觉得程玉霞戏多,闹得这一出很丢人,闻所未闻!
白桐尘父母居然笑呵呵配合,真按照亲家要求,带着一众亲戚接待。
提前表明了,陪嫁别过他们的手,直接给到儿媳妇户头。
舒染染心想,第一,白桐尘父母不差这个钱,人家懒得惦记。
第二,人家怕这钱沾过手,还不够程玉霞以后找茬撕咬的呢。
但为着儿媳妇的面子,白桐尘父母定了桐城最好的饭店,热情款待。
饭吃到一半,程玉霞喊过舒染染,终于掏了存折,让女儿举着在每个白家亲戚面前站一站展示。
——必须给外人看个清楚,回去好当谈资。
舒染染拿过存折就揣起来,决不配合丢人现眼。
程玉霞不高兴了,脸拉拉两米长。
舒染染寻机躲到别的房间,程玉霞跟进去掐了一把女儿,嫌她不成器:
“为啥不让人看看给了你多少嫁妆?不是给你长面子?到底怎样才能把你打发个欢气?跟我有仇?你个讨债鬼!”
她门清程玉霞把嫁妆闹这么复杂的原因:
做妈的既不承认轻视女儿,又在一定程度上爱女儿,怕再也不能控制她。
女儿的婚姻在程玉霞眼里是失去女儿,做妈的要寻找、试探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存在感。
反驳是种回应。
舒染染偏不理会程玉霞掐她,捂着胳膊,冷脸出门。
下午散席回家,听白桐尘转述,程玉霞是抹着泪走的。
舒染染指着自己的下眼睑:
“你看,我在流泪。”
白桐尘认真瞧瞧她的脸:
“真美,不过没看到你的泪啊。”
“鳄鱼的眼泪。”
“······”
白桐尘知道舒染染也担心程玉霞,告诉她担心妈妈的话,打个电话也不丢人。
舒染染逮不住兔子扒狗吃,怨气撒在白桐尘头上:
“管天管地,还管我拉屎放屁?你那么戏精爱管,改名叫管三好了!”
“……”
怪他明知道是父母的错,清理了她的房间,先当她不存在了,又哭天抹地的让他当情感掮客,劝她求和,那他是个叛徒!吃里扒外!
白桐尘投降。
主要是50万到手了,舒染染有钱了,财大气粗了,不训个人就浑身难受了。
舒染染把他对她的情话扔在地上摩擦:
“白桐尘,不是我说你,还心里的房间给我留着,你酸不酸?也就忽悠自个买不起房的穷丫头!我可是得了50万又吸了你血的富丫头!”
没惹任何人的白桐尘:“······”
富丫头跳上车,拉着童年去看楼盘。
省得赵迎澳不在,童年独自在家发闷,带她散散心。
穷汉乍富,舒染染烧得慌:
“160平以下的,统统不考虑!直接买双层,姥姥和舒晴住一层,我那层给你永远留着位置。”
童年锐评:
“有你老公财大气粗那味儿了。”
“······”
舒染染脸上一热。
楼市上一转,舒染染才发现50万不禁折腾,口气变得节能减排:
“老破小有老破小的好,只要装修好了,一样住。章鱼小丸子我吃一份好了,紧紧胃,攒钱买房。”
看舒染染垂头丧气回家,白桐尘笑眯眯逗她:
“哟,这不只看大别野的富丫头嘛,相中哪个楼盘了?哥给你参猫参猫。”
舒染染不屑一哼,傲娇上楼。
但暗地里人穷志短:
虽然他忘不了前女友,但自己也要晚点离婚——再蹭他一冬的暖气,省下的取暖费拿来买房。
第一场雪过后,期末临近,课业变忙,许路飞还要舒染染抽空帮个忙。
他趁白桐尘出差,让舒染染陪同面基电子情人“黑化草莓没偷狗版”。
怕头次见面只有两人,没话聊。找蹦咔啦咔嫂子热热场。
电话里,舒染染随口问许路飞,他表哥去哪儿出差。
早上白桐尘出门前交代,就去一个白天,自己开车。
许路飞答不上来。
虽是假妻子,但对白桐尘是真了解:
往常短程出差必带许路飞,他是能不自己开车就不自己开。
舒染染觉得有点奇怪。
挂了电话,舒染染在包里揣了把西瓜切刀,给许路飞护驾。
车站会和后,许路飞看到舒染染带的刀,很难评的神情:
“嫂子,这要碰上查管制刀具的,你第一个被逮。”
是之前白桐尘开玩笑,对方很可能是杀猪的花臂大哥,舒染染当了真,这才带刀护驾。
天很冷,嫂叔去买奶茶喝喝暖身。
排队时,有个男的跑过来加舒染染的微信,她拒了:
“已婚。”
不知从何时,她好像不遮遮掩掩自己已婚的身份了。
说出已婚时,想到白桐尘,心头流蜜,甜到忧伤。
买完奶茶,嫂叔拐进高铁站。
奶茶可以进,但带刀不行,他俩只好等在门外。
许路飞提着给电子情人买的小吃,紧张的直抹手汗:
“我要是看不上她怎么办?”
“想开点,人家先看不上你的概率更大呢。”
“我照片发给她了,她说我很帅。”
什么?爆照只是单方面?
舒染染警铃大作:
“那完蛋了,指定是杀猪大哥。正常人谁会说你帅!”
许路飞睁大小眼,自恋:
“我跟我哥帅的不相上下,就是比他稍微矮点,但我也有1米83呢。”
舒染染呲牙咧嘴:
“谁给你的自信和白桐尘比帅?”
斗嘴半天,许路飞终于有点不紧张了:
“哥不在都这么护着,他要是在,你还不得情话一箩筐?学中文的就是酸唧唧的。”
“······”
今天邪了门,又有男的来加舒染染的微信。
许路飞驱赶野男人:
“看不出来?都45三孩妈了。”
舒染染:“······”
许路飞装作打电话告状给白桐尘,嫌嫂子烂桃花太多。
舒染染虽嘴上骂许路飞诬赖,但想到白桐尘可能会吃醋,心头又是一阵偷偷的甜蜜。
“嗨!”
一个绵绵女声打断对话。
俩斗嘴的回头看,是个圆脸白净的清丽女生。
舒染染以为是问路的,摆摆手:
“你也嗨。”
女生朝许路飞看去,他还在不安地张望车站门口。
她走过去,抓住他在冷风中冻红的手。
许路飞吃惊地转过头,甩手,变得结巴:
“怎么上来就抓人?我等人,不住旅馆。小嫂嫂,快出马!拉拉扯扯,我对象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大概是周边小旅馆拉游客的,而且女生个头只到许路飞肩膀高,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舒染染不帮忙,看好戏。
女生不撒手:
“是我呀,路飞!黑化草莓没偷狗版。”
哇靠,电子情人?!
小草莓配海贼王,还挺配。舒染染捂着刀偷偷溜了。
都出来一趟了,她不想浪费时间,顺道拐去了博物馆,看幅新来的书法。
她玩归玩闹归闹,学习链子从不掉。
最近不知道开个什么会,到处警戒森严,博物馆门口有几辆巡逻车。
舒染染背着包过安检,被扣押了。
说是门口处就有提醒,不得带大型刀具。
放人要登记社会关系那一栏,必须由家里人或者单位来认领,还要由认领人签担保书。
想着快到饭点了,白桐尘也该出差回家了,舒染染打给他来领自己。
受了冤枉,舒染染电话里抱怨时不由有点撒娇:
“哎呀,被抓啦,你森么时候来救我嘛?”
突然,她清晰听到别的女声,比她委屈、比她撒娇的叫了一声“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