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群女人唱大戏
凉风萧瑟，寒意凛冽，有倔强的梅花在萧瑟的墙头吐了蕊，清冷又孤傲地装扮着日渐单调的冬日。
因有专人精心照顾，宫中览梅园的梅花开的又早又好，皇后娘娘兴起，办了个赏花会，邀请四品以上大臣家眷进宫赏梅。
帖子送到懿王府，林清婉正在听田嬷嬷禀告为府中下人发放冬衣之事。待她安排妥当，青杏领人送来了主院的用度，冬衣，棉被，银炭一应俱全。
次日，两人一辆马车一同进宫，沈遇白去上朝，她则去赴会，约好了他下朝再来接她。
女人的聚会，不是比美就是扎堆。她来得不算早，园里已聚集了不少官家夫人，巧妙地分成了两队，分别围着皇后和文贵妃赏花闲聊。
见到她来，皇后远远地露出一个雍容华贵的笑，轻声慢语道“懿王妃来了，快，到本宫这来”。
因为这一句可轻可重的话，林清婉瞬间成了焦点，承受了四面八方各色的目光。
她微微颔首，款款向皇后走去。正巧皇后贴身伺候的女官腾出了她右手边的位置，她自然地补上。
同皇后，文贵妃等一众嫔妃和各家夫人相互见了礼，浩浩荡荡的赏花队伍才又动起来。
园中的梅花开得确实好，或含苞待放，或枝头争艳，三朵五朵簇拥在一起，清冷又自有品格。
花丛掩映间，她看到了嫔妃队伍里的很多生面孔，环肥燕瘦不一，却都美得各有韵味，应就是今年进宫的新人。
再看文贵妃，一如既往的倾城容色，嘴角一抹笑三分冷艳七分不屑，十拿九稳的宠妃架势。相比之下，皇后雍容大气，精致黛眉间一直含着淡淡笑意，端庄又亲切。
眼神放远，她看到了苏娇蕊，小鸟依人般跟在文贵妃身边，与她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心里有些好笑，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娇小姐，如此坚定不移地针对她。
“各位随本宫一同去前面水榭歇歇脚，用些茶点吧”，皇后素手一指，一座水榭出现在眼前，四周都挂着帘子，想是早就备下的。
一行人到了水榭，依照品阶依次落座，林清婉依旧离皇后最近。
捧着热茶，糕点的宫女鱼贯而入，见皇后，文贵妃等人动了，命妇们才开始动。
冬日赏梅饮茶本是极风雅之事，这么多官家夫人莺莺燕燕地聚到一起倒折损了她几分兴致。正小心地喝着手中热茶，苏娇蕊的声音传入耳里。
“瞧咱们懿王妃这身衣裳，用量讲究，刺绣精美，发间的海棠步摇更是不俗，懿王对王妃的宠爱，真是叫人羡慕”。
林清婉眼睛轻眨，她今日所穿不过是一般的绸缎，在座别说皇后，贵妃，多的是夫人穿得比她好，苏娇蕊这是没事找事。
皇后笑道“懿王对王妃的照顾，本宫可是亲眼所见”。
她这一带头，各宫嫔妃和夫人纷纷附和，都羡慕地看着林清婉，懿王只有一位正妃，没有一房侧妃宠妾，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文贵妃只顾优雅地撇着茶中浮沫，苏娇蕊眼神一转，又补充道“可我听说王爷王妃至今都还没圆房呢”。
什么叫先把你捧到天上再让你狠狠摔下来，苏娇蕊这一番操作就是。皇后在内的各位贵妇脸上都陡然变了脸色，哪里还有先前羡慕的样子。看笑话者有之，事不关己者有之，还有甚者暗暗露出兴奋之色。
林清婉扶了扶发间的步摇，娇软道“谢夫人对别人家里的事倒是了解得清楚”。
苏娇蕊天真道“我也是听他人私下议论。但我是不相信的，各位娘娘和夫人，你们信吗？”
文贵妃眼神盯着手上新涂的丹蔻，不甚在意道“懿王妃，这原是王府私事，本宫也不感兴趣，但今日话赶话说到这了，你还是表个态，免得引起不好的猜测”。
林清婉袖中手指握紧，这有什么好表态的，事实如此。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挑事的苏娇蕊。
“谢夫人那么闲，东家里短，西家里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不用孝顺婆母，侍奉姑姐吗？”她脸上的表情很诚恳，像极了虚心求教的样子。
婆母姑姐，一下就踩中了苏娇蕊的痛脚，她气愤道“说你的事情呢，扯我干什么？怕不是故意转移话题”。
林清婉淡定道“皇后娘娘体恤，今日特办赏花宴邀我等同来，用心良苦，不知是这梅花不够好看还是茶点不够用心，谢夫人要议论别人家里的事。”
这顶高帽子一扣，苏娇蕊险些掀桌，求救地看着文贵妃。
文贵妃倒是不慌不忙，“怎么就这样小题大做了。娇蕊也是关心懿王妃，同为女子，王妃大可不必害羞，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或许大家还能帮你筹谋划策一番”。
三言两语又将话题扯回她这。
林清婉笑得清浅，抬手理了理鬓边一缕碎发，“贵妃娘娘好意，恕臣妇不能领受。臣妇虽才疏学浅，却也没有将夫妻间的私密之事拿到公开场合说的习惯”。
她说的坦然，语气不卑不亢，瞬间将提起这事的苏娇蕊压低了一个层次。真没见过哪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把这事公开放在嘴上说的。
文贵妃美眸斜睨着林清婉，轻拍手道“瞧瞧，懿王妃生了好一张利嘴，能言善辩，本宫今日算是又见识到了”。
林清婉颔首，“娘娘谬赞”。
一直作壁上观的皇后为难地皱了皱眉，“好了，此事告一段落。本宫费尽心思准备的赏花宴，却被此事扫了大家的雅兴。懿王妃，谢夫人，本宫要罚你二人到佛堂诵一百遍金刚经静心和气，可有异议？”
此惩罚无伤大雅，倒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林清婉和苏娇蕊自然没有异议。
文贵妃突然提议道“这里离本宫那儿近，你二人就到本宫的小佛堂里诵经吧”。
“如此也好”，皇后一锤定音。
皇后身边一个宫女上前来为她们引路。起身前，林清婉清楚地看到文贵妃与苏娇蕊有过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像得了定心丸，苏娇蕊不止没有先前的不甘，眼里还隐隐闪着笑意。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姐妹俩绝对没安好心。
青杏一直在水榭外候着，听着里面情况不对，忙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苏家姐妹联手对付王妃，她得赶紧去给王爷报信。
如文贵妃所说，她的宫殿确实离水榭不远。宫女将她们引到佛堂前，恭敬地打开佛堂门，“懿王妃，谢夫人请进”。
苏娇蕊率先走进去挑了个蒲团跪下，整理了一番裙摆，双手合十就开始诵经。
林清婉落后一步，将将走到门口，不经意地转身往院里一看，正好扫到假山后露出半个身子的宫女的脸，正是方才在文贵妃身边伺候的一个。
见她突然转身，小宫女慌乱地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往假山后躲。
心下了然，这佛堂里可能另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