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朝阳初吻
两人吃够了新鲜的柚子，去到山间一淙小溪里净了手，沈遇白双手枕在头后，平躺在厚厚落叶上。
阳光从树丫间细细碎碎地漏下来，在他的湖蓝色的长衫上不均匀地晕出光斑，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转脸朝她邀请道“躺下试试”。
见他眉目舒展，气质闲散，林清婉会心一笑，敛着裙子挨着他躺下。天如苍穹，点缀着洁白如棉花的云朵，暖风习习，一股舒适从四肢百骸传开。
将她的头移到自己腿上，手上拿了一片树叶替她挡住眼睛处的光影，道“时辰尚早，睡一会儿吧”。
平日里的午憩习惯使然，躺在柔软的落叶上，她确实有些困倦，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沈遇白视线锁住她露在外面的光洁的皮肤，饱满莹润的额头，温柔地临摹了一会，也闭上眼睛养神。
日头渐渐西斜，暖黄的阳光慢慢变得稀薄，凉意渐生。
林清婉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睁开眼坐起来，揉揉有些酸痛的脖颈，顿时精神抖擞，困倦尽消。
“走吧，天色将晚，我们得出发去往茅草屋”，沈遇白率先起身，朝坐在地上的她伸出手，眉目温柔，笑容浅浅。
回以温柔一笑，她毫不扭捏地将手放在他手心，借他的力站起来。经昨晚一夜，她打开心里缠了许久的结，同他相处也愈发大方起来。
紧握的手没有松开，有他在前领路，她走得很顺利，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情形。
山下，青杏已经第五次探头朝门口望，喃喃道“天快黑了，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顾京飞看她着急的样子，笑道“有王爷在，你实在无需担心，该吃吃，该睡睡，他们自有分寸”。
一个小厮送来一封信，交给顾京飞说京里来的，需尽快转呈懿王爷。
推开茅草屋的门，林清婉才明白沈遇白说的条件艰苦是怎么回事。房里空荡荡的，就简单放着一张狭窄的木床，炉子上架着一口铁锅，放眼望去，家徒四壁，一览无遗，胜在还算干净。
“我们晚上吃什么？”清贫点没关系，饿肚子事就大了，她有点后悔方才头脑一热要看完日出才下山。
沈遇白从容地走到墙边，伸手从一个洞口一摸，拿出来一小包面粉和一小包盐。
林清婉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东西？”
“以前上来巡视看到农户从这里拿过”，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他淡淡解释到。
林清婉没有多想，“那我们就简单下点面吃，你去找点水来，我负责和面”。
沈遇白转身离开茅草屋，没多久提回来一小桶清水，还变戏法似的掏出两颗蛋，“运气好，在草丛中捡到两只山鸡蛋”。
林清婉笑得眉眼弯弯，麻利的忙碌起来，沈遇白把火烧好，架上锅烧水等她。
白色的蒸汽很快升起来，沈遇白看着被包裹在朦胧中的林清婉，眼神不自觉加深。
简单煮好了面，放上一只鸡蛋，两人便围着火炉小口吃着。虽然材料不足略显寡淡，却温暖了空空的胃，身体也跟着暖起来。
简单收拾好，漱了口，两人还是围着炉子挨着坐在一起。
“近几天怎么不见田管事了？”林清婉率先开启一个话题。
“本王撤了他的管事之权，派到前院管修葺去了”。
“不是让我查他嘛，这些日子光顾着画图也没腾出手”。
“哪里需要你查，他什么德行本王一清二楚，不过是看在府中田嬷嬷的面子上，只把她这远房侄子派去管修葺”。
林清婉明白他没大闹的原因，一是心虚，二是修葺实际上是个轻松且有油水的差事，看来后宅这些门道，懿王也懂得不少。
“那端王你打算怎么办？”从珍儿口中知道蜀地疫病是端王授意的人祸后，他只是气愤了一阵，并没有什么行动。
“这件事需十分慎重。如你所知，端王虽分封去了楚地，却依旧野心勃勃。此人阴狠，又攻于心计，没有充足证据之前，仅凭珍儿片面之词根本无法拿他怎么样，甚至授意珍儿爹的那个侍卫应该早就被处理了，死无对证”。
他沉吟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故本王没有上禀皇上，可能打草惊蛇不说，搞不好还引起君王猜忌，等找到了确凿证据再说”。
他的语气平稳无波澜，林清婉却暗暗心惊，朝堂斗争波云诡谲，她听着都觉得累，难怪他立了大功却只讨了休沐作奖赏。
“你无需操心，无论何时，有本王挡在前面，天塌下来本王顶着”，他认真地看着她，眸色深深，语气坚定。
林清婉心中一暖，如浮萍般不定的心神奇地安稳下来，她是相信他的。
炉子中的炭火忽暗忽明，两人挨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聊了许久。
已是深秋，更深露重，沈遇白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林清婉身上，“本王自幼习武，身体好，你别冻病了”。
她也不推辞，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靠他更近一些。
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他们索性就围在炉边，依偎着坐了几个时辰。见她双肩微微颤抖，他索性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
熟悉的沉香味包裹着她，暖意一阵阵从他身体传递过来，林清婉安心地靠着他，青葱一般的手指如往常摩挲着他衣服的暗纹。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轻轻唤醒，简单收拾一番，身上依然披着他的外袍，便被他牵着往山顶爬。
在山顶，他将她锁在怀里一起坐在一块石头上，静等日出。
天空渐渐浮起一丝鱼肚白，寨子里鸡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灰色的天空被温柔地染上一抹橙红色，金红色的光芒慢慢笼罩了云彩，霞光四射，朝阳如一位羞涩的少女悄悄露出一小块脸颊，犹如诗意的画卷，慢慢展开。
太阳越升越高，完整地露出整张脸，万物苏醒，生机勃勃，新的一天由此拉开序幕。
林清婉惊喜地看着整个山头慢慢渡上暖金色，清澈的瞳眸里满是惊艳。沈遇白眉目如画，目光缱绻，温柔地将旁边的女子注视着。
林清婉一转头，直直撞入他深沉如浩瀚海洋的眼睛里，深情的视线将她身心牢牢锁住，无所遁形，心狠狠跳了一下，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四目相对间，沈遇白缓缓低头吻了她，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大手依然捧着她精致的小脸，拇指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柔声道“谢谢婉婉陪本王看了世间最美的日出”。
这是两人成亲以来的第一个吻，一抹嫣红慢慢从林清婉嫩白的耳根蔓延到脸颊，她心跳如鼓，就要蹦出胸口。
往日种种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里闪过，在这空旷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山顶，在他深情款款的眼波中，她忽然不想再刻意忽视他满腹的情意。
头脑一热，她伸手握住了他放在她脸上的大手，回应道“同样也是我看过最美的风景”。
沈遇白身体一震，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如云破天惊，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