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温柔劝诫

    珍儿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努力把声音放平静，“他说那侍卫是交待他将田鼠选一处水井处置了，我爹也好奇问过为何非要丢入水井，那侍卫疾言厉色地让他照做就是，否则别想拿到银子。我爹禁不住银钱诱惑，故意选了离家最远的陈家门口的水井。

    但我发誓，我爹不知道那田鼠有问题，也不知道这样做会给蜀地带来灭顶之灾。我告诉他那些田鼠就是导致疫病的元凶后，我爹后悔不已，同我娘一起主动到疠所帮忙，端水送药，为的就是减少心中罪恶。见他们如此，我私心里实在不忍说出实情，故闭口不言。

    后来，他们因频繁接触病人也染上了疫病，躺在了疠所，最后相继去世。我唯一一次去探望他们，我爹说他是死有余辜，遗憾不能有机会帮更多的乡亲，不能见着疫病消除。”

    她的眼睛，鼻头通红，嗓音也开始沙哑，重重地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磕响头，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林清婉这次没有扶她，知道她其实也需要宣泄。心里忍不住的酸涩，难过，她爹确是罪不可恕，却也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杀人凶手的刀。意识到错误后也努力挽救，最后还赔上了自己夫妻的性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珍儿又从袖里掏出一枚银锭，双手高捧举过头顶，坚定道“这就是物证。父债子偿，珍儿任凭王爷发落，绝无怨言。”

    沈遇白，林清婉不约而同看向那锭银子，心中唏嘘，一时贪恋害了全城百姓也害了自己，有道是有命挣钱没命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是，他们都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珍儿父亲犯的错和她无关，她知晓时大祸也已经酿成。虽说她知情不报确实不对，但从朝廷组织赈灾以来，她就主动站出来到灶房帮忙，严格论来，功过可相抵。

    两人视线相对，林清婉读懂了他的想法，故主动上前扶起珍儿，宽慰她他们愿意原谅她。

    珍儿再一次泪如雨下，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王爷，王妃的原谅，幸好疫病消除了，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

    “疫病已消，你若死了这世间不过多孤坟一座，但活着就有机会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珍儿既能鼓起勇气告知我们真相，定不是懦弱之人，对吧？”林清婉循循善诱道。

    沈遇白适时插话，“王妃所言也是本王所想，如何选择，全凭你自己”。

    珍儿仔细思考了半晌，眼里重新绽出光彩，“我要活着，为蜀地乡亲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帮爹爹减轻罪孽，也为自己赎罪”。

    林清婉温柔地拍拍她的背，鼓励道“这样想就对了”。

    珍儿眨着泪眼婆娑的眼睛，小心翼翼道“王妃，你真好，又美丽又温柔。我娘走了，我能抱你一下吗？像抱姐姐那样”。

    林清婉没有拒绝，微笑着主动伸手抱住她，珍儿露出一个真诚又幸福的笑容，总算止住了眼泪。

    烛光如豆，洒在一旁略显多余的沈遇白身上，氤氲着他身上的暗纹，衬得那双眸越发深沉无边。懒懒地理了理身上并不存在的折痕，缓慢开口“本王有些饿了，灶房可还有吃的？”

    珍儿下意识应道“王爷饿了，我这就去做点吃的送来”，然后快速退出林清婉的怀抱，转身跑出去。

    林清婉含笑目送她远去的背影，一转头便撞进身后沈遇白深沉的眸子里，仔细看，竟有几丝受伤。额角一跳，开口问道“王爷怎么了？”

    沈遇白从善如流道“本王都还没享受过婉婉主动的拥抱，想来有些委屈”。

    林清婉眼角一抽，“我看王爷实在是饿得狠了，都胡言乱语了”，说完自顾自地拿了衣服到隔壁盥洗更衣。

    沈遇白摸摸鼻子，瞧瞧他的王妃愈发率真了，调侃他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