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壹佰零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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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mwangzaishuwu
因为殿下不厌其烦的索求，元良良起床时，都快午时了。
小胖子过来了几次，见娘亲还睡着，他也不打扰，不过心里气鼓鼓。
再跑来时，娘亲总算醒了。他掐着小胖腰，扯着嗓子喊：“太阳都晒到娘亲屁股啦，娘亲才醒，羞不羞？”
元良良伸一个懒腰，由着春雨给穿衣裳。她则冲小胖子招招手，等小胖子走近些，她同样喊：“晒屁股就晒屁股，你娘亲我就喜欢晒屁股！”
小胖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元良良抱着他蹂躏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放开他，改为牵着他小手。母子俩蹦蹦跳跳往外走。
她边走边问：“小胖良儿，你今日干啥不找爹爹？”
小胖子听到这话，嘟起小嘴：“爹爹在陪姐姐逛山呢，才没空搭理我！”
“姐姐？”元良良顿住脚步，“多大的姐姐？”
小胖子皱着小眉头想想：“比我大就是了。”
元良良好奇“姐姐”长何模样，捏了块烧饼当早膳，牵着小胖子直接找到了殿下在的地方。
她终于看到了小胖子口中的“姐姐”。殿下正指着平地上练大刀的小土匪们侃侃而谈，他肩膀的位置正站着一个身穿青色短襦嫩黄色百迭裙的貌美少女。少女正眼冒星光仰头望着他。
元良良纠正小胖子：“这是婶，不是姐，你没姐姐知道不？”
小胖子认真点头：“哦。”
元良良又问：“娘亲美还是婶婶美？”
小胖子跳起来回：“当然娘亲美！”
她满意了。
摸摸头上，发髻没乱，又转了个圈，裙子也不见皱褶，最后又问小胖子：“娘亲脸上有东西吗？”
小胖子：“有面纱。”
元良良：“除了面纱呢？”
小胖子：“那我怎么看得见！”
“……小女倒觉得这一片可以建个大四合院，挖个荷塘，要多几个亭子，最好十步一亭子，一直到山脚下那种。还有上山下山的路咱们得修一下，不必太好，能容马车上下即可。”
这是把自己当山寨夫人了？
元良良瞅着两人背影，心里不满。
“相公。”
殿下听到娇滴滴的声音，回头，视线落在她手里留了个牙印的饼子上，沉眸：“怎的不好好吃饭，来这作甚？”
小胖子在一旁给娘亲解释：“我们来看婶婶。”
殿下疑惑：“婶婶？在哪？”
小胖子立马指向崔佳。
崔佳错愕。她……像婶婶？她今年才十六岁好吧！这破小孩，没人教规矩吗？
元良良轻拍小胖子手心：“怎么能叫人婶婶，该叫姐姐才是，姐姐可比你大不了几岁呢。”
“可是娘亲刚才还让我……”
后半句话，被元良良捂在了手心里。“小孩子不许多嘴，玩去吧。”
小胖子委委屈屈走了。
元良良眯眼笑望着崔佳：“相公，这位是？”
殿下简单介绍。
元良良恍悟：“原来是崔员外的千金，久仰。不知崔姑娘所来何事？莫非是来善捐的？”
殿下斥责：“夫人不可失礼。”
“那既然不是来善捐的，崔姑娘何以说要在咱们的山寨上建院子建亭子？莫非相公是要将咱们的家卖给崔姑娘不成？”她扭着腰，瞥眼向崔佳，又瞥向殿下。
殿下蹙着眉，一时不语。
崔佳用笑容掩饰尴尬，开口：“小女只是帮着公子出谋划策，想着建了院子修了路，夫人也方便些。”
元良良柔柔行礼：“那本夫人和相公多谢崔姑娘了。”
四殿下冲崔佳道：“崔姑娘不是要选人，可有看中的？”
崔佳装作认真挑选，又随手指了几个。
等挑完人，已到午时，崔佳主动开口：“公子可愿留小女用个便饭？”
崔佳也请过他，殿下自是不好拒绝。“自然。这边请。”
到了膳厅，崔佳环顾四下，膳厅是独立的一间木头屋舍，三面开阔，用门帘遮挡。此时是正午，门帘都被高高挑起，山上景致一览无余。
膳厅被一面巨大竹屏风隔成了两边，一边中央摆放着两张褐色长条木桌，围着长条木桌的是数不清的竹凳子。
崔佳好奇屏风另一头，她探头望了一眼，不觉怔住，而后又心生鄙夷。
那头入眼还算敞亮，被一面双曲手绘牡丹花屏风隔成了两边。右面的窗下是美人榻，美人榻上摆放着数只牡丹绣纹的抱枕，一旁的地上放着半人高的长颈瓶，长颈瓶中插着湘妃色的荆桃枝。仔细瞧才发现荆桃枝上的花朵是用湘妃色绣线缠绕的假花。
而左面窗边放着一张简单的矮桌，上边摆放着一碟酸枣和一碟橘子以及一套白瓷花纹的茶壶，矮桌四边放着数个圆滚滚的竹编团子。
饭菜直接摆在了长条桌的一角，崔佳问：“公子，眼下只有我们几人，何不去里边用膳？”
殿下回：“里面只有五个凳子，怕是坐不下。”
崔佳来回瞧瞧，不解：“不是只有公子以及夫人与小女，哦，还有小公子，咱们四人？”
“崔姑娘怕是看错了。”
元良良瞥一眼春雨和幺平，两人乖巧配合举了举手。
崔佳诧异：“他们不是下人吗？”
殿下：“他们是下人，亦是亲人。”
这话春雨还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幺平感动的够呛。
幺平喉头哽咽瞅着殿下，恨不得直接跪下给殿下磕个头。他一一个半身残废的奴才何德何能做殿下的亲人呀。
崔佳尴尬笑笑。她一数，加上两个下人，可不就多了一人嘛，还就多了她。
用膳时。
崔佳瞧着桌上一道道碧绿碧绿的菜叶子，瞧着眼前的女人不时掀起面纱吃一口菜，她心下嘲讽。高昂着脖颈，浅笑：“不曾想夫人挺能吃苦，莫不是自小家中清贫？”
元良良哀叹：“哎，这都被姑娘看出来了。”
崔佳问：“倒不知夫人是如何和公子相识的？小女看公子可不像是穷苦出身。”
元良良瞅了眼殿下，说：“不怕姑娘笑话，其实我是老爷抬进府的妾。”
崔佳一听这话，眼睛大亮。她本还想着把眼前女人拉下马还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她就是一个妾。公子出来只是带着一个妾，说明家中无正妻，那自己不就能直接上位了？
崔佳双颊羞红：“小女冒昧问一声，公子哪里人士？家中父母作何？”
知道元良良是个妾，崔佳再不瞧她一眼，只一心扑在殿下身上。
殿下考虑到眼前人是他飞雁山寨东家，故礼貌答：“在下京都人士。家中情况不便告知，请见谅。”
崔佳想了一瞬，内心更雀跃。又是京都人士又是不便透露，如此神秘，看来家中不是豪绅就是官身。
“公子，小女父亲是乡绅，家中有钱庄三处，并良田铺面无数。小女父亲虽是商人，但小女的曾祖父曾任过本地巡抚，而小女的伯父现任本地县丞，姑父则在京都城庆王府任长史。”
殿下听到“庆王”两字，立时肃了脸。
崔佳神情更显羞赧：“小女对公子一见钟情，若公子有意，小女愿携嫁妆黄金万两，嫁于公子，从此你我夫妻相携手共白头。”
这般豪放生猛一上来要和他相好的，除了为他诞下麟儿的元氏良良，殿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一个。
殿下吓得霍然起身，神情肃穆站在一旁，久久无言。
元良良站在殿下身边，挠挠他的后背安抚。伤怀问：“崔姑娘要与老爷做夫妻，不知要拿贱妾如何？”
崔佳心里另有思量，嘴上却说：“夫人不必担忧，等我与公子成了亲，夫人自是该怎样还是怎样。”妾不过就是奴婢，当然能使唤就使唤，不能使唤丢出去了，还能如何？
元良良似是听了这话心里宽慰，娇嗔瞧着目露不善的殿下，一福身：“那妾恭喜爷大喜。”
殿下伸手抓住她手臂，将她往身后赶，元良良一扭腰绕到殿下另一边，似突然想起来，和崔佳说：“不过，相公喜欢美人，恕妾直言，崔姑娘您似乎……长相普通了些呢。”
崔佳摸着自个脸，只以为是这个小妾有心阻碍她的好事，怒极反笑：“夫人说笑了。在这飞雁山，人人夸小女沉鱼落雁之姿。欲娶小女之人能从山寨排到小女家门口，夫人莫不是瞧不得公子娶正妻不成？”
“妾冤枉。”元良良瞧殿下，“老爷说说呢，崔姑娘长得可貌美？你可喜欢？”
殿下毫不犹豫开口：“庸人之姿，为夫怎会喜欢。”
元良良瞧着崔佳叹气，眼神流露着同情。像在说，听到了吧，这话可不是她说的，是老爷亲口说的。
“庸人之姿？”女子最忌讳被说丑，还是由心仪之人口中说出。
崔佳不敢置信看着殿下：“小女在公子眼中竟这般？不知公子何时何地见过比小女更美的娇娘？”崔佳说这话时，带着深深怨气。
殿下觉得，送去钱庄的十八个小土匪恐怕今日过后就会被退回。不过殿下也看明白了，此女不是真心要他的小土匪们，而是只想要他一个人。这般不诚心的交易，退回就退回吧。
是以，殿下再无顾忌，直言：“那便多了。在下所见之人皆比崔姑娘貌美端庄。”
在殿下看来，端庄的女子才够得上貌美，京都城的大家闺秀就没有不端庄的，当然除他的元氏良良以外。而崔佳在他看来委实普通了些。
崔佳要疯。尤其看到眼前男人认真严肃的脸，日常不爱哭的她眼眶都红了，她砸了身前的一个餐盘，冷笑：“你胡说。”
元良良也知小土匪们还要靠崔姑娘过活，不敢做的太过分。她上前劝和：“崔姑娘见谅，我家相公说这话，只不过是不想委屈了姑娘。”
“您也瞧见了，山寨这般条件，哪能让姑娘跟着咱们一道吃苦。”
“姑娘不仅貌美还心善，想必日后定能找到与之相亲相爱的好郎君的。”
此时的崔佳哪会信她。
“公子这话，想必公子迎的妾定是仙女了？”说着，出其不意一把扯下元良良脸上的面纱。
一时膳厅寂静，只有四面吹进来的凉风撩动美人的衣裙和发丝。
她如落入凡尘的仙子，立时要被风神卷着化羽升仙。
崔佳对上那没了面纱遮掩更显顾盼生辉的眸子，又下移到那微张的小口，她惊疑不定。
殿下将元良良扯到身后，用挺拔身躯彻底将人遮挡。殿下不喜此女瞧着他夫人的眼神，像个登徒子。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到她眼前时，崔佳才反应过来，她竟看一个女人看呆了。
殿下见人不配合，说了句“得罪了”，直接伸手从崔佳手里夺过面纱，转身又给元良良系上。
崔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下山去的。她接连浑浑噩噩了许多天，脑中回忆着女人惊心动魄的脸，从前的自信和骄傲在见到那女人后自此不再有，她甚至觉得自惭形秽，想一死了之结束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