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学舍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本以为到学舍找贾宪很容易，哪知却撞上一件事，引出来一场风波。yywenxuan
陈家学舍里面，带头大哥就是那天孙雨见过的陈泾。
地位上，他是陈员外小儿子，陈家大房的公子；经济上，陈泾母亲十分有钱，平时又极为溺爱孩子，手松的很；为人上，陈泾豪爽，仗义，出手阔绰，在街面上也是有名的。
按说贾宪品德端方，先人后己，从不做出格的事，应该与陈泾闹不起什么矛盾来。
可是偏偏，有一件让陈泾极为恼火的事，就与贾宪有关。
陈员外年轻时与人做生意，曾经被账房坑过一把。
因此在子弟教育上格外注重算学，可恨的是自家好像没有那个算学基因。陈员外一见算术就头昏脑涨，两个儿子也是避算术如避蛇蝎，能躲就躲，能抄就抄。
陈泾的大哥早已成亲生子，陈员外有些闲暇时，自然把精力放在了陈泾身上。
与吴先生一起，把个陈泾整得是苦不堪言，憋屈之极。
这样一来，被长辈们当做算学楷模的贾宪，本来就惹人侧目，他做事又有些过于端方，并不肯让同学们抄作业。
于是变成了讨人嫌的锃光瓦亮大灯泡，学舍里面算学不好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他恨得牙痒痒。
孙雨哪知道这些，正沿着走廊往夹道里面走，旁边一个门“砰”的被撞开，冲出来一个气冲冲的人。
口中嚷嚷：“示威给谁看呢！等着罢，迟早要你好看！”
孙雨忙后退一步，定睛一看，正是那晚上见过的陈泾。
再转眼看还在开合的房门，果然，贾宪正端身挺立，手中举着一支蘸墨毛笔，皱眉望着这边。
他怎么好像又瘦了一点？这陈家学舍袍服是统一样式，有些宽大，把他裹得更加文弱了。
陈泾没有认出孙雨，看这个小子衣着怪异，又面生，一把抓住孙雨前襟，“瞎了眼睛，走路不看路吗？你是哪里来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孙雨被他吓了一跳，又怕他叫嚷起来，引来别人。
忙压着声音道：“小泾哥，什么示威。我来找贾宪的。”
哪知不说贾宪还好，说了后这陈泾双目瞪圆，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好啊，还真是示威呢，你是贾宪的什么人？”
孙雨看看四周，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
忙揪住陈泾胳膊，“前两天咱们还见过的，你先放手。我是女孩子。”
陈泾大吃一惊，马上松手，还甩了甩，好像手上不干净了似的。
上上下下打量孙雨，问道：“你、你什么意思？这里是学舍，不是女人能来的。”
“人多眼杂，”孙雨一转身，朝走廊外一个角落走去，“来这里说话。”
陈泾脸色变来变去，愣了一会，追上去，想问些什么，张口几次都咽回去了。
闷闷地跟着孙雨到了角落。
“贾宪怎么会和你示威？他得罪你了吗我那天拜托他办一件事。今儿特意过来问问他的。”
陈泾瞪着她：“他一个在陈家打秋风的小子，就敢盯着我写题。我说抄一下他的，还嚣张的不给我。我不收拾他，都不好意思在街面上混。哼！”
又狐疑道：“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孙雨想了想，柔声道：“小泾哥，他怎么会盯着你写题？难道是先生特意嘱咐他盯你的？”
“……”陈泾气哼哼的，狠狠用脚踹了一下墙。
估计碰伤了脚趾，呲着牙直抽气。
孙雨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这事儿跟贾宪折腾没有用。我这儿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就看你敢不敢用。”
“……，”陈泾犹豫半天，“什么法子，先说来听听。”
“找个人，替你做那些题。”
“切！”陈泾嗤之以鼻，“跟张彬说的一样!人要是那么好找，还用发愁！”
孙雨手指自己，“所以说看你敢不敢用。”
“我！”陈泾反应半天，眼珠子快瞪出来。
“你不会是说你自己吧！”
孙雨微笑，认真道:“我的算术也还不错，你把题拿来，我试试。”
陈泾原地转了两圈，扭脸盯着她半晌。
“行！你只要做出来，我就敢用。我拿题去。”说完，一脸坚毅的往廊下走。
其实孙雨也有些忐忑，她小时候被迫学过奥数，初中数学也还可以。
到了高中，那数学挺惨的。
比如那天陈泾考贾宪的题目，已经涉及到方程。虽然算的出来，但再来个更难的？孙雨也有点没把握。
但她决心还是要试试。
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自由，晚上找借口出来，一两天能掩人耳目，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
不如看看能否借助陈泾，确切地说是陈家的力量，找点方法。
题一共有八道。孙雨迫不及待的看起来。
古代数学题都是用文字描述，孙雨刚来时还看不懂题意，这一年来多方练习，已经长进很多了。
最近更是跟着高姨妈核对“上历”，早习惯了这种竖式排版，文言出题的格式。
第一道就是“今有一十六分之一十二。问：约之得几何？”
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就是个分数题，小学就学了。连想都不用，孙雨直接道：“第一题答案是四分之三。”
“认真点，哪能这么快就算出？你要不要用算筹？”
“……”孙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种题还要借助工具，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再看第二题，“今有一十二分之七，四分之一。问：减多益少，几何而平？”
这题比上一道难一些。不过也不算难，把四分之一换算成十二分之三，三加七等于十，十除以二等于五。答案就出来了。
“减二，益二。十二分之五。”
陈泾已经有些信服，乐的嘴角都歪了，催促道：“快看下面。”
“今有栗一斗，欲为粝米。问得几何？”
孙雨皱眉问：“粟和这个什么米的换算比率是多少，你知道吗？”
陈泾一拍脑门，“嘿！是有一个比表，我忘了拿来。这题你会不会？”
“有比率，就可以求出来，没有的话，还得去粮铺子里问问伙计怎么换算。”
陈泾挠头，“先空下这个，下一题！”
下面基本上和前三题差不多。只有最后一题，孙雨直接认输了，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