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性复杂
小厮们七嘴八舌禀报：“已经回来一刻钟了。moweiwenxuan”
“大爷吩咐，二爷回来后，即刻去书房。”
一群人簇拥着紫膛脸，穿过前院，到了一间二层小楼门口，众小厮才散去。
孙雨跟着紫膛脸进了楼内，见里面烛火通明。
正中摆设大插桌子一张，桌旁坐一人，正当壮年，身材魁梧，昂首挺胸，穿着绯色罗衣，围一条锦带，是个官衣打扮。
看到紫膛脸进来，那人理也不理，只是端杯品茶。
紫膛脸连忙打躬作揖，笑道：“不是我吹嘘大哥，您老人家就好比穿云箭，一箭就上垛。多谢大哥出手相助。”
端坐的苗大爷瞪了紫膛脸一眼。
低声说道：“起来罢！……，看看你做的好事，杖责锦工，逼迫交锦。亏得我在御史那里还有些薄面，不然妥妥参你一本。这差事也得拱手让人了。”
紫膛脸不以为意。
“大哥还不了解我？杖责锦工，就是个由头，这么一吓唬，再说改进花机子之事，就老实了。”
苗大爷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紫膛脸道：“你可看清楚了？花机子改进之后，每年能多产多少？”
“大哥，那薛家确实有点能耐。”
紫膛脸很兴奋，“我派的人都试验过了，一天能多织半尺。咱们手里，有花机户一百多家，照这么改进之后，每年能多得一万贯。我看这生意能做。”
“不错。”
苗大哥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点头。
“老二，官家虽说下诏让停锦织绢，到底绢没什么利润。咱家要与京中贵人们相与结交，没钱上上下打点是万万不行的。这件事你计划怎么办，说说章程罢。”
“弟弟想着，直接召薛家的匠人进京，改进织机。中间的花费，分摊到各家机户身上。毕竟改良之后，能多织锦，多赚钱，现在花点，将来都能赚回来。机户们自然无有不从。”
苗大哥站起身来，踱步沉思，室内一片安静。
孙雨心里暗暗诧异：还以为这人是个坏蛋，没想到还能改进织机，提高生产效率。
这样一来姨妈家生活也能轻松点。
唉，人性复杂，这苗二爷只是脾气暴躁，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看王相公不见得会支持此事。三司那里，我还得先通通气，得了大人首肯才行。”
“弟弟都明白。还要和内相打个招呼，有钱大家一起赚，岂不更好？上次罗内相看中一个流云鼎，却囊中羞涩，跌了好大的面子。”
两人都有点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官员和内相的各种糗事。
什么“王衙内被他老子打了、县主下嫁大桶张家”等等，也不知道说谁。
孙雨听得云里雾里，心里细细琢磨。
好像宋代的相公就是宰相。那么王相公是哪个宰相？
五爷爷见多识广，我刚穿过来时找他打听，说现在是太后当家，可他却不知道相公是谁，也没听说过范仲淹，倒是寇准相公十分有名。
寇准应该是宋太宗的宰相吧？
还有衙内，这个词熟悉，水浒里面有个高衙内陷害林冲嘛。王衙内？不知道。
县主好像是皇家女子，有公主、郡主、县主嘛。
可恨，早知穿越，当初一定好好学习历史。”
懊悔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现代，自己曾经给一个男孩做英语家教，讨论过宋代的人物。
男孩讨厌英语，喜欢数学，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为了对抗背单词，和自己抗议。
“学什么英语，应该是他们来学汉语才对。自古以来，中国就是老大。四大发明，比西方早吧，祖冲之，比西方早一千年，还有刘徽、贾宪、杨辉、都是比西方早一千年的数学家。”
“贾宪！”
孙雨皱起眉头。
自己认识的那个少年也叫贾宪，也在宋代，数学也很好，从那天的接触看来计算速度也很快。难道是同名同姓？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
看看外面，苗大哥已经走了。
苗二爷叫了个小厮来，谈笑喝茶，言语腻歪猥琐。
弄得孙雨一阵恶寒，溜到桌子下，趁灯火暗淡，沿着边缘跑了出去。
出了苗家宅院，天早已经黑沉沉了。
今晚既没有月亮，也看不到几颗星星。
刚从空间出来，一股朔风吹过，弄得孙雨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十月底的天气，真是早晚透心凉，中午热出汗。
这会儿还在街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
也有呼朋唤友去喝酒的，对于爱好夜生活的人来说，现在正是出门的时候。
孙雨有点着急，想和贾宪聊聊，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数学家。
直接在空间里乔装成男子，出来找个雇佣头口行，雇了头毛驴。
怕骑不好，特意要了最温顺的一头，还另外花钱叫了个伙计牵驴。
驴子黑背白肚，眼睛大大，睫毛长长。
等孙雨坐上去后，自觉自动嗒嗒开走，既快又稳。
孙雨忍不住摩挲了几下毛驴的大耳朵，喜爱的不行。
那伙计见此，赔笑道：“这驴子叫黑花。小郎君若是喜欢，不如包了月，让它专伺候郎君一人。”
孙雨可没想到毛驴还能包月，好奇问：“包月多少钱？”
“一月一贯。”
也许是怕孙雨嫌贵，伙计又补充道：“黑花是正当年的小母驴，看这毛皮，油亮水滑。看这牙口，白！齐整！郎君若常用，包月决不亏。要是能包一年，这驴就白送你了。”
“嘿，一年后白送，不错啊。”
那伙计不过是随口向客人推销，没想到这位郎君还真有意。
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大说“黑花”的好处。
连叫声清脆悦耳这种鬼话也编出来了。
谁知毛驴仿佛听得有点不满意，跟着嗷嗷大叫了几声，声音响亮。
气的伙计得脸都黑了。小声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孙雨忍俊不禁，调笑道：“估计它实在舍不得你，是头忠心耿耿的好毛驴。你可不能见利忘义，将人家弃如敝履啊。啧啧啧！”
“……郎君取笑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陈家学舍，孙雨顾不得和伙计闲谈，匆匆付了钱。
看看学舍大门还开着，有几个小孩进出。
施施然过去，说要找贾宪。
那门口小厮正和一个婆子聊着什么，也可能看她年纪小，挥手就让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