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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美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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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初春, 尤其是深夜与清晨, 吹起的风仍带着料峭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日沈临渊睁眼时,却发现早该离去的越风清此时仍在屋内, 对方正在穿衣服,白色的长衫裹住纤瘦的身躯,微微侧过的脸颊透出些许病态的红色。 “师兄可是身体不适?”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让越风清浑身一僵。他掩了掩唇, 将腰带束起, 轻声回道:“我无碍。” 那是比平时稍微稍微粗哑了些的嗓音,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差异。沈临渊几乎是瞬间拧起了眉峰, 赶在对方出门前, 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整理完了自己的仪容。

    他几步走到越风清面前, 扣住了门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越风清不躲也不闪,只是目光平淡地看向沈临渊,坦坦荡荡,眼底深处却又带着一丝执拗。

    良久,沈临渊终于是败下阵来, 他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知道师兄你的想法了。不过,得等下。”

    越风清下意识地就呆在了原地, 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音过后,伴着越发清晰的脚步声,狐裘那柔软的绒毛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沈临渊的双手自他的背后探出,环住了越风清的脖颈,将一件狐裘披在了他的肩上。

    越风清比沈临渊矮上半个头,因着这个动作,看上去好像被对方圈在了怀抱里一样。甚至于,他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察觉到怀里人身子陡然僵在了原地,沈临渊失笑了下,靠近了才知道这人的身体滚烫,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那样无碍。可他也明白对方的坚持,不管身处哪个世界,他的小越似乎都对完美有着过分严苛的追求。

    正是因为他清楚的明白,所以每当看见那双清润的眼眸时,总是缴械投降。

    他小心地系上了带子。末了,才笑道:“这便行了。”

    越风清他的指尖抚过狐裘,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微垂下眼眸,他低声说了句:“多谢。”

    那副模样倒是与前两天冷若冰霜的样子大不相同,反而透着些别扭的坦诚。沈临渊忍了几下才忍住没有去触碰对方的发顶,只是拢了拢狐裘的领子,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那师兄便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着,他拉开门扉,挡在外边,偏头望向越风清:“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越风清总觉得眼前那人有意替自己挡住了大半风霜,连带着寒意也散去了不少。

    他悄悄抬起眼,望着那人的背影,脑海中想起那日听见的两个学子的交谈,心中很是讶异,陌生的情感悄然蔓延。

    沈长岳这名字,于他而言,并不陌生。或许确切的说,对于住在京城内的人来说,这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

    或许没有很多人见过他本尊,却听过他无数传奇的事例。

    就比如就说这三年前,刚刚十四的少年去倚红院为妓子一掷千金,气得端和县主亲上勾栏院去逮人,将这小子揪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口中直念叨着花魁的名字,恼得县主当街就打了他一顿。

    可要说这沈长岳也是个诨人,把亲生母亲气得七窍生烟,挨了顿毒打,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去喝花酒,人人都说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别是对妓子动了真心,可谁承想,三天一过,你再问他与那花魁如何时,他只会懒懒回你一句:那是谁?

    喜爱时恨不得将你宠到天上,厌恶时又不给你留半分体面,眼前的这个师弟,不过十七,却已然冷心薄情到了极致。

    可此时此刻,他的好意却又是真心的,拢在身上的狐裘也是温暖的。自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从旁人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情。

    越风清拽着狐裘,似乎是用了些力,显得指甲有些泛白。

    真真假假,他根本无从分辨。

    去往学堂的路并不长,两人都没再说话。可等快到学堂时,沈临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看越风清,只是望着院内的风景,有些随意地开口:“我这辈子是个诨人,骗过爹娘的银子,也油嘴滑舌哄得了陛下的开心。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缓缓转过身,笑容收敛了些,执着扇柄敲了敲掌心,“我见到师兄时,却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越风清,道:“唯独对你,我一句谎话也没说过。”

    不知是那视线太灼人还是这风寒来得太猛烈,越风清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脸颊烫的惊人,某种异样的情感尖叫着要从心底窜出来。

    然而,蓦地,一道冷冽的女声却将越风清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清儿。”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沈临渊便看见眼前的少年一下子回过了神。

    越风清只觉得胸口一下子像被堵了块巨石,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他捏了捏拳,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戴上了冷静自持的面具,转身走向一旁的素衣女子,恭谨地唤了句:“母亲。”

    方亭兰淡淡地应了声,目光忽然转向披在越风清身上的那件狐裘,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清儿在这书院怕是呆糊涂了,连家里的规矩都忘了。”

    那冰冷的语气

    让越风清的眼眸瞬间黯了下来,他沉默着解下狐裘,垂首说了句:“我知错了。”

    方亭兰瞧他解了狐裘,神色方才稍霁,她看了眼越风清,抬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几下,板着脸道:“待会可别丢了我们方家的脸。”

    “是。”越风清一揖做到了底,一颗心渐渐沉入冰窖。

    方亭兰蹙眉瞧着一旁的沈临渊,眼中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她冷冷瞧了一眼,接着才转身离开。

    等方亭兰走后,越风清才缓缓直起身子,拿起手里的狐裘交到了沈临渊手里,嘴唇微张,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是又生硬地说了两个字:“多谢。”

    对方冰凉的指尖擦过他的肌肤,直到这时,沈临渊才从忽然接踵而至的记忆里清醒过来。曾经,关于越风清的剧情总是看不真切,而如今,见到方亭兰后,这些曾如迷雾般的剧情也终于露出了它真实的面貌。

    原来,这个世界的小越,也就是越风清,他虽然出身在一个让人艳羡的书香门第,可却时时刻刻处于让人窒息的压力之中。

    方白鹤,当世大儒,青山书院的创办者,学子遍布天下,便是连今上也要高看三分,有这样一个外公,谁不羡慕。

    可正因为如此,越风清身上总背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从小到大,父母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不是嘘寒问暖,也不是关怀体贴,而是一句句冷冰冰的,命令式的“不要丢了方家的脸”。

    不只是要成才,还是要成为那个在当世之中,无法被超越的少年英才,方家人妄图来打造出一个惊艳绝伦的天才,以便在家族谱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越风清而言,优秀与规矩是必须品,而任何越矩的行为或者言辞,都会遭到最狠厉的责罚。

    原剧情中,越风清便是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成为了这样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之才,没有人不惊叹于这个少年的才华。

    可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少年,他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四岁那一年。

    常年来的压力与痛苦让这个少年患上了心理上的疾病,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便是恐慌症。

    面对巨大的压力,无从排解,无人倾诉,最后演变成精神上的疾病,病发时常伴随有心悸,颤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等情况。

    哪怕在现代医学中,恐慌症患者还常常被诊断为“无病”,在医学技术更加落后的古代,越风清的病自然而然不被任何人放在心里,再加上,他是个极度要强的人,每次发病时,都是自己咬牙扛了过去,硬生生没有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可即便如此,对于家长与父母,越风清也仍旧很是敬爱,没有生出任何憎恨的心思。

    后来,曾经被大夏赶出边疆的胡人再度来犯,一举踏破了樊城的大门,越风清的父亲正在樊城办案。胡人来袭时,正是阖家团圆的新春佳节,所有人都没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越恒的头颅被敌将砍下,被送到了天子的案桌前。

    这头曾经病弱的猛虎,终于休养生息完毕,向整个大夏朝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不过半年,连樊城在内的十座城池都被胡人的铁蹄踏破。

    也是那一刻,越风清彻底成长了起来,曾经的病痛成了催化他成长的良药。为报父仇,他生生毁了自己的容貌,毒哑了自己的嗓子,孤身一人潜入陌生的国度,以一己之力,搅弄风云,搅得整个北狄的朝堂勾心斗角。

    事情败露后,他又坦然赴死。最后,他的尸身被挫骨扬灰,不仅没有衣冠冢,连同姓名也没有留下。

    同时,也正是因为越风清的离去,乔安才真正清醒过来,认识到自己不是一个穿越者,而是有血有肉的,这个世界的一份子。直到这时,乔安才开始展现出作为女主的魄力,和封琪,沈长岳三人,一步一步夺回了大夏朝的山河。

    沈临渊猛然捏紧了扇柄,按时间推算,越恒的死亡时间不就在今年年末?

    回想起方才那人冰凉的体温,脑海中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沈临渊按住自己发涩的左胸口,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越风清还是越止戈时,沈临渊不止一次听青岚抱怨过:“师兄好歹也是小越的师父,他受伤了你也不去瞧一瞧。”

    而那时的他,只是吊儿郎当地喝了口酒,靠在插在地里的剑上,浑不在意地道:“他若是痛得厉害了,自然会来找我,我废那个心做甚?”

    “你啊你,小越那个性子,哪怕痛得再厉害,怎么会张口说疼。”那也是他第一次见青岚动怒,平日里总是温声细语的她,在那次也带上了些薄怒。

    被说得烦了,他便忍不住讨饶道:“行了行了,我去,我去,你就别念我了。”

    说着,他便提起剑去了。

    原以为越止戈只是小伤,可在见到对方之后,他却是彻彻底底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条几乎横亘了整个胸膛的,深可入骨的伤疤,可换药的少年却连眉头都没皱上一分,只是在见到他时,那张一成不变的面容才换上欣喜的神色,可那份欣喜也是内敛的,被藏在了清润的眼底,最后化为一句轻轻的,略带快意的轻响。

    “师尊,您来了。”

    那时,他只当那伤看着

    骇人,其实并不严重。

    直到后来,每夜梦回,想起对方的眼神,他才恍然明白。

    根本不是受伤严重与否的问题,而是越止戈这个人,无论痛还是爱,都是内敛而深沉的,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掩饰着害怕与喜欢。乖巧地做好一个徒弟,始终不肯跨越雷池一步。

    沈临渊只觉得舌尖有些发涩:错过这么多次了,这次,一定要好好陪着他。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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