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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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荀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刚入学那会儿就被人拍了照上传表白墙捞人，照片还被室友提交给了民间的校草选拔大赛，票数遥遥领先，更别说他成绩好，品学兼优，次次都得表彰。msanguwu
收到的情书和表白数不胜数，在学校一出现就是被大把的目光注视着，他都习惯了。
他带着云呦进学校的时候就被人注意到了，还被拍了照。
“捞捞，杨荀牵着这人是谁呀？长得好漂亮呜呜呜，感觉破次元了，好想认识认识，另外再问问他俩什么关系？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匿了匿了。如有冒犯会删！”
投稿人细心地挡住了杨荀身边纤细美少年的脸，然而在日光下，少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白到发光，脖颈修长，锁骨精致，即便是被抓拍也没有丝毫的出错，像是一帧被定格的动漫。
“天，我今天去上课的时候也看到了，但是走的太匆忙了，就看了两眼。”
“我不一样，我为了多看两眼特意绕远路，上课老师问我为什么迟到_[比心]”
“只有我觉得很好磕吗？！我都要尖叫了，感觉在演韩漫都牵上了还能是什么关系，我晕过去。”
“楼上磕南桐魔怔了吧[捂脸]，万一是室友呢？”
“？？你跟你室友天天在外面牵手啊，天呢你好痞”
“是校外的吧，校内的不可能藏这么久还不出名的。”
“不是，脸呢？有没有人有正脸照啊？一分钟给我这个男生的全部信息！”
去吃饭的时候郭巧巧刷了刷社交软件，看到了这一条单发的捞人信息，一看那照片，乐了，这不是杨荀和他弟弟么。
“哎，杨荀，你看这个，有人在表白墙捞你们，不对，应该是捞云呦。”
“还问你们俩啥关系。”郭巧巧眼神往下瞟，下意识看了眼他俩的手，确实是牵在一起的。
一手肤色略深，骨节分明，一只手纤白如玉。
宽厚的手掌半握半笼，是极其隐秘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主人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杨荀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屏幕，看见评论里胡猜乱想他俩关系的评论本来还觉得有意思，直到看到一些虎狼之词，他心头一震，眉头拧得死紧。
“这些人在说什么呢？”
云呦悄悄探头瞄了一眼，迷惑地问：“年上是什么意思？体型？”
他还想再往下看，却见杨荀匆匆推开手机，薄唇抿平，严肃地说：“让这表白墙赶紧删了。”
别的不说，这一声令下，还有那么点严酷的唬人感。
郭巧巧说：“你去跟表白墙说一声，说你就是杨荀本人，让它删掉这个。”
杨荀曾经加过表白墙，闻言翻出对话框，表情很冷峻，让表白墙把那条说说连文字带照片删掉。
“噗，你也不解释解释？就直接删啦。”
杨荀收回手机，牵着云呦往前走，“有必要解释吗？”
“那他们不会觉得你欲盖弥彰吗哈哈哈哈，到时候传出去你谈恋爱的谣言咋办。”
杨荀浅呼了口气，嘲道：“真是闲的。”
路上投来的视线或讶异或惊艳或热切，杨荀早该习惯了这些眼神，此时却无端觉得烦躁至极，皱眉冷淡地瞥了一眼某不知名路人的镜头，带着云呦加快了脚步。
周围投射而来的目光太繁太杂，云呦心神不安，不小心走神了。
陡然加速，他没注意，踉跄了一下才跟上，忐忑地看了眼杨荀压低的眉眼，“哥你怎么了？”
他很敏感，似乎从他刚刚擅自看了郭巧巧手机之后，他哥的情绪就不太对劲了。
那条说说底下的人似乎在夸他俩感情好，杨荀看到这个所以生气了吗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俩的关系对么。
云呦眉心蹙着，攥了攥心口。
好烦，又开始难受了。
他往回拽了拽手，“哥，别走了”
杨荀脚步一顿，“嗯？”
就在这时一位长相清秀的男生到他们面前，手指着云呦，朝杨荀激动地质问：“学弟，你当初拒绝我说自己不是同性恋，你忘了吗？那他是谁？就为了拒绝我所以才撒谎吗？！”
他咬着牙，眼神坚定，“他可以，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我等你分手！”
杨荀表情空白：“？”
云呦也懵了，呆呆怔怔地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什么同性恋他哥是同性恋？
郭巧巧瞪大眼睛，连忙上前拉走男生，低声喝道：“吕梁你疯了吧，那是他弟弟！”
这人也是杨荀的学长，还是郭巧巧的同班同学，当初他们几个人关系很好，直到上个学期一次团建，吕梁喝醉了大着胆子给杨荀表了白，后者当时酒杯都打翻了，一张脸冷若冰霜，看着意识模糊的醉鬼。
“抱歉，吕学长，我不喜欢男人。”
从此之后他们几个人关系就僵了，据郭巧巧所知，杨荀把吕梁拉黑了，后者还试图贿赂她让她去把杨荀约出去。
她推攘着吕梁，催促道：“别闹了，你快走吧！旁边都有人拍照了，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吕梁冷笑道：“弟弟？杨荀从来没说过他有个弟弟，巧巧你骗我也用点心吧，你忘了之前我们关系多好，你不帮我也就算了”
杨荀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了，果不其然，低头就对上云呦的眼睛，那眼神阴沉得像要杀人，偏偏眼眶又是红润润的。
“没有弟弟？”
他顿时有些慌乱。
“听我解释。”
“以前没机会”
话还没说完，少年的眼泪就跟珠串似的滑落下来，泛着水光的眼睛满含他熟悉的失望和厌恶，“杨荀你太讨厌了。”
不叫他哥了。
尝过甜的谁还愿意吃苦的，杨荀受不了云呦再用这种眼神看他，内心酸涩得手足无措，语气也不复以往的平静。
“云呦，抱歉，对不起我”
吕梁愣了会儿，冷嘲热讽道：“怎么？这弟弟是最近才找的啊？”他还是觉得他俩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杨荀回头阴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闭嘴！”
要不是这人半路上跑来胡言乱语，他们现在都美美地坐在食堂点上几个菜吃饭了。
最重要的是，他跟云呦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
这下全都功亏一篑了。
吕梁真的该去死了！
杨荀牙都要咬碎了，一时间表情有些扭曲。
“你果然在可怜我恶心”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惊讶过，杨荀从来没把他当做重要的人。
云呦吸了吸鼻子，掰开他的手，喃喃道：“我不吃饭了，我要回家”
云呦就像一面镜子，脆弱又敏感，别人给他什么，他就会立马反馈什么。
此刻的杨荀让他觉得陌生。
他短暂地收回了对杨荀的信任，无形的结界消失，周围明里暗里看戏的视线让他觉得冰冷又难堪，他浑身发抖，想远离一切，躲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无助地看了看四周，眼神里满是破碎和迷茫，“我想回家”
他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眼眶鼻子通红，脸颊的泪水顺着瘦削的下巴滴落。郭巧巧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呦的背影，“啊？他杨荀你”
美少年垂泪，见者不忍，已经有人犹豫着打算上前接近云呦为其排忧解难了。
杨荀狠狠打开吕梁想拉他的手，一把拉住云呦细瘦的手腕，喘着气一股脑说道：“回家？走反了，哥送你，我们一起回家说好的我送你回去。”
他声线有些哑，细听尾音的颤抖之意难掩。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在这里拉着云呦解释，云呦应该也不想，有误会回家关上门好好说清楚。
云呦的目光像凋零的花瓣一样轻飘飘又充满死气。
他没给回应，依旧往前走。
杨荀手指用力又松开，缓和语气，“走错方向了，乖，回去哥给你道歉”
吕梁表情极其难看，眼底的情绪嫉恨无比。
杨荀大一他就认识了，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狼狈地低声下气过？还以为他天生疏离自矜，没想到对在乎的人还真舍得拉下脸。
只是可惜了，这人不是他。
他知道今天自己这么一闹，是彻底被杨荀拉入黑名单了，但无论怎样，他都想让杨荀记住他，即便是厌恶也无所谓。
“这就是杨荀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吗？”吕梁冷嘲地笑着，对郭巧巧说。
郭巧巧闻言回神，无语地翻白眼，“到底还要怎么说你才相信，他俩是兄弟，你今天真是吃错药了，小心点杨荀吧，感觉他不像会放过你的样子。”
吕梁看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兄弟？呵呵，杨荀这么重视家人啊，那以前怎么没见他提过？”
郭巧巧见他还在钻牛角尖，也不想继续跟他扯皮，直接走了，她真觉得自己倒霉，好不容易见到个喜欢的漂亮弟弟，吃个饭还被吕梁整黄了。
云呦不回头，杨荀就这样不依不饶地跟了他一路。
一直到云呦觉得头昏，本能地扶住一旁的树干保持平衡，五指紧紧地扒住粗粝的树皮，指尖受力发白。
他顺着树干下滑，重重的脑袋磕在膝盖上，表情恍惚，瞳孔有些失焦。
“怎么了？”杨荀以为他走累了，俯下身问：“现在能跟哥哥回家了吗？”
明明是杨荀的错，为什么现在却是一副他不懂事的样子。
云呦这样想，也这样问了，自以为恶狠狠的，实际上语气又轻又弱，像是在委屈地控诉。
他瞳孔还是涣散的，杨荀的脸在他面前残影重重，云呦嘴角下撇。
“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我的哥哥是你如果是别人，会不会像妈妈那样爱我？如果是别人，我妈是不是还陪着我。你们杨家人，都该死”
他脑海里莫名冒出钟宁的脸和她温暖的掌心，低喃道：“不要哥哥，姐姐也行”
杨荀心脏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甚至觉得缺氧，“云呦，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今天也是我的错”
以前从未有过的愧疚翻山倒海，压得他呼吸沉重。
云呦唇角勾起一丝无力的弧度，“对，就是你的错，你欠我，你一直欠我，从我妈死的那一刻就欠我。”
“你知道每天晚上哭着惊醒的时候，我多恨你吗？”
“我恨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恨得想掐死你。”
杨荀闭了闭眼，语气艰涩，“对不起”
泪意上涌，云呦鼻腔埋进膝盖，闷声哽咽，“我想妈妈，我好想她只有她会叫我小乖，只有她最喜欢我。”
“我要怎么做才能再见到她？”
盛娟骗了他。
但他不想再无望等待她口中所说的杨荀给予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