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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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二人很快熟络起来。yywenxuan
无论男女只要聂欢愿意结交，几乎没人能抵挡她的攻势，临到惊蛰，聂欢已经成为月璃凰唯一的好友。
少女们聊几句再睡不知不觉已是习惯。
又一夜夜话，聂欢兴致勃勃道：“我已经打完阴阳塔最后一层、修为也到了三阶，明日就能申报中阶学子！不过还是比不过璃凰你，两个月前就是天工院中阶学子了。”
天工院初阶学子升阶是亲手制作一件玄品下级天工灵器、通过仙师审核。
“嗯。”
“说起来三月初四院大比璃凰你会参加吗？”
“嗯。”
“去年太弱了没去、今年我也会参加，祝我们一起进百强、能得到入传承秘境的名额！据说只要通过秘境考验就能获得学宫已故仙师的传承、其中甚至还有学宫第一任宫主传承！还好秘境一名学子只能进一次，否则我可不敢和过往百强抢。”
“嗯。”
聂欢躺在床榻上，听枕边金铃传出少女认真应声，欢愉一笑。她听得出来，左耳进右耳出时，月璃凰的回复尾音是轻音，认真听时却是重音。
“晚安。”
说完，聂欢掐断金铃传音，熄了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少女明亮双眸在黑夜中睁开，摸黑起床打开窗，托腮坐在窗边。
其实从小雪天捡柴洗衣还没冻死，只要不冷到手脚僵麻动弹不得，聂欢一点也不怕。
她任料峭春风拂动轻薄春衫，将骨子里躁动的血一寸寸吹凉，才躺回床榻上，对自己说：再忍一忍，要想夺到想要的东西、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三月，草长莺飞。
四院大比如期而至。
由于各院课程不同大比分许多科，其中报名人数与百强名额最多的最便是武斗，其二天工科，可跨院报名，若大比中表现出色被它院高层仙师看中，便可以调剂。
故而许多学子摩拳擦掌。
此时，天工院。
周采薇臂挽一抹波光如水的披帛，清喝一声：“水云纱！”披帛飞扬而出，轻薄云纱顷刻间化为水雾，笼罩整个擂台。
周采薇盯着云雾迷蒙间隐约窥见的人影，抬起下巴道：“月璃凰、第一场便遇上我算你运气不好，大可试试一个时辰能否打破我的水云纱！”
而作为进攻方的冷面少女立在原地，架起神臂弩，试探性地放了一箭。
“哼！”
周采薇冷哼一声，手臂一挥，四周水雾立即在前方汇聚成层层叠叠的水云纱，网住箭矢！
演武台下，仙师捋了把胡须，道：“周学子出身芜花州千年历史的仙纺阁，继承其母的灵纱织能，自己亲手采云水之精织就的仙纱耗时多年，足有玄品上阶，而月学子的神臂弩虽精妙，但却难以击破……呃，却不至于这就放弃吧？”
普通的箭矢无法穿破水云纱。
只见月璃凰心中也得出这个结论，反正防守方不得攻击，因而干脆坐了下来，取出纸笔，不断思索着：水云纱防守之强在于有云之特性，云雾中无死角，受击时再汇聚成凝而不散的水纱为盾，阻挡攻击。
不多时，她取出一根新箭矢，拆开箭头，开始尝试绘制火属□□纹。
“天工科的矛盾之争，不仅考验所制灵器的强度，其实也考验天工师能否针对对方灵器器纹弱点做出反制。”
不知何时，天工院院长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来，“我见这小徒弟第一课便发现，她对器纹并非照书依葫芦画瓢，而是有自己的思考，这点很难得。”
绘好器纹，月璃凰重新站了起来，起弩。
嗖！
“都要输了还不忘卖弄！”周采薇恶心死月璃凰什么时候都不忘显摆自己，再一挥手挡下此击：“接着来啊！”
再次失利，月璃凰并不气馁。
垂睫沉思了会：第一击只击破三层水云纱，改良后的箭矢击破了五层，但到后期，增加的火属器纹与彻底成型的水云纱充沛水属器纹硬碰硬，并不讨好。
第三道箭矢，月璃凰默默改良新的器纹。
水云纱堆叠多层需要瞬息时间，这么近的距离，或许可以考虑放弃平稳，追求极致的锋利与速度。
冷面少女第三次架弩。
这次，水云纱层层堆叠彻底成型之前，一点寒光已直扑周采薇面门而来！
周采薇神色微变，操纵水云纱侧边一卷箭矢，立即将缺少衡稳器纹的箭矢打飞，三次交手下来她呼吸微微沉重，注视着月璃凰，眸中再没有一点轻视！
第四箭。
第五箭。
时间如流水过去，周采薇后背已布满冷汗。
哪怕不为自己为仙纺阁、水云纱也决不能在四院大比第一场便输！
思及月璃凰接连改造器纹，恐怕心力已消耗颇多，她暗中掐诀，将演武台上凝聚的水云二气悄然变得更加森冷。
同时，月璃凰落完器纹最后一笔，启唇长呼一口气，起身想再出箭，却莫名觉得身体十分寒冷，寒气直冲飞速思考发热的脑门，身形不由轻轻一晃。
周采薇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果然，不等箭矢上弩，月璃凰已骤然摔倒！
周采薇压住唇角笑容，冲台下焦急道：“仙师、月学子似乎心力耗尽晕过去了！”
台下，仙师心中一紧，正要宣布胜负。
“……不、我可以的！”
月璃凰单手撑住地面，试图爬起来。
寒气在脑海中四处乱窜，她头疼欲裂，又想起从小到大萦绕在耳旁的话。
“你就是条贱命、别做什么飞黄腾达的白日梦！”“整天追着村里木工跑、这怪胎不会是看上七老八十的老爷子了吧？”“听说她想学木工呢、谁知道两个人在屋里干嘛，老徐家捡来的这个女娃就是天生下贱！”“你仿的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和天工府大人物们的能比？滚出去、老实做点锄头倒是适合你这个土妞！”
一句句，仿佛要将人彻底击垮。
可……
“我才不是那样！”
月璃凰将唇咬到渗出血丝，睁开清冷明亮的眼眸，用力爬起身。
剧烈燃烧的心火在某一刻化为实质。
火焰一瞬间蒸腾尽体内云水之精与锁链，极为华美的焰光在学子服上流转。
“请接招！”
她将箭矢稳稳架在弩上，眸光坚定明亮。
一瞬间第六箭穿透水云纱，飞掠过周采薇愣怔的侧脸，割断一缕发丝。
咚——咚——咚——
一个时辰已至，古钟陡然敲响。
火焰褪尽，冷面少女面容焕然一新，衣襟飞扬，仿佛第一次向天地发出啼鸣的凤凰。
诛邪院，数个演武台一齐开战。
其中一个演武台下。
学子们嘀咕：“两个安乐院的跨院来武斗，而且一路晋级最后匹到一起、马上就有一个进百强了，真是稀奇。”
“还别说，这上面月衡峦之前可是我们诛邪院的中阶学子、灵纹千钧力，另一个也是稀奇，我可打听过了，他之所以能屡屡关键时刻反败为胜，是因为灵纹为催生！”
而台上，月衡峦与个年纪不大、但额前生有几缕华发的对手面对面，心中揣度：这人很棘手，毕竟催生能耗费寿元将修为暴涨！
有上次被聂欢以弱胜强的经历，此次他抽出重剑，笔直插入青石台布置剑气领域，一时并不急着进攻。
却不想对手低吼一声，一拳砸向月衡峦，灵纹气息强横爆发！
足足六阶修为！
月衡峦：！
这一拳携强大的灵力，他立即树剑抵挡、催动万钧力，这才挡住！
“今日我姚志若不胜、宁愿死着下台！”
姚志大吼一句，如同孤注一掷的困兽，眼眶猩红，又是一拳落下！
杂乱无章的拳头如雨落下，月衡峦暗骂这疯子，匆匆持剑抵挡，并试图反击，但任他再精妙的剑法，布置再完整剑气领域，也难挡姚志根本不在意剑气割骨，宽剑杀来，只是又一拳。
七阶！
姚志满头头发化为灰白，浑身鲜血淋漓，狠狠一拳砸在月衡峦肩头，将人打翻在地，口吐鲜血，又一拳将锤上四肢，仙师急忙喊停手！
“姚志你胜了！快停手、快救人！”
姚志才浑身一松，放下拳头，医堂堂人立即冲过来，抬走月衡峦抢救。
演武台上，只剩下姚志散去灵纹之力，脱力下双膝跪地，风拂动男人散乱的灰白长发。
不过半柱□□夫，他已折寿数十年。
同时，另一个演武台：“聂欢胜！”
聂欢收刀，伸手拉对方起来，谦逊地拱手见礼，随后跃下演武台，向姚志所在演武台方向走去。
期间，躺着的月衡峦从她身边抬过，这戏剧性的一幕，再忆起少女上早课第一日遭约战景象，不禁令人感慨风水轮流转。
学子们正在演武台下冲姚志指指点点。
“这人怕不是疯了？”
“是啊，为了赢一场命都不要了。”
“你们看到没、他好像哭了？”
仙师亦微微摇头：这学子如此偏执，靠燃命灵纹取巧，尽管幸入武斗百强名额仍不适合转入诛邪院。
聂欢挤开人群，在台下看痛苦的姚志，没有如旁人般取笑、或疑惑不解，神色很平静，甚至眼中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怀念。
安乐院，姚志。
一个心有不甘，却只能烂在灵纹繁杂、养杂修与富贵闲人地方的人。
他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
被困在安乐院中，唯一能付出的就是自己的寿元，传承秘境博一条出路，而聂欢前世，付出的是自己的美貌，诱人指缝中露出点资源。
可惜啊，命总不给人成全。
少女垂下长睫，讥笑一声。
前世，姚志拼上半条性命作赌，传承秘境终究未得眷顾，绝望自裁而死。聂欢苦苦讨好左右逢源，险遭□□最后逃离学宫，心中再无妄想。
所以她走上今生这条路，就绝不会后悔。
哪怕最后被所有曾欺骗的人唾弃、追杀、碎尸万段，她也要将所有能抓在手中的牢牢攥紧，拼尽全力往上爬，再不让自己沦落到一无所有、任人践踏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