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锅
陆星辰直接哑了，认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默默低下头不吭声，云谙也配合的不再说话，专心开自己的车。
近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导航的终点，一条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老街，云谙怀疑的抬头看着发光的招牌，led灯已经有一画不亮了。他眯起眸子看副驾驶上准备下车的陆星辰，想了想没说什么，只是打开车门跟着下来了。
陆星辰关上车门看绕开车头过来的云谙，“你下来干嘛？”
“借洗手间用一下。”
听到这样的解释陆星辰没说什么，毕竟人有三急憋不得。从口袋里找到房卡，陆星辰领着云谙乘坐电梯上楼，打开房门让他进去，自己则乖乖坐在床边，等云谙完事。
云谙是真的进去洗手间，解决完后洗了个手出来云谙仔细看了一眼房间，一张床和两个配套的床头柜，电视柜按在床尾，其他的就没有了，实在小的可怜。还有他刚进去的浴室，虽然干湿分离，可里面散发着廉价清洁剂的气味，真不知道陆星辰为什么选这么一个旅馆，是没钱了吗？云谙没有说话，也没有着急走，就这么盯着坐在床边的陆星辰看。
陆星辰被盯得浑身不适，皱着眉问他，“你还有事？”
“没事。”
“那你不走？”
“我觉得可以等等。”
陆星辰无语，并不想跟云谙独处，快速起身去洗手间。这时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陆星辰一下就想到了昨晚的事了，顿时感觉不妙，快速解决完后出来让云谙赶紧走，要是两个人处在一个房间听到那些声音陆星辰绝对能把自己尴尬死。
面对陆星辰的催促云谙无动于衷，反而退到床边坐了下来，问他：“既然知道旅馆隔音差为什么不换家旅馆？不说豪华酒店，至少安静点的。”
“是住人又不是享受，而且我也只打算住两个晚上就走，干嘛花那么多钱。”
“再怎么省也不差这点，更何况这么差的环境你能睡着？怕是听了一晚上的现场直播。”
云谙这么说，对面立刻就传来轻微且不可描述的声音，而且那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撞击，简直不要太清楚。陆星辰直接被臊了个大红脸，别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相反云谙则淡定的多。他低声咳了一下，“不想继续听直播就收拾东西去退房。”
陆星辰没动，他都交了两天的钱了，现在退很吃亏，再去找别的旅馆又是要钱，他不想。
“小园在那边酒店给我订了套房，你睡客厅沙发，那边离机场更近，明天可以拍了照片直接去机场。”云谙按了按眉心站起来，“不花钱、睡得好，也不用来回跑，更省车钱，你有三秒钟的时间考虑。”
哪里还用得着考虑，陆星辰立刻把放在角落的行李箱推了过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谙失笑着摇头，提醒他说：“别忘了东西，这种旅馆捡到了可不会还。”
“都在箱子里，我没拿出来。”
重新坐回车里，云谙看着导航上显示的时间，又是个把小时，他无奈的启动车子，边开边问，“想吃点什么？”
“下午喝了奶茶，还不饿。”
“我饿，开回去还要一个小时，你看看外面有什么吃的。”
陆星辰应声，扭头看着窗外，吃的倒是多，可他也没进去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他也只能问，“你要吃火锅、蒸菜、炒菜，还是喝汤？”
“哪个快？”
“肯德基最快。”
“我不吃那个。”云谙往外看了看，接着说：“吃火锅，你看到了说一声。”
火锅店还是很好找的，云谙刚确定陆星辰就看到了一个，云谙闻声停在路边，和陆星辰一道进了火锅店。进门没看菜单云谙就有先见之明的点了个鸳鸯锅，让店里的服务员先弄锅底，剩下的都交给陆星辰点。
陆星辰也不客气，利索的在单子上勾上了自己想要的，接着递给云谙。云谙瞄了一眼，问他，“不点点儿青菜那些？”
“不新鲜，不要。”陆星辰拒绝的爽快，说：“我在外面吃饭从来不要青菜叶子，又老又难吃。”
云谙在陆星辰家里住那几天吃的都是从菜地里新鲜摘下来的，的确要比外面超市和饭店的要好很多，云谙也没想再点什么菜叶子，就加了份手工酥肉。
慢慢的火锅和配菜都上来了，一个白汤加枸杞，一个红油配辣椒，口味差异不是一般的大。陆星辰看着那清淡寡水的锅底直皱眉，也不知道一点味儿没有是怎么吃下去，云谙也同样怀疑陆星辰的口味，干辣椒和花椒在大火下沸腾，真就不觉得辣？
虽然各自好奇，但两个人都很默契都没有去尝试对方的锅底，云谙是怕辣受不了，陆星辰却是被今晚的事整尴尬了，不太想再做一些惹云谙注意的事。当然，各自吃着火锅不是不好，但一句话不说实在过于尴尬了。
云谙不动神色的观察了几眼，确信陆星辰没有为今晚的事生气后才开口说话，“跟学校请了几天假？”
“还没请，回去了再补。”陆星辰无所谓的说着，伸出筷子在锅底里夹了两大片牛肉，本就够辣的锅底他又调了一碗满是小红椒的沾酱，味道十足！
云谙都懒得去看，不咸不淡的问他，“先斩后奏？你们老师能放过你？”
“无非就是说一顿，又不能喊家长。”
陆星辰这态度还真是傲慢，云谙失笑着摇头，“那你呢，不打算在最后半年加油把劲考个好大学？”
“好大学也要有钱读，我可不觉得自己能有本事免除学杂费。”
“听你的意思不想上？”
“不上。”陆星辰回答的果断，又说，“我跟车行那边说好了，毕业就过去帮忙，学修车。”
“然后呢？一辈子在镇上，哪也不去？”
陆星辰抬起头来，使劲嚼着嘴里的牛肉看对面的云谙，等咽下去才说，“家里没人，我走了没人看那几根月季花。”
好奇特的理由，云谙停住筷子询问，“其实我挺想问你一句，那两株月季有什么特别的，不让人碰就算了，还要你为了花放弃一辈子？”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陆星辰被辣的吸了吸鼻子，说：“读完大学不就是为了找工作，那你能保证我读一个好的大学就能找到一个好工作？现在不都说社会竞争力大，遍地大学生，与其浪费那几年的时间金钱，还不如早点学门手艺，修车不见得会失业吧，赚的也不少，还离家近，不用出门竞争，多好。”
云谙觉得陆星辰的想法还真挺奇特的，他来了兴趣，托起腮问对面辣的满脸通红的人，“那你有没有想过，在镇上修车要修多少年，你确定你能一辈子待在镇上，不对外面的世界有好奇心？就算你赖得住寂寞，十八岁高中毕业去修车，修个两三年就该相亲准备结婚。虽然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习俗，但结婚的酒席，给女方的彩礼，这两项是最起码的，你觉得你要修多少年的车才能攒够老婆本？”
云谙的观点特别现实，现实到陆星辰自己都懵了，瞪大了眼睛傻傻的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还有，据我那几天的观察看，你们镇上基本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和小孩儿，二十来岁的女生基本没有，多是外出上学或是工作。其实大部分人都已经适应了外面的生活，回到镇上反而不习惯，如果婚后她不愿意留在小镇，要求搬去县城或者市里，你呢，又打算怎么办？”
陆星辰更不知道了，他压根没想过这一类的问题。
看陆星辰这幅纠结的样子云谙便知道他动摇了，继续说道，“你说读完大学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的，理想的工作，这一点我不反对。但现在的社会学历就是一块敲门砖，或许没什么太多的用处，但一定要有。还有大学生活，来自不同地方的人聚集在一起，你能了解的也就更多，比如南北差异，各地习俗，关系好的毕业十几二十年都还有联系，不说去到对方的城市能够免费畅游，但最起码出了事有一个电话可以打。”
“你说的我知道，老刘也这么说过。”
“你那个班主任？”
陆星辰点头，“可那又怎样，我没钱上大学，也不觉得上完大学会有什么不一样，更不觉得一直住在镇上有什么不好。我有房子，有我妈，有没有老婆什么的对我没那么重要，我可以自己过一辈子。”
“所以你觉得，阿姨生下你，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给她守墓，守着那两株月季花的？”
陆星辰皱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云谙轻叹着放下手来，语重心长的说：“星辰应是满天星河、浩瀚苍穹，虽不敌明月争辉，却是这世间的浪漫。你有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却偏偏回顾过往不肯向前，你觉得你母亲知道后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