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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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涂正和丹儿拿着水草做成的兜子抓河虾,陈莬走了过来,她鼓起勇气问道:
“阿涂,能否借一步说话。mshangyuewu”
阿涂抬头,正好看到离自己几步远的陈莬也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地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到底是知道了吧。
“好。”
拍掉手上的草屑,阿涂爽快地随着陈莬去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见陈莬一直不开口,阿涂率先打破了沉默:“此处无人了,你说吧。”
“阿涂,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见陈莬还是吞吞吐吐地,阿涂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问道:“是陈枳的事么?”
“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你一向直爽磊落,能让你如此踟蹰的,恐怕除了陈枳设陷阱害我那事,也没别的了吧?”
“嗯,就是此事。”
陈莬低下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最近才得知阿枳堂姐是故意设局害你的。因我之故让你陷入险境,终究是我对你不住,我,我今日是来求你”
本来今日她在阿涂开口之前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可没想到自己的设想竟然都是真的。一想到事到如今,自己在心里还是偏向着堂姐,陈莬便更觉得内疚,道歉的话也有点儿说不出口了。
看着陈莬一脸的自责内疚,阿涂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段日子她内心定然很是折磨:“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无关,要不是我拉着你去,你也不会跟随她出门。”
阿涂轻声笑道:“真不怪你,如果我不愿随你们而去,又有谁能强迫我?”
“阿涂,我不懂”
“我和你们之约,也是因为我有想做之事。你信我,这一切并不怪你。再说,即便她想害我,对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害你还不算大事么?”
“嗯,她又没害到我,所以不算。”
听到阿涂如此说这,陈莬的眼泪立刻汹涌而出,她抱着阿涂痛哭,边哭边说:“阿涂,你,不用为了,宽我心,就,就如此说呜呜呜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见她哭得伤心,阿涂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慢慢平了心绪,止了哭泣。
站得有些累了,阿涂便拉着陈莬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我自小便是跟着阿枳堂姐身后一起玩的,那时候她可温柔了,对我们这些姊妹也很照顾。我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设局害你,她嫁给崔楠后日子过的很苦,可能就是那时候慢慢变了”
“对她的遭遇我也有过同情。那日我也多次提醒过她莫要走错路,可是她依然选择走下去。那便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她人无关了。”
陈莬忽然想起那日阿涂说过的话:“崔少夫人知道自己该走那条路就好。”
原来她那时便知道了。
陈莬犹豫着问道:“她,是被崔楠胁迫的,还是故意利用你?我还是没想明白即便把你害了,于她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崔楠胁迫是其一,讨好崔楠恐怕已经是她长期被虐待之后的本能了。但也正是崔楠的邪念给了她这个机会吧。”
看陈莬还是一脸懵懂,阿涂继续解释道:“因为崔楠这次要害的人是我!
如果崔楠真的得手,那么他就同时得罪了白泽和隐,他们二人定不会留他性命。
如果崔楠没得手,就凭他敢染指于我,他们二人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过他。所以无论我的结果怎么样,陈枳都是稳赢,她为了逃出那个虎狼窝,自然会博这一把。”
陈莬不敢置信地说道:“可是她这样,会害死你的。”
“所以你比她善良。如今的她,恐怕已经不会为她人考虑了。可能,她还会怨恨那些过得比她好的人。你以后要小心她,要知道在黑暗中太久的人,也是最容易沾染黑暗的。”
陈莬把头埋入双膝中,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浸湿了衣裙。
“阿涂,我觉得我天生就是愚钝的。既学不会阿妩的八面玲珑,也比不上你冰雪聪慧,更没有阿枳堂姐的城府。我其实一直都很厌恶害怕这个繁华的都城,我想回到乡下去,只有在哪里我才最自在。可是,那再也不可能了”
“为何?”
“向氏来提亲了,祖父想让我嫁给公子漾。”
“他?”
阿涂很是意外,之前陈莬来找自己玩闹之时,她曾帮陈莬测过姻缘,可她的红鸾星明明没动啊?
还有这个向氏也是奇怪,之前他们便是要与崔氏联姻,崔氏遇难了,他们现在便又改成了陈氏。世家联姻虽然寻常,可是既然是为了家族利益,与离晋世家结亲,岂不是对他们向氏更有助益?
为何非要在陵国挑选联姻对象?而且他们挑的这两家还都是可以在陵国军务插上一脚的世家。
向氏,到底想干什么?!
“阿莬,你可想嫁给他?”
公子漾纨绔,这样的人如果做朋友,他会带你享受世间繁华风流,他的风流甚至可以是美谈。
可是这样的人,是断断不适合作人夫君的。
“我,不知道。”
陈莬眼中透着迷茫:“我之前在祖母寿宴时见过他,对,那时你也在,他夸我通透。我想,他至少是懂我之人。”
阿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此你便要嫁他?你可知晓他的名声?”
看到阿涂确实心无芥蒂,事到如今在为自己担心,陈莬觉得心里暖和极了。她伸手挽住阿涂的胳膊,把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因着刚才的哭泣,陈莬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世家女郎,婚姻之事哪里能自己做主的,这个婚事祖父他们八成要定下了。对我来说,嫁谁都一样。如果他婚后继续纨绔,大不了我去乡下庄子过自己的日子便是,现在我求而不得的,那时候说不定容易实现呢。”
见阿涂还是担心,陈莬继续说道:“其实,嫁他也不是全无好处。”
阿涂不解:“难道还有何好处不成?”
“向氏祖宅在丹阳,风林氏也是。我先嫁过去,等你嫁入风林家,我们便还能继续往来。省的以后山高路远的,我等你的信都要急死。而且隐表哥的母亲是我姨母,她最疼我了。以后有我罩着你,也不怕你在婆家吃亏。”
阿涂没想到她竟然想的如此长远,惊奇道:“你还说你愚钝,这么长远地事儿你都考虑到了。”
然后又打趣道:“只恐怕,要辜负陈算子一番谋划了,我和他还远没到那一步呢。”
听到这话,陈莬腾得坐直了,问道:“为何?你不想嫁我表哥么?”
阿涂沉默了,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因为向瑶么?但她毕竟已经嫁人,她也并不介意这个人。硬要说,她更在意的也是风林隐对向瑶的念念不忘吧。
还有就是风林氏族规森严,自己的出身是无法嫁入那等家族的。自己虽然不在乎那个名分,但是风林隐作为家主,也不可能一直不娶妻。
更别提,自己还有一堆事未完,与白泽的三年之约,探寻自己的身世之谜,找回自己族人。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极耗精力和时间的事儿。
婚嫁似乎离自己还无比遥远。
见阿涂不说话,陈莬也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说:“阿涂,风林隐虽是我表哥,如果是他做的不对,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听到她纠结半晌还是纠结错了方向,阿涂也不说破,只心里叹口气,她这善良直率的性子,嫁到向氏那等野心勃勃的家族,恐怕会被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吧。
可是见她心意已决,自己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心里提醒自己:“左右将来自己多护着她便是。”
两人靠在树下聊了很久,等他们回到溪边,才发现下人们已经开始生火准备煮晚饭。溪水之畔炊烟袅袅,忽然那些阴谋算计也都随着炊烟飘远了。
见陈莬心情稍好了,阿涂便提议道:“我们去抓几条鱼烤来吃吧?”
一听可以抓鱼烤鱼,陈莬眼睛都亮了。两人很快便找了两根趁手的木棍,拿小刀削尖了,便成了一个简单的扎鱼的工具。
陈莬拿着自己的鱼叉,站在一块水中的打石头上,然后对站在另一个石头上的阿涂说道:
“阿涂,我们比赛吧,看谁抓的多。”
“你确定要和我比?”
“自然!你可别小看我,我是乡下长大的,对抓鱼可在行了。”
“哦,好吧。”
两人的比试吸引了岸上之人的目光,陈季书笑着问风林隐:“你觉得谁会赢?”
风林隐懒得回答他这么无聊地问题,直接仰面躺在毛毯上看天上的云。
一旁的姜衡笑着接话道:“自然是阿涂妹妹。”
陈季书挑了挑眉问道:“哦?为何衡兄如此笃定?”
姜衡笑道:“就是感觉阿涂妹妹是干什么都很厉害的那种。”
听到他这话,风林隐也侧头看过来。
因着上一辈的恩怨,姜氏和风林氏来往不多,最多不是顾念世家的体面,在公开场合以礼相待而已。姜衡也是个低调的,每年四处经商,鲜少在丹阳城碰上。所以对于他,风林隐也颇为陌生。
本来他对姜衡也不是很在意,但是看阿涂似乎每次与姜氏尤其是这个姜衡见面都是言笑晏晏,而这个姜衡也是一副和她很熟稔的模样。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看在风林隐眼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了。
风林隐看着姜衡问道:“我有一事很好奇,不知道可否请衡公子解惑?”
“风林家主单说无妨。”
“衡公子与阿涂是如何结识的?”
听他语气寻常,闲着也无事,姜衡便把旷野地动之日,几人相识的经过讲了。
陈季书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感叹一两句:“姜氏和二公子果然是福泽深厚之人,竟然能躲过地动天灾!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能人,提前预知到天灾。”
姜衡含糊应道:“许是凑巧也说不定,但是我们运气确实不错。”
一旁的风林隐听到他们说“预知天灾”,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那时候他和阿涂还在苗寨,有狐国师造谣说丹水会泛滥,大巫曾问过阿涂的想法,那时她便笃定丹水不会泛滥。后来丹水之祸果然没有发生。
这次又有人预知到会有地动,而她恰好在那里,且又逃过一劫。
如果只有一次可以说是巧合,那两次三次呢?
风林隐忽然想起阿涂曾说过的话:“我自幼便习观天测相之术!”那时他以为是她是信口开河,可是,若不是呢?
“观天测相!”风林隐在心里一遍遍念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她不会与那个家族有所关联吧?”
那边两个女郎的比试也结束了。
陈莬看到阿涂身旁的箩筐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说实话,你给这些鱼惯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怎么不要命一般围着你转!”
“自然是美人迷魂汤,毕竟只要是生灵都能看出我很美吧。”
“”
听着阿涂的信口开河,又看了看她因为捕鱼而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粉嫩白皙的脸颊,陈莬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阿涂确实生得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