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幻童话
沙糖橘一觉睡得错过了午饭。msanguwu邱风试着来叫过她，但她没醒，他便只能留下了些水果盖在她铺盖下，等她醒了能吃。
草原上格外宁静，人们心思各异，对彼此防备又不得不扎堆，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没有风吹过的绿原像画上平静美丽，米加加日复一日看着这个世界，什么感觉也没有。
白包里的只剩下那个总和他搭话的女人，她醒来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变得安安静静的。事实上她正在进食，咀嚼声太小传不到米加加那里。
睡醒时脑子还有点发蒙，沙糖橘吃完东西便起身活动，在白包里转来转去。她的委托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可以全心投入副本，好好享受一下。
这个世界里能直接杀人的npc是米加加，协助杀人的则是两个内鬼，其他人的互相暗算忽略不算，活下去也不算太难。
只要躲过人，苟住了就可以活。
在她踱着步静静思考时，何姿悄悄走了进来，看到她时便一脸畏缩：“沙糖橘，你能陪我去摘牧草吗？又死人了……”
“嗯？郭蕊欣杀的？”
“不是，她一直被那个叫杜童的盯着，不知道是谁杀的，我好怕……”
“在哪，我看看去。”
“我只看到尸体被拖走了……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恐怖啊…”
何姿的脸都是皱的，她表情可怜，眼里像是马上要哭出来：“还要去那个地方摘牧草，我真的受不了啊…！”
沙糖橘见状不好说什么，只道：“那走吧，我陪你去。”
出了白包，何姿拉着沙糖橘往采草场的方向走，可中途她说自己想上厕所，非要对方陪着她一起去。
那就陪呗，多走段路的事。她也就跟着过去了，只是何姿一进厕所就没动静了，让她只能慢慢等。
等着等着，她开始怀疑何姿在大号，但是便秘大不出来。
白包背后的厕所照不到太阳，有些凉飕飕的，风一吹就更冷了，沙糖橘隔着毛线长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回头，郭蕊欣又站在她背后，手里的斧头藏也不藏，大剌剌拿在手上。
“…？”
这下她睡懵的脑袋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内鬼确实只有两个，但是不代表内鬼不可以和其他人合作坑杀别人啊。
背后木门吱呀一声，何姿终于出来了。她的表情冷冷，一点不像刚刚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还带着几分恶狠狠。
“你俩想弄死我？”
回答她的是郭蕊欣朝何姿丢过去的斧头落在地上发出的一声闷响。
“何姿…还是你来吧，我真的不敢……”
郭蕊欣说着扑上前压住了沙糖橘，何姿捡起斧头，声音带着怒意：“你怎么什么都不敢？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死，你忘了吗！？”
“帮我是你应该做的，你欠我一条命！”
郭蕊欣死死抓住沙糖橘的胳膊，声音细如蚊呐：“可我在帮你啊…而且我也没活下去吧。”
“压好她！”
何姿两只手费力地握紧了斧头，在看见沙糖橘动也不动一下，还满脸无动于衷时，她不屑冷笑一声：“你的死期到了！”
手起刀落，血花飞溅，有什么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何姿的右手，被直接砍掉了。
她尖叫出声的那一刻邱风就用匕首捅进了她嘴里，冰冷的锋刃抵着她的舌头，大有敢叫就杀了她的意思。
沙糖橘一用力就挣开了郭蕊欣的压制，她有些嫌弃地抹了一把脸，飞到脸上的血瞬时糊成一片，像极了恐怖片里爬出来的女鬼。
“姑娘们，杀人是不对的。”
叹了口气，沙糖橘捡起地上那只还在流血的右手，递给了抱着断手痛得跌坐在地上抽气的何姿。郭蕊欣一直在向后爬远离沙糖橘，却被走到她背后的邱风一脚踹回了对方脚边。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还能为什么，拿你的命给她们当垫脚石呗。”
邱风语调略带嘲讽。沙糖橘摇摇头，满脸可惜：“真残忍，没有人性的家伙。”
郭蕊欣趴在地上，爬起来后手脚并用往何姿身后爬。后者抬眼看对面两人的眼神是浓得要化成实质的怨愤。
“走吧邱风，我去看看杜童。”
邱风对着地上那两不屑一顾，擦干净刀具收好后就跟上了沙糖橘。
明明前两次杀人的时候那么轻松，为什么这次却失败了！？何姿抓着自己痛得颤抖的手，目眦欲裂。只要再杀一个人，剩下两捆牧草她就能交上了，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为什么就差一点点她就成功了！！
郭蕊欣看那两人走远后才颤颤巍巍想安慰何姿，却被何姿一把甩开。而这时，厕所后面一直藏着的李枫逸走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上厕所，却刚巧看见何姿和沙糖橘朝这边来。本着女士优先的想法他想调头走，等待会儿过来，结果就发现远处郭蕊欣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把斧头朝这边过来了。
躲在厕所后面的他看完了全程，对沙糖橘的兴味更浓。
“何姿，要不要合作？”
李枫逸蹲下身，笑得痞坏：“今天不是你动手的日子，你帮我把杜童引过来，明天你想杀谁，我也帮你。”
何姿看这个陌生男人一眼，表情难看至极：“你全都看到了？”
“我也是那边的人，不要担心。”
“……好，我帮你，但是明天我要弄死沙糖橘！”
“她不是和你无冤无仇吗？这么执着？”
“她就是靠着男人才这么轻松的！如果没有那个男的，她他妈的早就死了，我的手也不会断掉！”
李枫逸是不明白何姿这样歇斯底里的痛恨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出于要合作的心理，他还是提醒道：“换个人好杀点，沙糖橘有点棘手。”
“你闭嘴！我就要弄死她！凭什么我要靠杀人才能活下去，她什么都不做就能那么轻松啊！”
何姿压抑着的对杀人的恐惧和对他人的艳羡在这一刻融合倾注在了对沙糖橘的恨意上。郭蕊欣看着这样恐怖的她一声都不敢吭，可李枫逸眼珠一转，无意般落到了她身上。
“都可以，今天快结束了，我们现在就该动手。”
“郭蕊欣，你去帮他。反正现在杜童肯定觉得你是凶手，你是最好的饵。”
郭蕊欣不停地摇头，她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觉得害怕，可李枫逸才不管她，一把扯起她就走。何姿抱着手躲回了白包里，她用毯子裹紧自己的手和断口处，拼命忍着痛。
沙糖橘见到杜童时，他在摘牧草。何姿没有骗她，确实死了人，不过不知道是谁。
“死人是傅诚恩发现的，在这么偏的位置，牧草全变色了外边也看不出来。”
杜童的声音平平，杜若梦的头被他放在一边。
“我以为你会做很久的思想斗争，没想到你把匕首给邱风了。”
杜童闻言，动作不停：“我想动手的时候，犹豫了，风哥就过来对我说「你在做会后悔的选择」…然后拿走了匕首。”
沙糖橘斜了眼邱风，记得她旁观他杀人的时候，他动手得叫那个干脆利落，直接往死捅。
“你选了一条可爱的路，善良也不错。”
“…我原本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是福利院院长把身为弃婴的我捡了回去，取名杜童，希望我的未来像童话一样美好。”
“杜若梦在我长大一点时被捡回来，也是弃婴。院长把她带回来之后，是我一直在努力照顾她，想要学会做一个哥哥，因为福利院的孩子都比我大，我是最小的那个。”
“梦梦的名字是我五岁翻书给她取的，原本院长想让她叫杜阳生，让她向阳而生，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告诉院长我也要给梦梦取名，叫杜若梦，以后的生活像梦一样美好。”
“院长用几张纸分别写好两个名字，让梦梦抓阄，抓了三次，三次都是我取的名字，从那以后我就把她当成我亲生的妹妹，发誓一辈子要照顾好她。”
杜童的眼睛越说越红，沙糖橘宽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和她都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就被货车撞死了。来到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护住她走到这个副本，却……”
他说不下去，声音都在哽咽。邱风从口袋里摸出给沙糖橘擦过血的手帕，翻了一面后想递给对方擦眼泪，被后者打了回去。
“我们会照顾好你，你过得好了，小梦也会高兴的。”
“她已经看不到我过得好不好了…我知道的，死在副本里的人都会被副本吸收掉生能，是真正永远的消失了……”
“是这样没错，但那些生能最后会传递到活人的世界为他们提供生机啊，或许人间此刻有一朵花就是小梦呢？”
“…沙姐，梦梦她花粉过敏。”
“……对不起…”
沙糖橘一僵，杜童深吐一口气，红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光彩：“我会在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的。”
“这就挺好。”
说话间，李枫逸忽然带着傅诚恩插了进来，嬉皮笑脸的：“在聊什么呢？今天又死了一个，真可怕。”
邱风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些，傅诚恩站在沙糖橘旁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对牧草行注目礼。
沙糖橘皮笑肉不笑地回他话：“确实可怕，npc杀人太恐怖了，还有内鬼助纣为虐呢。”
“内鬼？什么内鬼啊，你有情报？”
李枫逸笑眯眯的，傅诚恩听到这个话题也将视线落到了沙糖橘身上。
“情报要交换的，你有情报没？”
“没有，我都不知道有内鬼呢。”
“那现在你知道了，这算我的情报，你欠我一条哈。”
“大家不是该互相帮助嘛，怎么还欠上了呢？”
傅诚恩听完沙糖橘的话也是一脸不赞同：“你有情报大可以分享出来，真的有内鬼的话我们一起对抗会更好吧。”
“太有道理了，是吧内鬼。”
沙糖橘半开玩笑似地朝李枫逸笑，李枫逸一点不慌神，反而配合她：“啊对对对，咱两高低得是个内鬼联盟。”
傅诚恩对这两人都皱紧了眉，尤其是看着沙糖橘的表情，非常不满：“你知道就说，不要打马虎眼。”
“我只知道有内鬼，不知道内鬼是谁。”
傅诚恩一脸不信。
杜童此时插嘴道：“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说吧，抓不到证据的事怎么说出来？”
“大杜说得好。”
沙糖橘给了杜童一个大拇指，而傅诚恩对这样拉扯的无意义对话失去耐心，他自己转身就走，留下李枫逸一个人和沙糖橘僵持。
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和李枫逸靠太近，现在还跑来和对方一起问他关于内鬼的情报，这让她想帮也帮不了啊。
沙糖橘叹气，李枫逸见状还搭她肩安慰她：“傅诚恩就是想知道情报而已，别往心里去，他肯定没怀疑你的。”
“嗯哦啊。”
“内鬼，是不是那个叫郭蕊欣的啊？”
听到这个名字，还在摘牧草的杜童抬起了头。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她鬼鬼祟祟地提着一把斧头，看起来很不对劲。”
“这话你怎么不告诉傅诚恩？”
沙糖橘调笑似地问他，他挠了挠头：“这种没证据的事，要怎么说啊。”
“我去看看。”
杜童放下手里的牧草，站起身就准备走。沙糖橘一把拉住他：“你想去干什么？”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杀了。”
李枫逸也站起身，搭住他的肩，俨然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我会和你一起去的，如果有危险，我肯定保护你。”
“杜童，坐下。”
“沙糖橘你别担心，只是去看看的话不会出事的，我会保护他。”
“保护？我看你是想杀了他还差不多吧？”
沙糖橘也懒得装了，她看出来对方就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也有些怒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李枫逸看起来一脸无辜，还在装傻充愣。
杜童听了沙糖橘的话后也觉出味了，甩开了李枫逸搭在他脸上的手。后者不恼不怒，只是挠了挠头：“你果然很有意思啊，沙糖橘，不光是名字。”
“但是呢，你太敏锐了，我不喜欢。”
郭蕊欣不知何时出现在李枫逸背后，邱风察觉时已经晚了，斧头几乎是在沙糖橘看到她的下一秒就落在了杜童的肩上。李枫逸趁机从杜童肩上拔起斧头，动作行云流水地在对方脖子上砍了下去后就躲开，血顿时如喷泉般滋了最近的郭蕊欣一身。
下一秒，他自己惊呼一声，整片采草场的人目光都聚了过来，而他们看到的，是郭蕊欣被喷了半身血的样子。
杜童的眼睛还睁着，他仰面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挣动着，喉口处被砍出一个和丁非停一样的大豁口，正在不停地喷血。
他就那样痛苦地扭动着，挣扎着被自己的血呛住，短短十几秒，周遭零散的人围了过来，而他也慢慢瘫软了下去。
“郭蕊欣，你为什么要杀他！？”
李枫逸如川剧变脸的演技让郭蕊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沙糖橘在杜童倒下去的第一时刻就蹲下去想救他，可这种程度的伤根本没可能活。
她只能看着他死。
成鸿本来在和朱雀雀交流情报，听到声音时过来就看到了已经死了却还在流血的杜童，他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这对兄妹就这样相继死去，原本说好以后一个家的话在此刻就像一场欢喜的梦，被一盆冷水泼醒了。
李枫逸还在演，他彻彻底底把郭蕊欣卖了，他说杜童发现了郭蕊欣是杀他妹妹的凶手，正想要告诉他和沙糖橘他们，就被情急之下不择手段的郭蕊欣砍死了。
采草场很大，大家不摘牧草的都分散得稀稀拉拉，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发生了什么，只有龙春和龙霏一直在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摘牧草看到了全程，可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
郭蕊欣既错愕又委屈，她哭着想要解释人不是她杀的，却被众人厌恶和恐惧的目光压得张不开口。张叔一边叹气一边收走了杜童脖子上还没掉的斧头，站得远远的：“我们都想活下去，但也不能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啊，女娃，你会遭报应的啊！”
人们围过来后，沙糖橘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静静地坐在杜童尸体旁边，帮他把他妹妹的头环在胸前，像他们兄妹从没有分离过。
血一直在流，被周围的牧草吸食，染了一大片色。
等男屠户来的时候，她伸手抱起杜童，跟着男屠户走到了小白包前，用邱风给她的匕首把杜童脖子上的豁口切了下去，然后带着杜氏兄妹的头回到了白包。
她什么话也没说，表情也看不出悲喜。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她洗过脸去吃饭，然后用毯子裹着杜氏兄妹的头，上铺子睡觉。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邱风也是，他上次见沙糖橘这个状态还是在她遇见一个她特别喜欢的妹妹后看着那个妹妹被npc活剥了皮。
结局是她通关前硬生生把那个npc凌迟了，用匕首一刀一刀片到它生能消散，让它再也活不过来。
作恶，是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