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朝中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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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袭一路又强闯入宫的侍卫早已疲惫不堪，说完这句话，撑着他的精气神骤然散去，身子软软倒下。yywenxuan
容未雪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前扶住了他，突如其来的噩耗，激得他情绪失控，慌神急问：“外祖父伤势如何？”
跟他动作同步的，还有苏祉猷。
萧关破了，他幽暗的眸光顷刻凝固，上前，一把从已经陷入昏迷的侍卫手里，拽出他紧紧攥着的文书。
还未来得及展开细看，锦袍公公手指一松，只听拂尘“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陛下！”他失声惊呼。
锦袍公公快到几乎是以雨打芭蕉的速度，扑了过去，探入帐幔。他身子止不住打颤，瑟瑟伸出食指，移到仰倒在塌上，已经不省人世的老人的鼻翼之下。
苏祉猷手里动作一僵，缓缓转过身子，惘然的目光穿过厚重的暗红色绸缎，面色发白。
“陛下没了气儿！”
公公凄楚的一嗓子，震醒愣怔的众人。
“父皇！”容梓熙快步流星走到床前，他略懂一些黄岐之术，当即握脉一探，复探，再探。
过了几息，他红着眼眶，冲锦袍公公吼道：“快传御医。”
锦袍公公提溜起衣袍，拔腿往外跑。
霎时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柳楼曦望了眼苏祉猷，深吸一口气，冲过去挥开容梓熙，强势指挥道：“我会急救，把他放平！”
容梓熙一怔，犹豫过后依言，将容皇抱起，放到木地板上。
柳楼曦双手反向紧扣，跪在容皇身侧，开始按压他胸腔，做起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扭头望向几人，喜道：“有呼吸了！”
语罢，容皇咳了一下，徐徐睁开双眼，唇齿翕张，想说些什么。
此时，传来一声，“御医来了！”
随后，锦袍公公拽着一位提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小跑进来。
御医院首站定之后，对着容皇行一大礼，正欲上前把脉，却被容皇挥开，退至一侧。
容皇死死望着殿内几人，勉力抬高手臂，五指张开。
“守……守我关中。”
说完，他扬起的手臂无力垂落。
御医院首快步上前，给容皇把脉。一刻钟之后，他收回手，掏出帕子，颤颤巍巍擦去额头湿汗，他在脑中反复斟酌过词句：战栗言道：“老臣无能，陛下突发心悸……”
话未完，而意已尽。
柳楼曦微不可见一叹，往后退了退，给他们容姓一家留出空间。
容梓熙把容皇重新抱回榻上，合上帘帐，踉踉跄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腿屈膝背靠床塌，抬手掩眸，无声恸哭。
容未雪亦是一言不发，目光涣散，呆呆望着前方仿佛血干之后，黑红黑红的帐幔。
然而，这一次静默的气氛，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有劳院首大人跑这一趟。”苏祉猷蓦然出声，微笑而又不失严肃地说道，“陛下心系西北将士，特请御医院首来此，将这位将士带回御医院进行救治。”
“另外，西北战情险峻，还请院首大人回去之后，数点御医院所有领职御医与各自门下弟子，抽调三分之二，随援军一同北上增援。”
话落，苏祉猷微顿，视线划过在场之人，最后落在锦袍公公身上，“此事关乎边境数万受伤将士之性命，院首大人年事已高，恐力不从心，耽搁军情，故陛下特遣小容公公从旁协助。”
他做此安排，意在派小容公公去盯着御医院首。人心难测，容皇逝世事关重大，他不得不防。
小容公公，是早年退到七皇子府，跟着容皇有三十余年的老管家，从街上捡来，亲自带大的徒弟。
自老管家身子不成告老之后，他便跟在容皇身边，而今已有七八年之久。
听到苏祉猷的安排，小容公公强按下心中悲痛，毫不犹豫行礼听令，从容未雪手中接过昏迷的侍卫，扶着他，与院首一同向御医院行去。
临到门前，小容公公不由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苏祉猷。他想起容皇刚查出苏祉猷身份的时候，曾扼腕长叹：“老天薄我容氏！错生此儿于齐！”
他不知道苏祉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他相信容皇陛下的决断。
话说回殿内，来不及为逝去的亲人放声悲痛，此刻，在场之人相顾一眼，心中皆知，匈奴破萧，乃当下头等之危。
容未雪低头凝视着掌心粘稠的血迹，哑声问道：“容……苏大人，你说会派援军北上？”
“自然，萧关乃是关中四塞之一。萧关一破，匈奴即可沿泾河长驱直入，直达关中腹地。”苏祉猷走到殿内装饰木架边，一寸一寸摸过架上器物。
“什么时候去。”容未雪又问。
这时，苏祉猷指尖感觉到柜角有一个小凸起，随即用力按下，“咔”一声，弹出了一个暗格。
苏祉猷拿起躺在其内，由丝绸包裹的器物，打开一看，果然是容皇手里的兵符。
他抬眼对容未雪说：“你不能去。”
容未雪也不和他争，伸手就想强抢兵符。
可哪想到，苏祉猷脚尖一点，旋身避开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是轻松。
盯着他讶异的目光，苏祉猷耐下性子，解释道：“现值边关动荡，我们能谎称容皇病重，暂且压下陛下逝世的消息，以求稳住天下人心。然此事压不了多久，朝中需要一位皇子代行皇权，监国理事。而八皇子殿下是陛下钦定储君，非常时期，你不得擅离京城。”
容未雪关心则乱，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这……不如让五哥……”
“不可不可。”容梓熙没等他说完，赶忙打断道，“我素来散漫，朝中众臣有目共睹。若我行监国，八弟北上，他们定然能从中嗅出风声。如今大容建国不足二十年，前朝势力暗流涌动，难保不会借机生事。”
容未雪眉心紧蹙：“……”
“不若这样。”苏祉猷叹了一声，“五皇子接手八皇子目前任在负责的豫北皇陵修建工作，八皇子携粮草御医，领六万京军北上增援。我去说服七皇子，由他坐镇京都。”
“我觉得可行。”容梓熙第一个点头赞同，“世人皆知父皇最为宠爱七弟，由他监国，的确合情合理。”
容未雪想到之前苏祉猷有些癫狂的举态，对上苏祉猷明晰的眸子，犹豫道：“我能……信你吗？”
苏祉猷先是一愣，回过神后蓦然失笑，摊手耸了耸肩：“不然我现在就辞官回乡，不干预其中。”
“八弟，八弟。”容梓熙展臂挡在两人中间，冲容未雪使了个眼色，“都是一家人，你也不想想，苏贤侄不帮着自家，图那匈奴有何好处？”
容未雪沉思过后，将欲表态，却被一个突然闯入殿中的女声打断了。
“臣妾恳请陛下恩准臣妾披甲北上！”
“母妃！您怎么来了？”容未雪急急迎上前去。
拄在角落当背景板的柳楼曦抬眼望去，只见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德妃娘娘，已经褪下华贵的宫装，换上一身女式甲胄，手提一只红缨枪，秀发高高束起，瞧上去英姿飒爽。
许是柳楼曦视线停在她身上太久，下一瞬，德妃转眸，刚好与她对上。
柳楼曦有几分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后急急移开视线。
“娘娘来迟了，陛下已经休息，此事我们转去偏殿商议。”苏祉猷闪身过去，挡住德妃望向帐幔的视线，拱手请她出去。
闻言，德妃目光凛然，手腕一翻，枪尖直指苏祉猷的咽喉命脉：“若本宫没有记错，苏大人任少府一职，可管不了皇帝的后宫嫔妃。”
苏祉猷神情不改，一手伸出两指夹住枪尖，向外用力推离了自己，另一手则将虎符举起，淡淡道：“陛下已将北击匈奴一事全权交予我处置，娘娘的疑虑，可自向八皇子殿下询问。”
德妃感受着枪上的力度，颇为惊鄂，又听他如此言说，下意识转头，向容未雪求证。
父皇逝世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同时，容未雪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藏蓝色的背影。他眸光忽闪，说道：“母妃，父皇刚刚喝过药睡下，我们正要去偏殿商讨此事。”
“走。”德妃不疑有他，催着几人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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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偏殿，苏祉猷隐去容皇离世的情况，将从西北而来的侍卫携带的文书递给德妃，又挑着和她大体说了下增援的安排。
当他讲道不仅给德妃封将，返北增援，还许诺会维持后方，尽力给前线提供支持时，德妃冷冷插话道：“月前，我收到二哥传来的一封密信，他怀疑齐王与匈奴暗中勾结，图谋不轨。而今，易守难攻的萧关，不过月余时间，就被匈奴攻破。”
“曾家乃是大容降臣，放我和未雪两人一同北上，京中没了曾家的人质，我信不过容家，除非……”说到这里，德妃蓦然收声，看向苏祉猷。
苏祉猷微微一笑：“娘娘有什么要求，可以先提出来，若能实现，本官自可答应。”
语罢，德妃抬手指向站在他身后侧的柳楼曦：“我要柳大人随军北上。”
顿时，苏祉猷眉心皱起，不等他想好说辞，就听柳楼曦一口应下。
“可以，我带几位铁匠与你们同行。”
第三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撒花开心，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