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论列是非
铁画系统还从未见过柳楼曦这般的模样，担心道：“宿主，你还好吗？”
“我很好，非常好！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柳楼曦手指飞快滑动起虚拟屏幕，没一会，指着一条更新记录，冲铁画系统说道，“阿花，这里写了：任务进度可以用于兑换。”
铁画系统愣愣道：“对，但是因为花儿是铁画子系统，所以兑换的化学材料，仅为铁的化合物。”
垂眸沉思片刻后，柳楼曦眼尾上挑，勾唇莞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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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一天悄然流逝，转瞬间，菡萏凋零，枫叶接连着暮色，染红了半边天。
柳楼曦负手立于山巅小亭，沉默地望着远方，或是发呆，或是沉思。
没一会，容风琅沿着新铺的石阶，爬上山顶，站到她身侧说道：“主墓室应该明日就能完工。”
柳楼曦仍旧望着前方，目不斜视，轻轻“嗯”了一声。
像是上次苏祉猷从豫州东南回去之后，给齐王找了什么麻烦。本打算留在豫州的齐王殿下，仿佛遛狗一般，拎着她到处晃了三日，然后突然收到了一封加急密信。
只见他笑盈盈地打开，黑着脸把信往桌上一拍，点着苏祉猷的名儿，破口大骂了一通，随后连夜启程回了齐地。
齐王走了，柳楼曦虽身为阶下囚，可到底顶着未来齐王侧妃的名头。齐王留下看管的侍卫，不敢过多为难，若无视了时时刻刻跟在身后的侍女，她总体还算得上自由，开始整日穿梭在皇陵和锻铁屋之中。
第五日傍晚的时候，说三日归的容王仍不见身影，反倒等来了重新接手皇陵修建的容风琅。
“你……嗯……就……”
柳楼曦分心听着容风琅支支吾吾“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颇感新奇。
这段时间，容风琅一碰见她，就仿佛耗子见着猫，扭头就走。而两人关于皇陵一事的必要交流，容风琅也是尽量三言两语说完，或者直接甩给她一封文书。
像今儿这般忸怩半天不吐一字，还是第一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楼曦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见他即不走，也不说话，无奈转过身，面对着他问道。
容风琅下意识退开两步，薄唇紧抿，犹豫道：“你上次为什么停手。还有那把铁弩，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柳楼曦笑了笑，反问道：“既然琅世子看见了，为何不告诉齐王殿下。又为何选择在今日刻意避开众人，约我来此？”
“罢了，明人不说暗话。”容风琅重重叹了一声，“柳大人觉得我的父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齐王殿下英俊神勇，才德双全，实在当世之盖世英雄。”柳楼曦面平如水，不暇思索道。
听闻此言，容风琅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两下，一脸“你在逗我”的神情，无语中夹杂着些许愤怒，低声道：“柳大人，你这话说出来不违心吗？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谈谈怎么对付父王，你大可不必如此敷衍。”
柳楼曦耸耸肩，摊手：“琅世子与齐王殿下可是亲父子，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我也就穿堂风过耳这么一听。没点真东西，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说出来的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不知道哪点招了容风琅的气，惹得他双目发红，顾不得礼节，伸手攥住了柳楼曦的衣领。
“他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畜生！在他眼里，你这么像娘亲。你以为他为什么不碰你？”
柳楼曦眨了眨眼睛，不轻不重地挥开他的手，理了理衣襟：“我之前是有妇之夫，高贵且尚洁的齐王殿下，自然不会碰我。”
“不是！”容风琅目眦欲裂，怒吼道，“因为他强要了我妹妹！”
“你妹妹？”柳楼曦不由眯下了眼，“曹夫人不是死了吗？”
容风琅身子向后，无力地靠在一棵枫树上：“是玢霖。”
柳楼曦这才想起来，很久之前听谁提起过，曹夫人被弄丢之后，齐王府捡了个弃婴，音同曹夫人的真名，唤作容玢霖。
“你知道的，玢霖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容风琅闭上眼，嘴唇张合数次，才颤抖着说出，“她……我喜欢她。”
柳楼曦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哥哥爱上了收养的妹妹？
“娘亲离世，我才三岁。之后容国一统，他回到府里，我就被他用铁链锁在屋子里，从五岁一直到我十三岁。他喜欢我穿着母亲的衣服，对我做那种事……每三日来一次……”
说着说着，容风琅的声音越发沙哑。
“他在性|事上很专一，那几年里，我日日夜夜忍受我的生父带给我的屈辱。后来，我被他放了出来，我以为他……呵，谁知他是在路上见着一个长得有八分像娘亲的女子，一刀捅死了她的丈夫，强绑进府。”
“这个倒霉的女子，两年前，在我刚去京城为质没出三月，就死了。然后他就把手，伸向了玢霖。”
“我原先还不明白，他为何对玢霖这么好，要什么给什么，反而对亲生的我做尽脏事。现在我懂了，他是将玢霖当成了想象中的娘亲。”一滴清泪，自容风琅眼角滚落。
“年初，玢霖小产，之后身子愈发不好。我月前回去，她已病得，坐不起身。”
柳楼曦愣住，消化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问道：“所以，他在等，在等玢郡主死后，娶我为侧妃，再行……”
容风琅颔首，沉重道：“对。”
“等等。”柳楼曦很快回过神，质疑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要如何证明你说的话？”
容风琅沉默片刻，转过身子，半解上衫，露出了满是鞭痕的背脊，以及腰部一个一扎宽的磨痕。
柳楼曦不通刑讯，分不清鞭痕，可她知道那一扎宽的磨痕是怎么产生的。
因为，她被缚在床上的时候，腰间也磨出了一模一样的印子……
“你想怎么做？”柳楼曦沉声问道。
“我来豫州前，答应了玢霖，我会救她。”
说完，容风琅重新穿上上衫，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望向柳楼曦：“我想他死！”
“我知道你现在，在暗中准备着什么。也见过你凭空取物，变出铁弩。我没本事，杀不了他，但你可以！”“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和便利。并且在事成之后，抹去你的痕迹。”容风琅逼近柳楼曦，悄声说道，“到时候，他，是被仇人买凶，意外身亡。我顺理成章继任齐王，而你，得到自由。”
柳楼曦歪着头，想了一会，故作犹豫道：“可你们毕竟是父子，我还是不敢相信你。”
与她而言，齐王必死，有没有容风琅帮忙都一样。只是最后，她能脱身，银钩楼的铁匠也有苏祉猷帮忙。
独留被一同绑来的木清，她现在确实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或许这会是一个机会。
“你即见过我凭空取物，又怎知我不能把人凭空变走？若想离开，早在苏祉猷大人过来的时候，我就走了。你口中的双赢局面，事成后许我自由，你不觉得可笑吗？”她朱唇翕张，柔声讥讽道。
“你！”容风琅先是一怒，然后很快放低姿态，恳切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帮我？”
柳楼曦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你做不到，想依靠我的力量帮你，这是求人。”
容风琅咬牙，吐出四个字：“是，我求你。”
柳楼曦心中一喜：他上套了！
“既然是求人，不光要有求人的态度，还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向我证明，你值得我帮。我想想啊……”柳楼曦眼珠一转，合掌一拍，笑盈盈道，“有了。你说，你能提供便利，那很简单，你把木清送去颜家，我就帮你。”
“好。”容风琅一口答应。他还以为她会如何刁难，也不过如此，只消把那个侍女带走，送去别处关到事成之后……
可惜柳楼曦一眼识破了他的心思，不疾不徐补充道：“木清被齐王许配给了侍卫头领，为了防止你从中糊弄两头，我要见到颜雨筠收下人的亲笔信。”
听到这个条件，容风琅眉头紧蹙，反复斟酌了好一会，才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柳楼曦余光瞄到石阶上凸出一坨乌黑。
有人上来了。
她冲容风琅使了个眼色，转身，望向天边已经没入地平线的太阳。
容风琅愣了一息，很快反应过来，也做足了姿态，长袖一挥，与上山的侍女擦肩而过，下山去了。
侍女半蹲着行礼，等他走远后，才起身走到柳楼曦面前，说道：“侧妃娘娘，过几日便是中秋，王爷传信过来，说到时候会来陪娘娘。”
柳楼曦点了点头：“知晓了。”
侍女看了看上下山唯一的一条路，佯作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多嘴了，王爷的消息，方才世子定然同娘娘讲过了。”
“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柳楼曦轻声一叹，随后猛地转身用力扇了侍女一巴掌。「1」
斜眼俯视着被她扇到地上，脸颊迅速肿起的侍女，她淡漠道：“你演得太假，影响了我赏月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1」《唐多令·惜别》宋·吴文英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