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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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至少一同历经过幻阵终试,对彼此大概也有些印象,便自行组队吧。zhaikangpei”
两位杂役将谢循带走之后,贺兰因把玩着手里的短杆长锋笔,时不时在册子上涂抹几笔,偶尔觑着下头的动静。
姬朔几乎是他话音落定的一瞬间,就擦着江萤的衣角飞速跑向邓溪闻,孔雀开屏一般:
“邓道友……”
但是在他眉开眼笑之际,邓溪闻早已偏过头,单手捏在江萤的肩膀上,眼睛弯成月牙:“一起?”
江萤有些意外,缓慢地扫了她一眼,点下头。
姬朔的嘴巴像是能塞进鸡蛋,还没组织出语言来,朱厌就先他一步向前:“你们有两个人,我们也是,便正好凑成一组了。”
“也是!那队友们,多多指教!”邓溪闻打了个响指,眼角挂着狡黠的笑意。
姬朔唯唯诺诺地捏了下朱厌的衣袖,面色委屈:“可是她……”瞟向江萤。
“就这样了,”朱厌甩了下满头缀着红蓝绿丝绦的小辫子,蜜色皮肤晶莹美丽,朝向上座贺兰因的方向,“组队完成之后,就可以走了吗?”
黑衣朱裳的少年手掩住嘴,像是打了个哈欠,神采潋滟,语气悠然,却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学宫尚武,重于练兵,你们新入学者也是要参与考核的,除却一门最终选定的主修测评之外,还需要过了这门课的兵阵试炼。”
一位学子问:“兵阵试炼……难度会高于我们入学时的幻阵试炼吗?”
贺兰因笑得玩味:“不是我说,你们这届玩的幻阵试炼宛如小儿过家家,明明分了对抗,到最后却搞成了个人对幻阵的生存游戏,既不会配合更不能作战。照这样下去,明年的兵阵试炼恐怕得要了你们的命。”
他说得凶险,学子们被讽刺了一番,大多数敢怒不敢言。
“看来,兵阵试炼不是小打小闹……”
“所以你们现在选择的队友,都是未来面对穷凶极恶情况时的靠山,要注重搭配,比方讲一整队里都是什么乐修医修,那就先一步与头筹失之交臂了。所以那位道友,你们真的选好了吗?”贺兰因微笑着朝向朱厌。
姬朔扁着嘴,摇晃朋友的手腕:“朱兄朱兄,还是谨慎一些吧,这里还有杜思嘉的继妹冷千月、乐修先生檀昭的徒弟梁异、以及占修先生樊星辙的徒弟樊逾期,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是否能组队。还有不在这堂课的新生,比如梦栖山庄的谈家兄妹,我们继续再找找嘛……”
他朱兄根本没理,斜乜他:“你若是不想跟我组队,只管找别人就是了。”
邓溪闻抱臂冷眼瞧着他们,直到朱厌又抬头,喊了一句:“组好了,我们四人。”
江萤默默环顾一周,也看向贺兰因。
“好,你们可以走了。”
少年抬手在册子上记了几笔:“那就祝你们,好运咯。”
出门的时候,邓溪闻拍了下江萤的肩头:“诶,你知道山下新开了一家酒馆吗?子时才开门,据说是占修开的,一进门会先给你算上一卦,按照卦象为你选酒。”
“哦,”江萤笑着摇摇头,“我不太喝酒的。”
邓溪闻:“没关系嘛!也不全是酒,找机会一起去咯!”
江萤从没有接触过这种性情飞扬的少女,既陌生又有些没来由的心动。
“若是玄武堂再找你的麻烦怎么办?杨瑾毕竟是东海杨家的人,若是和他们结仇,会很难办吧。”
“噢……真的吗?”邓溪闻拉长音调,“我面前不是正好站着,另一位与东海杨家结仇的人吗?当日你二次入幻阵,杨家的两拨人可是都要来置你于死地。”
江萤想到贺兰因特意找到师父,说不要再搅进党争势力中,师父也同意了。
还有潘寻青也明里暗里地说过,赶紧忘掉整桩事情,不要费心去探查。
至于她本人……这些年来唯一的愿望是进入学宫学道,此刻她应该是一心琢磨着怎样育灵台、成为真正的道修才对,确实该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其实我也有几分疑惑,”邓溪闻单指托着下颌,“东海杨家之前要除掉你,但是真正的苦主东海柴家却在入学宴上给你送礼,这两家是在闹什么呢?”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沁水县小道修,犯不着思考东海世族的人在想什么。”
江萤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像她方才说的一样,她已经和东海世族结仇了,可还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啊。即便是因为东海内讧,那也太不符合常理。
而且,柴奉英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蛛丝的主人造成的致命伤,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她一直避免想到这些问题,但是逃避显然不可能将之解决。
邓溪闻蹙眉,而姬朔在旁边踌躇了好半天了,开口道:“既然已经组队,不如我们找机会打打配合,练习几番?”
朱厌:“自然是如此。不过我见地图上的学宫禁地,似乎没有合适这个季节进入的。”
“我来想办法!”姬朔扶额,“我家为了让我入学宫,可是煞费苦心,我千万不能在这待了半年就被踢出去!”
江萤皱眉:“若是新生考校无法通过,就会离开学宫吗?”
“当然,”姬朔的眼神一言难尽,“所以江道友,你一定得抓紧时间了,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灵台。”
触摸寝房前门那一刻,江萤就觉察出不对。
手心滚烫,像有一簇看不见的火苗在雕花门上滚动,灼烧。
她瞳孔急剧缩小,瞬间抬起手,极速后退。
紧接着,那道门就在她的眼前訇然炸开。
四散成刨花的碎片卷着火舌,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惊诧地望着里头掀起的火浪,但是它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熄灭了。
江萤惊魂未定地走到山间小路上,走了好远瞧见正在给小兽采药草的鹿薇,她跟着跑过来,一惊一乍的:“阿萤,你怎么了!你的屋子怎么炸了!是在试什么火器吗!”
“没有,是有人动过这道门。”她颤抖着用手指在地上擦起一点余烬,闻到很浓重的火药味。
“那这是想把你炸死啊!”鹿薇愤愤不平,“一定是玄武堂的人,我去找你师兄!”
陈喆来验过现场之后,面色凝重:“是有人做了手脚,这竹节火球是道修炼造之物,师妹有见过可疑之人在这里活动过吗?”
江萤摇头:“但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在这学宫里,应该不是特别鲜见。”
两个人俱沉默。
“竹节火球引线点燃之后,半个时辰之内就会爆炸。它是被下在了你的房门外。这东西在学宫内用处极为广泛,采购也频繁,而且本身并不是致死之物。”陈喆长叹一声。
“但是你师妹没有灵台,若是她无所察地推开门,至少会被炸伤!”鹿薇气得发懵。
江萤将地上的余烬拾起一些收起,“好了,鹿师姐不必担心。师兄,有办法查到玄武堂的人中,谁最近有携带竹节火球入山门吗?特别是住在无染峰的人。”
陈喆不明所以。
江萤缓了缓道:“既然竹节火球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爆炸,那么此人对我的行程应该有所耳闻,知道我当时在武道所上课、拿准了我回来的时间,与我一道上课的新生们想这么做是来不及的,那就只能是当时在武道所与我打过照面的玄武堂人。我的寝房在无染峰中属于得天独厚的七弯八绕的背阴山谷,这人应该是对无染峰的寝房排布很有了解。”
“当然了,”江萤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嘴角,自嘲,“玄武堂那么多人,东海三家也有不少人在学宫,想杀我的人,恐怕是一呼百应吧。”
陈喆眉间聚起阴霾,严肃起身:“师妹,我先去取个东西。”
鹿薇帮江萤一起,将大门卸下,然后收拾了里面的一片狼藉。
陈喆回来的时候,将一只黄金质地的流苏串挂在江萤的门前。
“你这门,等我给你修、修好,这只黄金流苏是灵泽探视器,若感应到任何属于陌生人的灵泽流动,就会、立刻示警。”陈喆将另一条流苏串绑在江萤的手腕上,待它识别完成之后,又伸手于门前聚起灵泽,果然,大门上还有江萤手上的黄金流苏,同时放射出夺目的红光。
鹿薇圆圆的脸皱在一起,抱起江萤的手:“阿萤,你要小心啊。其实细想起来,竹节火球已经算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里,最温和的一样了。”
“只能说,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在学宫里杀人。”陈喆欲言又止。
江萤觉得脊背发凉,虽然手心的热度似乎还在灼烧着。
“他们是想赶我走。”
鹿薇仰头,摸了摸她的肩头。
“想让我害怕,让我主动离开。”
“师妹,你先别想那么多,安心待在学宫里,尽量、尽量不要下山吧!山下比山上,可是凶险了万分。”
“多谢师兄,多谢鹿师姐。”她垂下头。
事实证明,即便不去主动调查东海世族的恩怨,那些人也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一次她可以敏锐地察觉到竹节火球,下一次如果是饭里无色无味的毒药、转角忽然出现的吃人恶兽,她要怎么办?
一个没有灵台的人,能怎么办?
鹿薇时不时地抿唇,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道:“廷尉管开阳之前说要见你,是不是还没到访过?”
江萤摇头。
“那不然你去见见她?她也是当局者,对你明显有一种好奇,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带走你。”
“我一直觉得,我离这些弄权者,越远越好。”江萤摇头。
暮色半垂,江萤开窗,盯着陈喆方才修好的大门,抱起黑木匣子。
她还是要去灌月楼,朝闻道宫,去试试那个灵台药引。
若是吃了真的会死人呢?
先拿到再说,是毒就有解药,大不了再费心去读读卷宗、多找些医修盘问便是。
她思忖片刻,就想起身离开,在那之前,她想起支离破碎的符笔。
沉默地掀开匣子,本想着要用丝带将它缠起来,勉勉强强地带着,又觉得自己在阵外根本没办法利用灵泽,带着也没任何用处。
唉。
她垂眸,然后眼神片刻之间冻结住。
心底窜起一股火苗,沉默着燃烧,炸开难以名状的烟火。
匣子底,静静躺着一支,完好的、优美的、见之心旷神怡的,符笔,下压一张宣纸字条。
沉香木笔身,点缀着五光十色、剔透无瑕的岩石碎,笔锋是粗壮的、少见的。
“沉香木,昆嵛岩石碎,鲸鱼须……”
江萤将匣子翻了个底朝天,她确信之前匣子里没有任何与这些材料沾边的东西。
陈喆师兄虽然给了她图纸,但是连他也承认这些材料很难找。
不是……这是个空荡荡的匣子,这笔是谁做出来的?
江萤展开图纸,发现原本的符笔下方,出现了一道与陈喆完全不同的字迹,端端正正四四方方,像是不惯于写字的人写出的。
“一支符笔,出色完成!”
她脑后一凉,回头看,但根本没人。
下竹节火球的人根本没有推开过门,爆炸的力量来在于门外。学宫的门也都是上锁的,那道门只认识她的掌心纹。
难道……是黑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