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芭蕉叶后藏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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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的谢毖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嘴角再也压制不住地往上扬。fanghuaxs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年轻人此刻的脸色定是比今早的早饭还要丰富多彩,想到这,他便更想再听听对面的说哈。
可等他凑近再聆听时,那面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他晃动几下银铃,这才缓缓地意识到——
好像他和云光之间的联系被人掐断了?
早饭过后,谢毖将银铃收好放在怀里,走出了竹屋。
这华山可谓是集雄险秀幽峻于一身,曾有文人赠诗“孤高不可状,图写尽应非”来形容此处的崴嵬。
其地势险峻,绿荫成海,延绵不断,从山脚到山腰尚且需要穿过穿过茂密荆棘丛林,脚踩曲折小路,陡峭悬崖占领了华山的半壁江山,山腰往上根深叶茂的层层乔木将外来者阻挡在外,自山顶往下看便是万丈深渊,令人不禁不寒而栗。
谢毖经过一晚的休息,精力恢复如常,他本以为换了个地方会感到陌生不安而难以就寝,没想到昨夜虽做了个断断续续的短梦但最后却一枕日红,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待在屋内又颇觉无趣,谢毖提起脚步便在华山上四处闲逛,一来熟悉此地环境,二来也能打发时间。
他的出现在山上立马引发了一阵细微的轰动,路过的妖怪看着他小心地窃窃私语。日出东方,夜作的小鬼们歇下,而妖怪们才刚刚开始一天的劳作。
健壮的野猪露出棕褐色的肚皮,孔武有力的肩上扛着两捆柴同他热情地打招呼,“南太子,早啊!”
“早啊。”
显然谢毖对眼前这一幕还有些没适应过来,野猪能说话他感到额头青筋毫无规律节奏地乱跳。
野猪又道:“吃过了吗?”
谢毖有礼貌地回道:“吃过了,谢谢关心。”
“这是上哪去啊?”
他后半句那声答谢显得稍微拘谨,野猪的扮相有点像寻常百姓家外出劈柴回家的村郎,而吃过了吗这句话无非是双方打照面的寒暄,充满了市井气息,又十分友好。
皇宫规矩繁琐森严,一句话半个字都要斟酌片刻,仔细体会,稍不留神让人钻了空子抓了把柄,哪天杀头之罪落到身上都还不知道缘由。过去他总是厌烦这一层又一层繁冗的规矩,而当真正脱离了旧的规矩到一个新的环境,虽新的人文环境令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眼前如同被开启一个新的世界,明朗而温暖。
谢毖从未体验过这种新奇的感觉,他答道:“去织布房瞧瞧。”
“呦,”野猪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笑道:“过去大王可从不让咱们进织布房,连小幺都去得很少呢,南太子初来乍到,倒是比咱们跟大王还要亲近些了,不过也挺好的,妇唱夫随嘛。”
他的笑声浑厚有力,如响亮的雷声一般入耳贯彻,谢毖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野猪抗着柴经过他的身边,特意压低了嗓子,宽慰道:“别担心,大王刀子嘴豆腐心无人不知,但终归是女人,到那时候也不会让你难堪的,届时吹了等谁都看不起谁红脸,那不就一个样了?男人嘛,能屈能伸,该硬的时候还是得硬起来不是?”
在不该懂的时候谢毖这回却秒懂,还险些被口水呛到,不可思议地看着野猪,连耳垂都红得跟樱桃似的,满脸的难以置信似乎在说“你这说的哪跟哪”,野猪则一副“我都懂的我都明白”的表情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点头。
旁边看热闹的年轻男妖怪女妖怪们三三两两凑一起窃笑道:“快看快看,南太子害羞了,真有意思。”
“就这还想征服大王,夜里喊求饶的会不会是他?”
“你真坏,别瞎说啦,小心大王撕烂你的嘴。”
“哈哈,她还是去撕南太子的吧,让他少叫些。”
谢毖捂嘴清咳两句,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在这方面自己自然是比不过面不改色的野猪,他也不欲在此时取胜,故而顺着他的话回道:“多谢提醒,我明白了。”
野猪哈哈笑道:“这就对了,交了裤子交了裤子。”
谢毖疑惑地盯着野猪离去的背影,交了裤子?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纠正道:“他说的是孺子可教吧。”
华山上小路可谓错综复杂,他左右探视,沿石阶而下,不知不觉地竟连自己都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此处石阶稍许隐蔽,两边是巨大的芭蕉叶,苍翠欲滴,树叶上还残留着清晨打的露水。石阶过去只有一条狭窄小道,道路两旁乔木松木盎然生长,散发出勃勃生机,底下的芭蕉叶也好不落后地伸展开来。
谢毖小心翼翼地越过芭蕉叶,沿着石阶一路往前。
下了一段路程后,谢毖赫然注意到,左手侧方的绿叶后方似乎隐藏着一座石像一样的东西。
他停下脚步,不自觉地身处手,那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拨开叶子,一层接着一层,露出几处裸露之地后,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还真是一座石像,从那纤细长眉和挺拔小巧的鼻子来看,似乎还是尊女菩萨像。
谢毖感到奇怪,如此偏僻一隅怎么会藏着一尊女菩萨像呢?待露出其淌若流水般丝滑的飘飘衣裳和细嫩的手臂后,谢毖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云光?
可随着他的进一步探查,后方的石像变得愈发清晰,他又否决了这个猜想。
虽尚未能看清其完整的样貌,可但凭几处露出的细节便能推测该女郎容貌旖旎,云光与之比起来,天壤之别,差若天渊。
到最后,待一整个石像完全抛露于眼前时,谢毖顿时屏住呼吸狠狠呆住了。
那的确是一尊女像!通体为一整块花岗岩雕造而成,因而保存得十分完好,不见一丝被破坏的痕迹。石像面型流畅圆润,眼眸低垂温柔,而双唇饱满自然上扬,一手自然下垂,一手似乎牵引着什么东西,通体流露出一种令人不禁心生敬仰的恬静与美好。
石像只打造了此女郎的一半,上半身轮廓清晰明了,任何一丝细节都完美无瑕,如此精湛的一座石像并非花费时间花费精力就能达到此番完美境界的,对打造者的技术,耐心,物力财力均有的一定要求。更可贵的是对于无论技艺多么高超的匠人来说,打造一件完美的作品并非一件就能成品,而是失败过无数次才换来最终的成果,而面前这座堪称神工鬼斧般的石像让人不敢想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耗费了多少心血,不惧失败的风险才打磨而成,可见其打磨之人用心良苦。
最令谢毖止不住发抖发颤的并非其惊人的容貌,而是扑面而来的熟悉之感。
如此熟悉的眉眼,如此澹然的神色,昨日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他震惊有余的同时眼眶突然狠狠一热,颤抖着手抚摸向那微扬的嘴角,可就在快要碰到石像的那一刻瞬间又收回了要触碰的手。
“南太子你在哪儿呀?南太子?”
就在他为偶得故人之像而欣喜雀跃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寻找他的声音。谢毖赶紧收拾好神色整理好仪容,朝台阶上方口子处应道:“我在这。”
前来寻人的麻雀一扭头,终于看见了台阶处走来的谢毖,瞬间一颗悬着的心就稳稳落下了。
“我找你许久了,你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谢毖道:“本想着去织布房,结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走到了这里。”
麻雀说:“你初来此处,人地生疏,山上小道又四通八达,错综复杂,我们这些住了几百年的有时尚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更是要小心,要是不巧遇到下雨,泥路滑坡,届时就危险了。”
谢毖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不知急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麻雀摇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大王回来了,没有看到你,命我出来找你呢。”
“她就回来了?”谢毖略感吃惊。
方才靠传音铃接通刺猬家那边时,那边还鼓乐齐鸣一派热闹景象,更是还有美男投怀送抱,他以为云光起码还得带上一两个时辰,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谢毖垂眸一想,也好,正好有事想向她询问。
“大王一向不喜欢那种热闹场面,何况刺猬一族的族长爱喝酒,喝大了就什么都来,爱说些空话,前几年恨不得把他族里所有的男丁都塞到大王屋里。”麻雀大笑道。
谢毖紧接着问:“那最后又是如何处理的?”
“这个嘛”麻雀撑着短小的下巴回忆了一会。
谢毖忍不住想,若是云光直接拒绝了那还需要思考这么久么?难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听闻刺猬族长的有一小子长相一流,那刺猬家族其他男丁岂不是也非等闲之辈?
他有些意外地问:“这刺猬一族的男丁相貌如何?”
“这个啊,倒也算瞧得过去,尤其是近几百年来刺猬族那边不知抽了哪门子风,娶媳妇非貌若天仙的女子不娶,生出的后代那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大王经过了都要停下来看两眼。”
谢毖顿时停住脚步,麻雀不解地回头看向他,“南太子,怎么了?”
“她也对此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