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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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白黎倒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感应到这个气息，他还以为这家伙早就死了呢。fanghuaxs
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当时身受重伤，必然要躲起来，而唐古拉山脉是许多异族隐居避世之地，这些异族各人自扫门前雪，大多互不干扰，也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倒的确是一个隐居养伤的好地方。
这个气息和之前与火炬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的很像，但是当时有好几道气息交杂在一起，所以申白黎虽然觉得熟悉，但是也没多想。
可是现在，这里的气息非常浓郁，申白黎几乎已经完全确认了，这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只不过，他的气息和火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申白黎的心里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申白黎沉吟了一下，低声告诉楚澜：“这个气息，大约是我的一位叔叔隐居在此。我原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的叔叔？”楚澜琢磨了一下这个辈分，感觉这位叔叔的年纪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她完全没听说过申白黎还有哪位长辈在世。
“嗯，我的小叔，他是……貔貅。”
……
天禄早就察觉到了外头有人牵动了他的气息，这些人中似乎还有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他这些年一贯谨慎，在洞府周围布置了许多气息，用来监察外界。
不过他虽然感应到了，却并没有动作，只要这些人不是明确冲着他来的，他都更倾向于躲藏。
他这些年早就东躲西藏惯了，也是接连换了好些个藏身之处，才躲到唐古拉山脉来的。
唐古拉山脉神兽众多，气息驳杂，能够很好地掩饰他的踪迹，是再理想不过的藏身之所。
唯独有一点不好，那便是天禄不喜阴冷，却只能在水中开辟洞府，终日忍受着湿冷的环境。
但是只要能保护好他的宝藏，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的宝藏……天禄埋首在琳琅满目的宝物之中，深吸了一口气。
能日日和他的宝藏在一起，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啊。
天禄沉醉地想。
天禄的宝藏，那自然不只是普通的金银珠宝，因为他天生能辨天下珍奇异宝，所以他比起他的父辈更进一步，这世界上所有的珍奇之物，都是他的宝藏。
他是个小偷，他潜入博物馆，潜入富豪的家中，但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宝藏。
这些宝贝就是他的一切。
但是还不够。
这天底下所有的宝贝，都应该是他的。
天禄理所应当地这样认为。
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教育过申白黎的话，又或者说，他不愿意去细想曾经的自己，他和曾经的自己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天禄觉得那个自己早就死了。
死因是什么？他也不去细想。
但是那些天禄不记得的话，申白黎还记得。
他记了很多年，甚至可以说，申白黎能够活到现在，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天禄的功劳，否则他大概会和父母一同去死。
申白黎让楚澜别急着去找天禄气息的来源，即使他们都发觉，天禄很有可能知道火炬在哪。
“轻举妄动很可能会激怒他，他早就已经疯了。”申白黎淡淡地说。
楚澜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之中的感慨，甚至于愁绪。
这大约会触及到申白黎那些不愿意提及的过去，楚澜想。
她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去继续寻找火炬的下落，但是她还是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天禄的气息，申白黎没有像以前一样抗拒提及自己的往事。
“叔叔以前曾经告诉过我，不要被欲望所控制，欲望是生和死的交界。我小时候并不理解他的话，不过他对我比我父母对待我要好，我就听他的话。他活得比我的父母大哥都要像样些，我不想变成我父母那样的人，我学着他一样，把东西分给穷人，这种感觉很难受，我当时自己都吃不饱，却学会了把食物分不给别人……”
“唉，”申白黎低叹一声，带着点笑意，“我又扯远了。”
他真是改不掉自己话痨的习惯，说什么都忍不住偏题。
这可不是让他追忆往昔的时候。
楚澜当然听出来这家伙又扯远了，但是她也没打断，她想听申白黎说起他以前的事。
不过既然申白黎自己截住了话头，她也不好再要求申白黎继续说下去，只好怀着遗憾听申白黎讲天禄的事。
“我的父母是在我快要六百岁的时候去世的，我当时和他们并不算亲近，没有在他们身旁，但是我听说，叔叔当时就在那里，他是眼睁睁看着我的父母落入科学会陷阱的人。”申白黎和他的父母说不上有太好的感情，只不过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人，却死在科学会的阴谋诡计之下，这的确令他对科学会厌恶至极。
然而他也没有办法毁了科学会，只能杀死当年的主谋泄愤。
那个时候科学会还是暗地里的组织，人数也不多，只是手段极为残忍。申白黎杀了很多科学会的成员，但只要还有憎恶异族的人类存在，科学会就永远不会消失。
科学会是无法被毁灭的。
申白黎以前聊天的时候，和楚澜提起过龙族的成年期，龙族要五百岁才算成年，如今看起来高大成熟的申瑞，实际算来，还只是一个小朋友。而当初不到六百岁的申白黎，也不过是刚刚成年罢了。
他在刚成年之时就失去了父母，随后没多久又失去了兄长，只能独自将年幼的侄子抚养长大，日子想必殊为不易。
其实申白黎这么有钱，就算独自带着侄子，日子也没有楚澜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只不过龙族的天性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他害怕自己以后也变成父母兄长那样。
那个时候，和龙族最像的，一样拥有对金钱的可怖贪欲，却仍旧能维持住平和的天禄就成了申白黎的希望。
直到……
“我以为叔叔不至于变得像我的父母一样，直到，我听说他被科学会追杀，不是因为科学会对异族的厌恶，而是因为，他偷窃了科学会的宝物。”申白黎现在回忆起来，都还能想起当时自己的震惊。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曾经如此敬重的叔叔，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是他没有料到，现实还能再度给他重重一击。
“叔叔被科学会追得很紧，他躲到我家里来。那时候我父母兄长都已经去世了，那些人都觉得我不足为据，没有人注意到我。”申白黎不擅长战斗，但是他自有一套杀人的办法——精神法术。
在他使用精神法术杀了科学会大半的人之后，科学会甚至都不知道是申白黎动的手，他们招惹过的异族太多了。
科学会没有察觉，这当然也符合申白黎的想法，当时申瑞还太小，他需要足够低调，才能让申瑞平安长大。
“我没有想到，叔叔居然会偷走我的法器，他几乎将我放在房子里的所有有点价值得东西，都给拿走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澜明白申白黎的语气为什么会如此复杂了。天禄是他从小就憧憬的人，他一直渴望能够变成天禄一样的人，但是最后天禄却没能控制住自己，这让当时的申白黎感到幻灭，让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产生了质疑。
“后来我听说他和科学会起了正面冲突，然后就失踪了，我以为他死了，还想过要为他报仇。当时科学会被认为是异端组织，再度衰落了，这个仇我就没报成。没想到他现在还活着。”申白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敬仰过的叔叔，他在发现天禄还活着的时候，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惊喜。
天禄曾经说过，欲望是生和死的交界点，那沦为欲望的奴隶的他，真的还能算是活着吗？
“或许以后我也会变成叔叔现在这样的人，到时候，你可要记得阻止我。”申白黎笑了笑，又觉得这样对楚澜来说不公平，改口道，“算了，真要有那一天，我就自裁，不给你当拖累。”
“这哪里是拖累？”楚澜忍不住反驳，“而且，你之前说我能活到八百岁，那你要死，也得等我死了再说。”
申白黎沉默了一会儿，在楚澜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翘了翘：“哼，就按你说的做。”
他们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光靠嘴上说可不能让楚澜活到八百岁。
申白黎将话题绕回到正事上去，提醒楚澜：“总之，我不知道为什么叔叔现在还活着，但是几百年前他就已经疯了，现在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如果火炬真的在他手上，他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不得不说，即使过了数百年，申白黎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叔叔。
天禄的确不可能将火炬交出去，他能感受到，这是合该属于他的宝贝。
即使他现在还无法触碰这个宝贝，他也要先占有它，设下结界，绝不让任何人抢走他的所有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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