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鲸落
楚澜分成各个部分之后，每一个部分都具有相对独立的意识，但这些意识又是共享的。moweiwenxuan
在其中一部分的楚澜聚精会神地看着鲸落的时候，另一部分的楚澜正拉着申白黎往鲸落的方向狂奔。
这种难得一见的奇观，当然要和小伙伴一起分享啦！
申白黎在水里没办法游得像楚澜那样快，基本上是被楚澜给卷着跑的，他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楚澜从有发热阵法的石床上扒拉了下来，把他往未知的地方推。
楚澜横跨一个大洋只需要短短几分钟，申白黎都不知道自己被她拉着跑了多久，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在太平洋了。
楚澜停下来的时候，申白黎并没有看见她在哪里，不过他也不惊讶，毕竟楚澜是一团水，她不想显形的时候，谁能在水里看见她？
他环顾一周，很快就明白了楚澜拉他过来是要他看什么。
——是鲸落。
申白黎虽然活了将近一千年，但他的确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鲸落的场面。
不过他早就听说过“鲸落万物生”的说法，这个过程将会耗费数百年，养育无数生命，形成一个独特的生态系统，的确是一场盛大的死亡。
他们安静地注视这这只庞大的鲸鱼的下坠。
她的死亡引来鲨鱼、盲鳗的注目，这些满嘴尖牙的家伙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撕扯着鲸鱼的皮肉。
楚澜对待海洋的行事风格和前两任海神很像，她从来不干涉海洋生物正常的生命活动，捕食是生物的天性，她如果出手干涉就是在破坏自然规律。她也尽量不干涉正常的渔业活动，除非是过度捕捞和非法捕猎这样的。
她刚成为海神的时候其实考虑过拿海产品去卖，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她是海神，保护这些海洋生物的正常活动是她的天职，即使她再缺钱，也不应该用海洋生物的生命去换取钱财，在自然法则中，弱肉强食是正常的事，但是这不是海神应该做的事。
她也想过变卖海底的宝藏，但是最初她没有变卖的渠道，海底虽然有很多沉船宝藏，但是在说不清楚来源的情况下，还不如珍珠来得好卖；后来是因为这样做太显眼，大量古董珠宝流入市场必然会引来别人的注视，很有可能引起科学会的注意。
因此她只能贴钱保护海洋——虽然贴的是申白黎的钱。
她是海洋的守护者，也是沉默的注视者。
她要保护的是海洋生物的生命，也是海洋的秩序。
鲸鱼的下坠还在持续，楚澜凑近了观察。
以楚澜的目力并不能清楚看见鲸鱼身体上的全部生物，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太过于微小，远远小于人类肉眼可见的极限，但是作为海神，她可以感知到这些生命的存在，微小但是又具有蓬勃的生命力。
这只鲸鱼的身躯，在将来，可以养育一万余种物种，就像是一个自成一派的世界。
人类几乎无法观测到鲸落的完整过程，这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太过于漫长。
百年的时间，足够这个小型生态系统繁衍数百代。
海洋太过于悠久，但并不像人类一样有历史可言，只有少部分动物会有代代传唱的史诗。
而这个微小的世界上所发生过的事，注定不会有谁知道。
楚澜倒是能够一直观察着这个小型的生态系统，但是她又能够活多久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明天就暴露在科学会眼中，还是真的能像申白黎所说的一样在活数百上千年。
“申白黎。”楚澜冷不丁喊申白黎的名字，“你说，如果我拍一部鲸落的纪录片，怎么样呢？”
“好啊好啊，我支持你。”他都没思考一下，就先表明态度，紧接着才认真考虑起楚澜说的话，“是单纯做记录，还是科教性质的？还是宣传片？”
虽然鲸落的过程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如果真要拍纪录片，申白黎觉得有点不太现实，但是既然楚澜有这个想法，他就觉得值得一试。
楚澜刚才也是突发奇想，冒出了这句话，没有特别仔细去想过这个纪录片是怎么个拍法。
她自己都没怎么看过纪录片呢。
在这个方面，申白黎要比她稍微专业那么一点，他平常没事就喜欢窝房间里看各种电视电影，纪录片当然也看。
他连1981年的《动物世界》都看过。
广申旗下当然也有视频平台，他给平台打过招呼，每年可以省下一笔会员的钱。
他找了块石头盘起来，给楚澜讲了一些有关纪录片的基本知识。
楚澜这个时候还是水的样子，申白黎就像是在一条龙自言自语，他倒是还适应良好，那张嘴和以前一样能说，别人几分钟就能讲完的东西，他要东拉西扯半个小时，讲着讲着就跑偏到他觉得哪部纪录片比较好看上了。
所以楚澜爱听他聊天呢，虽然很容易跑偏了，没个重点，但是真的很好玩也很轻松，对于楚澜这种没什么时间娱乐的人来说尤其放松。
她心满意足地听完申白黎说话，感觉自己好像又找到了点事情做，跟申白黎讲：“要不我们明天就回京城吧？我想赶在放春节之前就拉出一个班子来。”
楚澜之前那个救助机构的事情都还没完结，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事做，看上去兴致勃勃的。
申白黎原本想劝楚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但是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这会儿心底一点压力都没有，就把话收回了肚子里。
果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不会有压力的，让楚澜和科学会打交道，她才会压力倍增。
既然楚澜这会儿状态有所回升，那么也没有必要一直呆在这里，申白黎当然对于回京城没有意见。
拖一天回京城的原因自然是今天是楚澜该要直播的日子，既然她这会儿就在海里，那当然就趁此机会直播一下鲸落。
直播设备都是临时让芙罗拉送过来的，因为楚澜原定的直播地点并不在这里。
她凝聚出人形，穿上潜水服，打开了直播。
——主播早上好～
——主播又开播啦！
楚澜已经有了一批固定粉丝，会蹲守她的直播间，一开播，还没看见今天要播什么就先发弹幕。
然后他们才看见楚澜背后的东西。
——我去！是鲨鱼！
——靠，主播都不害怕的吗？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主播要站在笼子里了。
——那个鲨鱼在吃什么啊？
楚澜挡住了一部分镜头，加上她还呆在一个大铁笼子里，观众不太能看清楚她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只能看见一只灰白的鲨鱼似乎在撕咬着什么东西。
楚澜站在笼子里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害怕鲨鱼，而是为观众做一个深潜的良好示范罢了。
她让开镜头，将镜头对准鲸落的方向。
为了能拍下这只鲸鱼的全貌，她站的位置离鲸落有点远。
在鲸鱼庞大的身躯衬托下，连鲨鱼都显得有些娇小了。
鲨鱼都看起来不大，盲鳗就更小了，需要直播间的观众可以去找才能看见。
这种长相有点子恶心的生物，大部分观众都并不熟悉，所以楚澜还是做了一些介绍。
但是她主要介绍的内容还是鲸落。
——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个在大街上突然爆了的那个，可臭了。
——前面的，那是鲸爆。
——所以后面那么大一只是鲸鱼？
——鲨鱼是在吃鲸鱼的尸体吗？
因为足够猎奇，网上有不少鲸爆的视频，但是有关鲸落的却很少。
楚澜这次能直播鲸落，还是因为运气好，晚上睡觉漂出来正好撞上了。
以前楚澜直播的时候会做很多科普，将这些生物的特征、栖息环境和生存现状，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和观众以前静静地观看着这只巨大的鲸鱼的坠落。
这次也是她的直播间里弹幕最少的一次，只因为这个画面足够震撼，以至于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
她在坠落，而有无数生命自她身上攀升。
其实这件事无情地说来，不过就是物质循环，不止是鲸鱼，人类的生死也在进行着这个过程。
但是当真正亲眼看见物质循环的表现时，谁又能不为之感到震撼？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深海的画面。
楚澜觉得这些说不定在她拍纪录片的时候能够用得上。
直播的最后，楚澜简略地科普了一下鲸落的过程。
百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也是足够漫长的时间了，现在大多数人类的寿命也没有百年之久，这个数字和刚才的画面一样震撼。
到了她规划好的直播时间，楚澜关闭了直播间，而她的面前，鲸落仍然在继续。
为了在她找到拍摄团队之前，将鲸落的过程都记录下来，楚澜留下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这里扛着摄像机，几个摄像机轮替使用，力求不落下任何一个画面。
这样的后果就是，上岸后楚澜发现自己的身体拼不完整了，总是差了一点。
为了不引人注目，楚澜只好把残缺的部分挪到脚上，现在她是一个没有脚趾头的残疾人了，走起路来还有点不习惯。
这也意味着楚澜又要从头开始练习穿高跟鞋走路，因为马上就要到她和安洁莉卡约定见面的时候了。
而安洁莉卡给她的那张纸条上写着，那是一个假面舞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很难过为什么考试不考我盲鳗、七鳃鳗是什么目什么科，这个我肯定能够答上来，但是老师就是不出这个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