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神 “请问您是楚澜小姐吗？……
“请问您是楚澜小姐吗？”
楚澜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被人给拦住了。yousiwenxue
她警惕地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女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是楚澜，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人明显不是华国人，但华文说得很好，她张望了一下，微微低下头来，低声说：“这里不太适合说话，我们找一个咖啡厅细说，您看可以吗？”
语气恳求中带着些许恭敬，令楚澜感到莫名其妙。
她迟疑地说：“不如，去学校旁边的奶茶店？”
她不太放心跟着这个女人走，去她以前打过工的奶茶店会更安全一点。
女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两人在奶茶店的角落落座。
“楚小姐好，我是海神殿的祭司芙罗拉。”女人向她自我介绍道。
还没等楚澜想明白，海神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女人的下一句话，就吓了她一跳。
“我今日来找楚小姐，是想告诉您，您即将要成为新任海神。”
“你说什么？”楚澜险些没控制好音量，她向四周张望一圈，压低声音道，“什么海神？”
芙罗拉脸色不变，四平八稳地回答：“海神，是海洋的女儿，水的侍从，波涛的主人。”
楚澜听得满脸迷惑，只觉得对面在犯病，自己恐怕是遇上了什么邪教组织。
她满心怜悯地告诉芙罗拉，自己没有时间和她瞎扯，就先走了。
心里十分难过，只觉得自己又浪费时间，又浪费了一杯奶茶钱。
面对楚澜这种态度，芙罗拉依然一副面瘫的样子：“我所说的皆是实话，海神阁下即将回归海洋，您将要成为新的海神。”
楚澜敷衍地点头，站起身就准备离开，芙罗拉却在这时递来一张名片：“楚小姐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楚澜犹豫着接过名片，想着拿了名片又不会掉块肉，就收下了。
芙罗拉目送着楚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才垂下眼皮，叹了口气。
……
楚澜一直没有打过名片上的电话。
当她已经完全遗忘了芙罗拉的时候，她却在医院遇见了芙罗拉。
楚澜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呕吐进医院的。
她挂了急诊，医生看诊之后说她食物中毒，让她住了院。
当她躺在病床上，挣扎着看离散数学的书的时候，一个女人走到了她的床尾。
一个病房里有三张床铺，楚澜的病床在最外间，她起初没抬头，只专心致志地看书，听见脚步声也只以为是来找里间的病人的。
“阁下，您的祭司芙罗拉向您致意。”
楚澜听见这个声音，觉得有些熟悉，条件反射抬起头来，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恭恭敬敬地垂头站在床尾，右手搭在胸口处。
——是芙罗拉。
她感到有些恐怖，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楚澜撑起身体，往后缩了缩，摆出戒备的姿势，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请阁下放心，芙罗拉对您绝不敢有坏心。”芙罗拉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
楚澜注意到，这次见面，芙罗拉对她的称呼是“阁下”，而不是上次的“楚澜小姐”。
虽然芙罗拉对她的态度恭敬异常，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吧。”
“前任海神阁下已经回归海洋，您将是新的海神，海神殿的主人，芙罗拉来此处，是想请您担负起海神的职责。”
楚澜一想到芙罗拉这么中二的话会被隔壁床的病友听到，就觉得尴尬得脚趾抠地，但想到这个病房除了自己都是老年人，逃离地球的心又减弱了一点。
她对于芙罗拉的话全然不信，冷酷无情地拒绝道：“我不是什么海神，你别和我开玩笑。”
又怕自己说得太冷硬，刺激到精神病人，连忙换了个和缓一点的语气：“你看我现在正住着院呢，就算我真的是你说的海神，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对吧？”
“您的病恐怕只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您肯履行海神的职责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芙罗拉语出惊人。
楚澜吓了一跳，失笑道：“我就只是一食物中毒，还越来越严重呢？”
她被人咒了，倒也不生气，只当是关爱精神病人了。
“阁下并不是食物中毒，而是因为海洋污染。海洋污染越严重，阁下的身体就会越差，直到阁下回归海洋。”
楚澜默然无语，猜测这个人可能是一个海洋环保主义者。
但是她编故事干嘛要编到自己头上啊！
楚澜用没打点滴的手抓了抓头发。
见芙罗拉还想说些什么，楚澜拿起自己老旧的手机，直接报警，让警察叔叔把芙罗拉带走了。
芙罗拉被带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阁下现在不相信属下没关系，很快您就会明白属下的意思。”
……
芙罗拉是对的。
楚澜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有所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她开始经常上吐下泻，莫名其妙突然晕倒，去医院检查却只能查出是食物中毒。
谁会天天倒霉的食物中毒啊！
更可怕的是，她有一回晕倒时，脸直接砸进洗脸盆里，醒来时却除了鼻尖有点痛之外，没有一点问题。
她实验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在水中也能够正常呼吸。
楚澜终于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真的出现了一点变异。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没法考期末考试了！
她终于找出之前芙罗拉递给她的名片，哆哆嗦嗦地拨通了芙罗拉的电话。
“阁下终于联系属下了。”芙罗拉的语气很恭敬，但也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更不见欣喜。
“你之前说我是海神，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澜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芙罗拉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任海神在几天前回归海洋，海洋选中了新的海神，也就是阁下您。”
所以她最近才才能够在水里呼吸？楚澜暗自思忖。
“那我最近总是食物中毒，真就像你说的一样，是因为海洋污染？”
“不只是因为污染，也有人类过度开发的原因。”芙罗拉严肃地纠正。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要不生病，就需要保护海洋环境？”
“是的，阁下。”
楚澜当机立断，决定信芙罗拉一次：“我现在在学校宿舍，我们见一面吧。”
等挂断电话，楚澜抱着头蹲下，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海神什么的，一点都不科学！
幸好现在舍友们都去上课了，宿舍里只剩她一人，她大喊大叫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她刚刚吐过一场，这会儿身体还很虚，蹲了一会儿就两脚发麻，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全是黑的，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等楚澜缓过气来的时候，芙罗拉的车也已经到了楚澜宿舍楼下。
楚澜本来以为芙罗拉说得那么神秘，这个海神殿应该是个什么高大上的组织，结果一看芙罗拉开的车，一辆非常普通的甲壳虫。
楚澜钻进芙罗拉的甲壳虫里，也懒得去找一家咖啡厅坐着了，在车上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证明我就是你所说的海神？”
芙罗拉请她伸出手，恭恭敬敬地握住楚澜那满是老茧的手。
一股潮湿腥咸的气息裹挟了楚澜，她吓得闭上眼，等再睁开时，庞大而艳丽的鱼群骤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席卷着洋流，疾风一般掠过缓慢的巨大鲸类，那只鲸鱼向她游来，在楚澜惊恐的目光中穿过她的身体。
楚澜猛地醒过来，耳边是芙罗拉的声音：“您看见了吗？您的母亲与子民。”
楚澜意识到，芙罗拉所说的母亲，便是海洋，而子民则是指那些海洋中的生物。
她现在开始相信芙罗拉的话了。
她刚才，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就像是，有人在呼唤她一样。
楚澜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是海神，那像你一样的祭司有多少？”
芙罗拉垂着眼：“阁下，海神殿中只有我一个祭司，或者说，海神殿中只剩下我了。”
“什么意思？”楚澜不由撑起手臂，坐直了一些。
“海洋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除了我以外，其他的祭司都随着上一任海神殿下回归海洋了。”
楚澜猜测，芙罗拉说的回归海洋，就是死了——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上一任海神是因为海洋问题回归海洋的，对吗？”
“是的，阁下。”
“我以后也会像他一样吗？”
“如果海洋状况不改善的话，是的。”
“如果海洋像现在一样持续恶化下去的话，我能活多长时间？”楚澜感到有点害怕，但是她还是问出了口。
“上一任海神阁下在继任后，只坚持了不到两百年，尤其是近二十年，恶化得非常快。现在到您，以海洋目前的状况，大约只有二三十年。”芙罗拉也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但这将是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的命运。
成为海神后，她的寿命或许比人类还要短暂。
听见这个答案，楚澜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意外。
或许是因为，她这逐渐差劲儿的身体早已给了她暗示。
“所以，我需要保护海洋？”她喃喃道。
芙罗拉没有回答，她知道楚澜并不是在问她。
“我去和辅导员请个假，”楚澜叹了口气，“我想去海边看看。”
她总要亲自验证一下。
当然，她的请假理由绝对不是自己要去看海，而是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