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冷战
万泽和洞夏都发布了澄清和道歉声明，这种时候，向公众摆正态度是关键。zhaikangpei邓航和闻生，也分别在各自的微博上道歉。
从洞夏收拾好东西，张洛颜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完全放空。她还记得她当初来洞夏时，野心勃勃，想要很多很多钱，也想要更多的人知道她。
此刻，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
不过这么多年来，她存的有积蓄，也买的有房子，基本上能够她吃穿不愁休整好一段时间。
这时，母亲突然打来了电话。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张小倩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只不过想着女儿在准备比赛，所以没有打扰。那天决赛现场的直播，她也看了。
“你们老板没说你什么吧？”张小倩试探性地问她。
“没有。”她淡淡回应。
“那就好，我看了你决赛的直播了，很有创意啊”
张小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张洛颜渐渐听不清楚了。
许久，她轻声打断：“妈，我累了，没别的事的话，就先挂了吧。”
“呃，那行吧，平时别太忙，有时间的话多回来看看妈妈。”
张洛颜只是听着，不再说话了。
张小倩觉得尴尬，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因为当年的事，你一直在怨我。”
当年？
一想到当年，张洛颜的心情就沉重了几分。
“妈，你别多想了，我没有。”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只觉得心更累了。这么多年来，她对待亲情，一直是这种漠然的态度。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叶然家的小区门口，上楼之后，发现门锁已经被破坏，门上被喷着红漆，写着不堪入耳的话。
这个小区，她曾去过很多次，只不过今后，小区里再没有那个人了。
她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茶杯被放置在桌上，茶水还剩一半，像是等待着主人回来，将剩下的茶水喝完。
突然，她被一个纸箱绊了一下。上次来叶然家时没怎么注意，体积中等的纸箱就在柜子旁。
她随意瞥了一眼，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眼睛再也挪不开。
箱子里装着好几张废旧的报纸和杂志，压在最上面的那本杂志，封面上有她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她的一次艺术专访。
她将杂志拿开，下面的好多报纸被叠放得整整齐齐，来自不同期刊。是当年纸媒还兴盛时，她参加的一些比赛获奖登报。
！
她呼吸一紧，蹲下身来翻找着纸箱，在他们师徒两人关系僵持的那些年中，叶然老师原来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她
箱子里，她甚至还翻出了老花镜。叶然老师的眼睛是什么时候花的，她都不知道。脑海中浮现出了叶然老师戴着眼镜，费力地在报纸上寻找她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酸楚。
她把叶然老师的家打扫干净后下楼，一阵风吹过，灰尘随风而起，张洛颜不可避免地被粉尘呛到，像是品尝了一口荒凉的味道。
她向前走了几步，感觉丢了什么东西，随后停住脚步，呆滞在原地，怅然若失。
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
是啊，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小时候喜欢画画就是很纯粹地喜欢，喜欢那样子消磨时间，喜欢把脑海里想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变为五彩斑斓的图画，喜欢拿起油画棒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自己成为了造物主。
再后来，画画成为了她对抗世界的一种方式。那个幽暗潮湿的小巷子将她困住，她做梦都想逃离。她不甘于世俗与平庸，艺术让她得以超脱。
去外地上大学后，亲眼目睹了纸醉金迷的繁华，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她有了功利心，所以就有了得与失。
她点了一支烟，走到家门口时，正好抽完，此时天色已晚。
抬眼向前看去，她愣住了，梁承宇站在她家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四目相视的那一瞬，她莫名紧张起来，毕竟万泽这次的舆论风暴是她助推的。
她停在原地，梁承宇主动走上前，他的脸背光朝着她，神色不辩喜怒。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手机关机了？”
“啊？”张洛颜微微一愣，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你刚刚是给我打电话了么？”
梁承宇不置可否，张洛颜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他突兀地开口。
她沉默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没有跟我事先商量，就把录音在决赛直播中曝光。”
“没有必要商量，你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我知道。”她回应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同意？”他反问她，声音略微发颤。
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她全身骤然绷紧。
“我要还叶老师一个清白，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我不希望热度被你们万泽的公关压下去。”
她停顿了几秒，继续补充：“你是梁泽的儿子，万泽是他的公司，将来会是你的，事业更重要。”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愣。
梁泽的儿子
他的这个身份，是一切的缘起。她最初对他的恨意，就是因为他这个身份。她觉得是他将她锦衣玉食的人生抢走，他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那段时光，太过暗无天日，令她窒息。她摆脱不掉赵田，又不能怨自己的母亲，这样太苦了，她将她心底压抑的情绪，滋长的恨意统统投射在了他身上。
现在想来，确实对不住他。
“你那段时间莫名其妙地讨厌我，就是因为我是他儿子吧。”梁承宇直白点破。
张洛颜不作回答，算是默认。
她说万泽将来会是他的，事业更重要。
可她错了。
在他心里，她比万泽重要。
她为什么不信？
他走近一步，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烟味，她又抽烟了。
他将她的下巴抬起，问她：“这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考虑过我，对吗？”
她又沉默了。
他一只手就能捏起她的脸颊两侧，纤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强迫她抬眼看他，给出答案。
“没有。”四目相视，她没办法欺骗他。
在还叶然清白的这件事上，她孤注一掷，排除万难，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她对叶然，是有孺慕之情在的，像是为父亲翻案的女儿。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他突然将她抱住，头抵在她肩上，闷闷地说。
“你的老师更重要，事业更重要，真相更重要，你什么都没打算告诉我，什么都比我重要。”
可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他将这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样不对等的感情关系让他崩溃，他和她之间好像永远有层看不见的屏障，彼此之间隔着距离。
这样的落差感让他难过。
许久，她缓缓开口：“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此刻的张洛颜心情低落，无法和他有效沟通。
两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和她一直冷战，谁也没有主动去联系谁。
但梁承宇一直暗暗关注着她，知道她从洞夏辞职，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她和受她牵连的那一群小朋友一起，组了一个新的团队，每天的社交媒体账号按时更新，已经开始接一些画稿，甚至电影海报的单子。
这月中旬，是他生日。风波已经基本平息，邓航殷勤地组了个局，来了不少人。
这些日子，邓航左右逢源，他知道万泽此次的危机和他脱不了干系。梁承宇没有问责他，多半是因为他家里的关系，但他心里怵得慌，所以百般讨好。
席间，大家都喝了点酒，说的话逐渐肆无忌惮了起来。
其中一位在纪录片部门资历较深的组长开口：“万泽这次算是化险为夷，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邓航立刻迎合：“这次的事，主要还是洞夏的张洛颜在作妖，一澄清，把舆论搞得乌烟瘴气，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而且，我听说”
“这次的事，跟她没关系。”还没等邓航说完，梁承宇就出言打断。
邓航暗自心惊，这是沉默了一晚上的梁承宇说的第一句话。
“别再提她。”他狠狠剜了邓航一眼。
原本轻松的酒局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在座的不少人酒醒了一大半。
生日宴结束，邓航继续献着殷勤，叫来自家司机，说是要先送梁承宇回家。方才席间，梁承宇喝了点酒，此刻微醺，他坐上后车座，邓航和司机在前排。
车辆缓缓行进，梁承宇闭目养神了一会，再度睁眼时，才发现身旁坐了一个姑娘。
看到身侧的人醒了，女孩本能地凑近，想要亲近。
他愣了愣神，眼前的女孩脸蛋圆圆的，笑起来很可爱，尤其是眉眼，很像
！
他透过前视镜和邓航对视，看着邓航谄媚的眼神，他什么都明白了。